“我,我愿臣服于瑯琊王。”金陵王識時務為俊杰的說道。
他非常清楚,自己一旦選擇反抗,下場不比嶺南王和南闖王好上多少。
而王淳之居然真的放過他了,這才是最讓他感到意外的。
金陵王壯著膽子問了一下,王淳之道,“在我之前,你是得到世家支持最多的人。”
如果王淳之不說,金陵王可能自己都忘了。
在瑯琊王出來之前,他多風光啊,異姓王里面,他的領地位置絕對優渥,領地內有很多世家不說,尤其是金陵,這些年來被他經營的已經不比北方某些地方差了。
還有他麾下眾多的謀士和武將,他們聰明,敢于拼殺,但是在遇到瑯琊王軍隊的炮.火之后,再高明的計策,再強大的體魄,也不過是小道而已。
想到這里,金陵王不由苦笑,“就像南闖王說的那樣,要是沒有你還多該好啊。”
也不至于現在看著那個位置,腳下卻離得前所未有的遠。
他輸了,司馬專知道。
想到這里,曾經的金陵王,現在的司馬專不由深深的一嘆,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今生今世,他再無翻身的可能。
三個異姓王,被瑯琊王兩殺一降的消息快速傳送到了京城。
群臣聽了驚懼,帝王聽了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心口。
他們都沒有想到,強大如異姓王們,和他們朝廷膠著對抗爭斗這么多年的異姓王們說沒就沒了。
“嶺南王和南闖王的人馬全殲,金陵的人手也被殺掉了大半,金陵王雖然還活著,卻也不成什么氣候了。”
至于瑯琊王收攏和救助民間百姓的事情則被他們有選擇性的遺忘掉了。
如果是異姓王們手的那些兵力,他們可能還會怕一點,但是百姓,那種軟趴趴的像條蟲子,可以隨他們任意拿捏的人有什么好值得注意的。
百姓再多也成不了什么氣候。
“只剩下一個瑯琊王了。”年邁的帝王坐在冰涼而又寬大的龍椅上小聲呢喃道,他捂住自己的心口,那顆已經不如年輕時有力的心臟此時正在他的胸腔內“砰砰砰”的跳動著。
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但心里為什么還會這么的緊張?這么的不情愿?這么的……恨。
“不,話應該反過來才對,是只剩下朕了才對,接下來瑯琊王一定會北上的,他一定會北上的。”帝王道。
群臣嘆息,還還用帝王說么,肯定的啊,一想到京城不久的將來會迎來新的主人,他們心既沉重又覺得解脫。
帝王眼的失望之色一閃而過,對朝臣們道,“朕知大申國的江山社稷已盡,只盼望著你們能給朕留一個身后名,這樣,朕就算去了,也能心安了。”
亡國之君啊,身為帝王的他何曾想過自己會有一天會冠上亡國之君的名頭。
滅國危機的迫近讓他糊涂了那么多年的腦子終于變得清醒起來,只可惜,還不如那樣一直糊涂著呢,只有那樣才感受不到痛苦。
想到此,帝王心里有什么東西被他徹底的拋卻,任由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段時間去肆意的放縱。
帝王認命了,可是他有希望繼承皇位的兩個兒子卻沒有認命,他們不像帝王經歷的多,思慮的多,只滿心的認為皇位這個東西只有他們家的人,或者他才能做,其余的人都沒有這個資格。
絲毫不認為一個叛軍就能顛覆了他們楚家數百年的江山。
聽到瑯琊王這個名副其實的叛軍就快要攻打過來京城了,很有主人意識的兩個皇子一塊過來向帝王請命,他們作為主帥,派兵前往冀王的領地阻攔住瑯琊王的腳步。
“人手,朕哪還有人手啊,你們兩個啊,原本朕是準備把異姓王拉下來,好給你們鋪路的,可是誰知,時不待你們啊。”
“與其讓你們一登基就成為亡國之君,你們兩個還是趕緊走吧。叛軍來到之后,朕絕無活下去的可能,但是你們就不一樣了,帶上東西,去民間做一個閑散的富家翁吧。”
“亂世一旦徹底過去,這個世道就安穩了,你們兩個離開后我也不用擔憂你們的安危了。”帝王對自己的兩個兒子道。
但是兩個皇子死犟,就是不走。
生怕這是帝王對他們兩個人的試探。
見到他們兩個堅持,帝王不禁深深的一嘆,沒有再勸。
另一邊,為了全他們對君王的最后一絲君臣情誼,朝臣們聚在一起商議道,“帝王名聲不能有損,此事必須得有人擔著才行。”
這話一出,官員們全都笑,絲毫不表態,讓說出這話的官員暗罵一群老油子。
但是讓他們幫君王把亡國的名聲給擔在身上,那更加不可能。
“陛下最近這段時間喜好吸食五石散和寵愛一個名叫秋水,來歷不明的妃子。”有官員開口道,什么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唉,陛下糊涂啊,就算再寵愛后妃,也不能為她亂了朝綱啊。”一位老臣故意開口嘆道。
“自古以來禍國殃民的后妃數不勝數,卻不曾想我們居然不幸遇到,這也是大申國的不幸啊,先皇啊,是我們沒有及時察覺到妖妃的異常,是我們對不住你啊。”有年邁的臣子涕淚縱橫道。
眾多官員一起張口謾罵著秋水,好似大申國是她憑一己之力給顛覆的似的。
秋水如果聽到,只怕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而帝王對于朝臣們把他這個亡國之君的形象給定為商紂一流心里是不滿的,但是他也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總不可能真讓后世人說,是大申國的君王昏庸,是大申國的群臣無能,這才導致的朝綱崩壞,底下的百姓們忍無可忍才揭竿起義顛覆的大申國吧。
就像商紂之所以亡國錯不在紂王身上一樣,更不在反了商朝之后的周朝開國帝王身上,一切都是那只‘狐貍精’的錯。
是狐貍精迷惑了君王的神智,這才讓君王做出很多有違常理的事情,如果沒有那頭狐貍精,君王本該會成為一個盛世明君才對。
總之,一切,永遠都是女人的錯,他們不存在任何的過錯。
哪怕她們沒有做過那些事,卻因為一個女人的身份而要承擔起不屬于她們,卻讓她們背負了萬世的罵名。
“陛下,臣請求陛下當場處決妖妃,以正我大申國的朝綱。”大殿之上,一個年輕的官員慷慨激昂的開口道。
“臣附議。”
“臣也附議。”
聽到越來越多的官員請求,讓年邁的帝王也覺得自己是因為一個妖妃才變得那么糊涂的,如果當初沒有寵愛那個妖妃,他的江山就不會這么早的衰敗,而他也不用擔起這個帝王百年都難得一遇的亡國之君稱號。
下面,秦王和冀王兩人更是雙眼通紅,牙關緊咬,袖子里面的拳頭緊緊的攥起,恨不得當場沖進帝王的后宮去把那個禍害了他們大申國萬里江山的妖妃給當場處決了。
“父皇,請父皇為了我大申國的江山,不要再猶豫了。”秦王道。
“兒臣愿意做那個行刑人,讓禍亂我大申國江山的妖妃死無葬身之地。”冀王請求道。
漸漸的,這樣的聲音充斥滿了整個朝堂。
看到如此自欺欺人的這一幕,王宿低著頭,微不可見的嘆了一聲,而后就是臉紅,為同為男性的這些同僚和帝王王侯臉紅。
承認自己的過錯真的很難么?
真的很難啊。
因為他們這些人將來都會被記載在史書上,被后世子孫所知曉,一點腌臜事都會被人翻來覆去的說好久,就像他們曾對古人肆意評頭論足的那樣。
誰不想自己留在后世的形象是光鮮亮麗的,誰又敢把真正的自己給說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他們不能有錯,但是江山既然已經顛覆到了無法遮掩的地步,那又該怎么辦呢?
那就是找一個替罪羊。
就像羊不會開口說話一樣,女人同樣也無法在史書上為自己開口說話。
他們說她做了,那她就是做了。
至于她本身的清白和聲音,從來都沒有人在乎。
“好,那就依眾卿家所言,去后宮把愛……妖妃帶過來,當場處決。”帝王下定決心道,相比起昏君、亡國之君這種萬世罵名比起來,受妖妃蠱惑無疑輕多了。
用一個妃子的命來換取自己身后名,帝王眼前好似已經看到大申國滅國,妖妃替他背負罵名的那一天,連帶著他的筋骨都放松了許多,心也不像之前那樣一直提心吊膽著。
秋水身著一身簡便的宮裝緩緩而來,頭上未佩戴任何的飾物,臉上也素凈的可以,壓根就和眾人想象的傾國傾城的禍水紅顏完全不一樣,這讓某些朝臣已經準備好的話被生生的堵回了肚子里面。
但也有反應快的官員質問秋水身后的宮人道,“為何不把妖妃給捆綁住?萬一她出手傷人怎么辦?”畢竟他們是打算要她命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陛下,不知你召妾前來所為何事?妾還要和皇后姐姐一起撿佛豆呢。”秋水不卑不亢的說道。
哪怕身處聚集整個京城官員的大殿,也沒見秋水變過一下臉色。
這讓某些心腸還沒有徹底冷硬的官員心里猛的驚醒,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到底干了什么。
只是比起一個宮妃來,到底還是他們的前途更為重要,想到此,那些官員干脆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妖妃,就是你禍害了我大申國的江山,我要將你千刀萬剮,才能泄我心頭之恨。”冀王看著秋水深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