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這一伙馬匪在一起呆了已經(jīng)有好幾天的時間了,雅爾丹知道,
這伙人中的老二燕小乙對自己懷有刻骨的仇恨,要不是有云昭的存在,雅爾丹甚至懷疑這個四肢發(fā)達(dá),頭腦簡單的家伙會直接一刀子宰了自己,才不會管自己死了的后果,這家伙沒拿別人的命當(dāng)回事,更拿自己的命不當(dāng)一回事,完完全全就是一亡命徒。而更讓雅爾丹不放心的是,這家伙在這群馬匪之中顯然很有號召力。
所幸的是,云昭才是這群人中說一不二的人,雖然云昭從不與他們爭辯,但只要是云昭說出來的話,這群馬匪都不會反駁。看著仍然栓在手腕上的同心結(jié),雅爾丹又羞又惱,感覺自己現(xiàn)在倒像是云昭的一只寵物一般,時刻要仰仗著主人的垂憐才能保全xing命。
總有一天,自己要討還回這份羞辱。雅爾丹狠狠地想,有了前幾天的經(jīng)驗(yàn),雅爾丹知道云昭的確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說不進(jìn)來,就不進(jìn)來,倒讓她對云昭的人品有了一個全新的認(rèn)識,與她印像中的馬匪不大一樣。所以她到了夜晚亦可以安心地大睡,前兩天的焦慮恐懼慢慢斂去,憔悴的容顏倒是慢慢地恢復(fù)過來了。
不知什么時候,打在帳蓬上的細(xì)碎的雪籽將雅爾丹從沉睡中驚醒,外面寒風(fēng)呼號,忽而向東,忽而向西,風(fēng)中的雪籽亦時而將這邊的帳蓬打得劈啪作響,轉(zhuǎn)眼之間,卻又轉(zhuǎn)到了另一邊。雅爾丹盤膝坐了起來,這么大的風(fēng)雪,呆在帳蓬外邊的云昭不會凍壞吧?雅爾丹想著,忽地一驚,那個該死的馬匪,我管他去死?重新躺了下來,離天亮還早著呢,還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覺。
外面一陣壓抑的咳嗽聲夾雜在風(fēng)聲中傳了進(jìn)來,聽得人心煩意亂,雅爾丹將腦袋縮進(jìn)毯子里,將整個人都meng得緊緊的。
咳嗽聲依然間或地傳進(jìn)來,雅爾丹忽地又坐了起來,擔(dān)心地想,
這個云昭不會當(dāng)真凍病吧,要是他倒下了,這支隊(duì)伍肯定要由那個燕小
乙來當(dāng)家作主,那自己的處境可就不會弄現(xiàn)在這樣的待遇了,想到燕小
乙看著自己的那眼光,雅爾丹不由ji凌凌打了一個寒戰(zhàn)。
掀開毯子,站了起來,走到帳門邊,掀起帳簾,帳門口,云昭將自己裹得像一個粽子,面前的火堆早已沒了溫度,他lu在外面的眉毛之上竟然已結(jié)上了一層淡淡的霜hua。
“喂!”雅爾丹拍拍云昭的肩膀。
“什么事?”云昭捂著嘴,咳嗽著道。“冷?睡不著,是不是要給你加chuang毯子?”
雅爾丹一楞,這家伙都凍成這般模樣了,居然還在關(guān)心自己。
“你進(jìn)來睡吧!”雅爾丹道“別在外面凍壞了。”說完這句話,一甩簾子,轉(zhuǎn)身進(jìn)了帳蓬。
云昭一楞,這個女人怎么忽然間發(fā)了善心了,不過既然是她讓自己進(jìn)去的,當(dāng)然不會再用死來脅迫自己了,其實(shí)云昭早就有幾次想要不顧一切地闖進(jìn)去了,但顧念著這個女人如果當(dāng)真不顧一切的話,那自己這幾十個弟兄的xing命可就要危在旦夕了。
外面實(shí)在太冷,云昭鉆進(jìn)帳蓬,抖抖身上的積雪,帳內(nèi)的柴火還燃著,一股溫暖的氣息瞬間便包裹他的全身,舒服地長吁一口氣,就在帳門口,云昭伸長兩條長tui,躺了下來。“睡吧,看樣子,雪會越下越大,要是積了雪,接下來的路可就越來越難走了。”
雅爾丹撐著下巴,看著門口那個男人,這個人與燕小乙他們不一樣,也許札木合當(dāng)初說得對,將這樣一個人逼成了自己的敵人,也許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那個該死的大王爺,雅爾丹惱火地想道,要不是因?yàn)樗约阂膊粫薪裉爝@樣的困局。好在這個人還是一個正人君子,要是他心存歹念,自己可就苦了,雅爾丹可是知道,別說是馬匪了,就是在大漠meng人各部之中,女人如果落在對手手里,那會是一個什么下場,這些場面她可見得多了。
不知不覺之間,雅爾丹現(xiàn)在將云昭看成了自己唯一的依仗了。要是能收服這個人就好了,雅爾丹想到。云昭武功高強(qiáng),箭術(shù)通神,如果真能追隨在自己左右,那可是替大哥收服一個逐鹿天下的猛將,嗯,如果將云家村被屠,柔娘被搶的真相告訴他,他會不會因?yàn)橥春薮笤綑?quán)貴,而轉(zhuǎn)而倒向自己這一方呢,可以試一試。
想著心事,雅爾丹mimi糊糊地睡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好夢,在夢中,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中,自己居于中軍大旗之下,在自己的前方,云昭躍馬拉弓,支支利箭將上京城頭的大越軍將們一個個射下城頭,meng軍歡聲雷動,在云昭的引領(lǐng)之下,奮勇爭先,突上城頭。
第一個爬上城頭的就是云昭,大越的龍旗在他的身前飄然落下,meng人大旗旋即伸上城頭,云昭手扶meng人大旗,在陽光之中屹立城頭,千萬將士在城下高聲歡呼著。
突然,從上京城墻的一個角落里,一支冷箭射出,正中城頭的云昭,云昭如同一片飄葉從城頭之上落下,墜向地面。
“云昭!”雅爾丹一聲驚叫,猛地醒了過來,霍地坐了起來。
天se已經(jīng)大亮了。原來是南柯一夢,雅爾丹驚hun未定,抹了一把額頭,竟然香汗淋漓。回眼看向云昭,卻發(fā)現(xiàn)他還在呼呼大睡,不由失笑,看來好幾天在帳外又冷又累,這個家伙都沒有睡好覺吧,掀開毯子,雅爾丹坐了起來,將狐裘披在身上。拿起鹿皮靴子,彎腰穿上,眼光看著云昭,雅爾丹的身體忽地一僵。
不對,自己在帳內(nèi)活動了這么長時間,以云昭的警醒,早該驚醒了,這是一個武將最基本的素質(zhì),但現(xiàn)在,云昭卻仍然在大睡,雅爾丹套上靴子,走近云昭,赫然發(fā)現(xiàn),云昭雙頰緋紅,呼吸急促,雅爾丹已經(jīng)走到了跟前,他仍然沒有醒轉(zhuǎn)。
慢慢地伸手,一觸云昭的臉龐,雅爾丹閃電般地縮回了手,云昭臉上燙得嚇人。
他病倒了!雅爾丹在心中大叫。而且病得不輕。
張嘴yu呼,嘴巴剛剛張開,雅爾丹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這是一個難得的逃脫的好機(jī)會,只要能逃出帳去,搶了云昭的大匹大黑馬,以那匹黑馬的速度,燕小乙他們怎么也追不上自己,更何況,脫里他們應(yīng)當(dāng)距此不遠(yuǎn)。
雅爾丹眼光閃動,看了一眼手上的同心結(jié),眼光又慢慢地轉(zhuǎn)到云昭緊握著的那柄刀上。輕輕地蹲下來,雅爾丹慢慢地伸出手,想要扳動云昭的手指,將那柄刀拿過來。
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云昭雖然昏mi不醒,但手卻緊緊地握著易水寒,任她如何用力,都難以扳動云昭的一根手指。
雅爾丹臉紅耳赤,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沒有將易水寒從云昭的手中弄下來,雅爾丹眼珠一轉(zhuǎn),雙手抓住刀鞘,輕輕地將刀鞘從刀身上褪出來,將栓住自己的繩子在刀鋒上輕輕一觸,繩索應(yīng)聲而斷。
雅爾丹大喜,站起來便yu出帳,沖到帳邊,突地又轉(zhuǎn)了回來,重新蹲下,在云昭身上一陣mo索,就在這里,雅爾丹從云昭的靴筒里mo出了自己的那把匕首。
一聲輕鳴,雅爾丹抽出了那把鋒利無比的短刀,看著地上的云昭,眼中突地閃過一絲兇光,這個人如此利害,如果將他殺了再逃走,也許能讓meng人將士在以后少受很多損失。
匕首猛地舉起,便yu插下,雅爾丹心中忽地一顫,這個云昭其實(shí)也不錯,這些天來,如果不是他的回護(hù),也許那個燕小乙真會把自己當(dāng)狗一般地對待,罷了,就算是報答他這幾天的善待吧,雅爾丹收起匕首,轉(zhuǎn)身走向帳門。
帳門掀開,雅爾丹閃身而出。正待舉步,身體突然僵住,風(fēng)雪之中,一個人影突地鉆了出來,那人看到雅爾丹手持匕首,站在帳前,驀地發(fā)出一聲大叫,嗆啷一聲,馬刀已是抽了出來,閃電般地便劈了下來。
雅爾丹手中短匕揚(yáng)起,當(dāng)?shù)囊宦暎特帮w得無鼻無蹤,身體被震向后仰倒,重新又跌回到了大帳之中。
“來人!”那人大叫起來,人也緊跟著搶進(jìn)了帳蓬,看到地上人事不省的云昭,那人眼中兇光顯現(xiàn),霍地回頭,看向跌在地上的雅爾丹。
他是燕小乙。
馬刀舉了起來。
“云昭沒有事,他只是病倒了!”危急之中,雅爾丹大叫道。
馬刀頓在了空中,與此同時,郝仁等數(shù)人搶進(jìn)帳來,看到如此景象,都是大吃一驚。
“云昭,你怎么啦?”
判…乙,出了什么事?”
郝仁蹲下身子扶起云昭,另外兩人卻是沖過去,將雅爾丹挾持著架了起來。
六小乙,云昭是病了,糟糕!”郝仁三兩下解開云昭的皮甲和內(nèi)衣,解開云昭xiong前的繃帶,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云昭怎么樣?”燕小乙也轉(zhuǎn)過了身。
“傷口,傷口感染了!”郝仁有些艱難地道:“云昭受了傷,這些天又勞累過度,天天呆在帳蓬外面受凍,傷情惡化了!”
“王八蛋!”燕小乙返身舉刀便向雅爾丹砍去。
“住手,小乙!”郝仁大叫道:“你殺了她,大家都得死,云昭也得死。現(xiàn)在云昭只是傷口感染,還有得救,等云昭醒了我們再作打算。”
燕小…乙惱怒地將刀重重地仍在地上“給我將這臭女人綁起來。”
兩個馬匪從腰里解下繩子,三下五除二便將雅爾丹四馬攢蹄地捆了起來,他們可沒有什么憐香惜玉之心,下手極重,雅爾丹疼得眼淚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