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期間,陸起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哪怕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外好久了,都沒有收回來過,仿佛看入神了一樣。</br> 最后還是容姝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這才讓他把目光收回來,把頭轉回來。</br> “怎么了?”陸起摸著被容姝拍過的肩膀問。</br> 容姝環起胳膊,看了看他身后的大門方向,最后才把目光定格在他身上,“我還想問你怎么了呢,盯著佟秘書離開的方向一直看,叫你兩聲,你都沒反應。”</br> “誰說我盯著她看了,我只是在想事情罷了。”陸起情緒有些激動,連忙反駁著。</br> 容姝見他死活不承認剛剛的行為,不由得翻了個白眼,“行行行,沒有就沒有吧,不過我告訴你啊阿起,以后來我這里,可不能對佟秘書陰陽怪氣的,現在她是我的秘書,不是你的了,你這樣,可不太合適啊。”</br> 反正,她作為佟秘書現在的老板,怎么說,也要維護一下佟秘書。</br> 不能讓佟秘書在阿起這里受欺負。</br> “得得得。”陸起撇了撇嘴,手上也擺了擺,“我以后少搭理她行了吧?反正我沒覺得我有對她陰陽怪氣,你沒看到她面對我時,那面無表情的樣子,我還沒說她故意給我擺臉色看呢,你到反怪起我來了。”</br> 容姝嘴角抽了抽,“阿起,你這話就有些無理取鬧了啊,佟秘書對你的態度,難道不是跟過去一樣嗎?嚴謹刻板,沒有變化啊,怎么佟秘書來我這里幾個月,你就無法接受佟秘書過去對你的態度了?”</br> 陸起一怔,頓時說不出話來了。</br> 是啊,佟溪面對他打招呼的樣子,的確跟過去對他沒啥區別。</br> 自己過去都沒覺得佟溪這樣有什么問題。</br> 為什么現在,卻不喜歡了?</br> 陸起垂下眼眸,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煩躁感。</br> 片刻后,他拉開椅子坐下,再次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了,說著心煩。”</br> 容姝又白了他一眼。</br> 心煩?</br> 這不是他自己一個勁兒的盯著佟秘書看,后面嫌棄佟秘書的態度,非要糾結的嗎?</br> 怎么現在又心煩了?</br> 不過容姝一向尊重別人的意思,陸起不想說這些了,那就不說。</br> 這時,辦公室門口又傳來了動靜。</br> 一個助理模樣的女人,端著一個托盤出現在門口,敲了敲門,“董事長,咖啡來了。”</br> 容姝對她笑著點頭,“進來吧!”</br> “是。”</br> 助理應了一聲,把手放下,雙手端著托盤走了進來,然后把兩杯咖啡,分別放到容姝和陸起跟前。</br> 放完后,助理就要轉身離開。</br> 陸起眼神晦暗的叫住她,“等等。”</br> 助理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陸起,“陸總還有什么吩咐嗎?”</br> “佟溪呢?”陸起轉著面前的咖啡,語氣平淡,說不出來什么心情。</br> 容姝坐在對面看著他,沒開口,想知道陸起要問些什么。</br> 助理把托盤垂直抱在懷里,想起剛才佟秘書的交代,微笑著回道:“秘書長剛剛接了一個電話,有工作需要她去處理,所以現在去忙了,特地吩咐我把咖啡送進來。”</br> 陸起沒說話了,斂著眸子看著咖啡杯,不知道在想什么。</br> 會議室里一下子安靜了起來。</br> 助理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求助的看向容姝。</br> 容姝扶了扶額頭,對于陸起的行為,也感覺到有幾分頭疼。</br> “阿起......”</br> 容姝正要開口解圍。</br> 陸起喝了口咖啡,把咖啡杯砰的一下往桌子上一擲。</br> 發出的聲音,也把容姝和助理嚇了一跳。</br> “她到底是有事,還是故意找借口不愿意自己送進來,我想答案應該不需要我明說吧?”陸起看著助理,眼神喜怒不定。</br> 助理嘴巴張了張,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把頭低下了。</br> 容姝看不下去了,對著助理揮揮手,“小林,你先出去吧。”</br> “是。”聽到容姝的話,助理心里一喜,頓時如蒙大赦,趕緊往門口走去,離開了辦公室。</br> 助理走后,容姝表情微沉的看著對面神色不悅的陸起。</br> 顯然,對于助理的離開,陸起是不滿的,因為他還有話沒有說完呢。</br> “阿起,咖啡是我讓佟秘書換人送進來的,所以你沒有必要責怪佟秘書不親自送進來。”容姝看著陸起,淡聲道。</br> 陸起放在咖啡杯上的手,微微收緊了一些,“你為什么要這么做?”</br> “為什么?”容姝捏了捏眉心,有些心累的解釋,“阿起,你難道沒有發現佟秘書很怕你嗎?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讓佟秘書對你如此害怕,我只知道,我現在是佟秘書的老板,有責任保護她,既然她見到你會感覺不適,會害怕,那我當然要想辦法避免她跟你見面,所以我這么做很正常不是嗎?”</br> 她攤手。</br> 同時,也故意瞞下自己已經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的事實。</br> 陸起的關注不在容姝身上,而是在她的這番話里。</br> 聽到容姝說佟秘書害怕自己,不知為何,他感覺自己心臟仿佛被人揪了一把,很不舒服。</br> “她為什么怕我?”陸起嘴唇微動的低喃,似乎是在問容姝,也似乎是在問自己。</br> 容姝白了他一眼,“為什么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嗎?反正你們突然就這樣了。”</br> “......”陸起又捏了捏咖啡杯,沉默了。</br> 他好像,知道原因了。</br> 那晚之后,他對佟溪說了很多過分的話。</br> 也許就是這些話,才讓佟溪這么怕他的吧。</br> 佟溪對自己的懼怕以及躲避,按理來說,自己應該高興不是嗎?</br> 畢竟這就是他最初想要的。</br> 但現在真的看到佟溪這么對他,他心里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惱怒感。</br> 同時也讓他發現,他......似乎并不喜歡佟溪真的害怕他,躲避他。</br> 這到底是為什么?</br> 陸起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眼神和表情,都陷入了迷茫之中。</br> 容姝見著這樣的他,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估計跟佟秘書脫不了關系。</br> 她搖了搖頭,又輕輕扣了扣桌面,“好了阿起,不說佟秘書了,反正你現在不待見佟秘書,佟秘書不給你送咖啡,豈不是正好嗎?”</br> 當然不是!</br> 陸起下意識的就想把這四個字說出來。</br> 但話到嘴邊,他又突然反應過來,這不太像是他該說的。</br> 于是,他又把這句話,給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微微點了點頭,語氣略帶幾分笑意的說道:“你說的也是,不用見到不想見的人,確實很好。”</br> 說完,他端起咖啡喝了起來。</br> 精致的咖啡杯,正好擋住他下沉的嘴角,讓人看不出來他說這話時,表情并沒有語氣那么淡然,那么高興。</br> 心口不一,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