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夢了一些什么,醒來后卻又記不清了。</br> 只是她大概知道,她夢到了顧耀天夫妻,而且夢境也有些悲傷,醒來的時候,眼眶都是濕潤的。</br> 這自然瞞不過男人的眼睛,不過他也沒有問她什么,而是默默的拿了一條裝了冰塊的毛巾遞給她,讓她敷敷眼睛。</br> 容姝對此感覺到心里暖暖的,拿過毛巾就放到了眼睛上。</br> 冰敷了一陣后,眼睛上的紅腫稍微消退了一些,馮媽端上早餐,傅景庭就帶著容姝過去吃早餐了。</br> 吃飯期間,男人一直在關注著容姝的情緒。</br> 看到她吃兩口就發(fā)呆,不由得嘆了口氣,“別緊張,我們只是去見見顧耀天他們,不會做什么,如果你不想見他們,我現(xiàn)在就跟他們說,我們不過去了。”</br> “不,還是要過去。”容姝搖頭,“你說得對,不管如何,他們是我親生父母,即便我心里對他們的情感很復雜,我也應該去見一見,也許這也是最后一次了。”</br> 傅景庭捏了捏她柔軟的手,“別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呢。”</br> “嗯。”容姝擠了擠嘴角,對男人勉強露出一抹笑來。</br> 飯后,兩人就上車出發(fā)去了第三醫(yī)院。</br> 而第三醫(yī)院里,顧耀天和顧夫人也在翹首以盼,期待著他們的到來。</br> 終于,一個小時候,顧夫人聽到了病房外傳來了動靜,立馬激動的跑過去將門打開,“姝......”</br> 她剛要開口喊容姝的名字,結(jié)果并沒有看到容姝,只看到了傅景庭,臉上的激動喜悅一下子就僵住了,聲音也有些失落,“怎么是你,姝姝呢?她......她沒來嗎?”</br> 傅景庭沒有回答,只是往旁邊讓了一步,然后被他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女人,就暴露了出來。</br> 顧夫人看到容姝,失落的眼睛重新恢復了亮光,一下子捂住嘴唇,眼淚流下,“姝姝......”</br> 她女兒來了,她女兒來了!</br> 顧夫人心里說不出的高興和喜悅,眼淚流的更厲害了。</br> 看到這樣的顧夫人,容姝嘴唇張了張,心里也涌出了一抹酸澀。</br> 她雖然早就從傅景庭那里知道,顧耀天夫妻很快就接受了她是他們親生女兒這個事情,并且為此感到由衷的開心。</br> 她也知道男人不會騙她,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br> 但現(xiàn)在真的看到顧夫人的反應時,他才知道,男人說的還挺收斂了,真實情況是,顧夫人比男人說的,還要高興。</br> 這讓她的情緒,也變得更加復雜了。</br> “姝姝。”顧夫人激動了一陣后,突然張開手臂,想要去擁抱容姝。</br> 這是她的女兒啊,是她思念了二十幾年,想要擁抱的女兒。</br> 她在女兒剛出生的時候,沒有幾回,女兒就不見了。</br> 現(xiàn)在,她只要一直抱著女兒,再也不放開。</br> 她更想對女兒說,這二十幾年來,她有多想她。</br> 然而看到顧夫人朝自己抱來的那一刻,容姝卻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瞳孔一縮,猛地又往男人身后躲去。</br> 傅景庭也順勢將她護住。</br> 顧夫人及時停了下來,看到面前的傅景庭,又看看他身后低著頭,拒絕了她擁抱的容姝,臉色頓時慘白了起來。</br> “姝姝......”顧夫人聲音顫抖的喊了容姝一聲,心里無比難過。</br> 她的女兒,拒絕了她的擁抱。</br> 女兒,還沒有接受她這個媽媽。</br> 顧夫人的反應,容姝看在眼里,心里越發(fā)不是滋味。</br> 但是她沒有忘記,她現(xiàn)在還是容家的女兒,身上還背負著容家的仇恨,除了這些,也沒有忘記顧家夫妻過去對她的傷害。</br> 這些加起來,就讓她無法去接受他們,無法釋然。</br> 所以,她才會避開,即便她心里在那一刻,也是想感受一下母親的懷抱,但理智還是讓她清醒的躲開了。</br> 只是顧夫人這個樣子,也還是讓她心里多了一絲愧疚。</br> “對不起......我......我不習慣別人碰我。”容姝咬唇,聲音低聲的說。</br> 顧夫人自然也從她語氣里聽出了歉疚,心情重新好了起來,連忙擦了擦眼淚,笑著搖頭,“沒關系姝姝,媽媽......不,我不知道你不習慣,所以該說對不起的,是我。”</br> 女兒還么有接受她這個母親,她也不好用媽媽這個稱呼。</br> 而且女兒對自己剛才拒絕她的擁抱表示很對不起,是不是說,女兒心里,其實也沒有那么抵觸她是她媽媽這個事實呢?</br> 不管怎么樣,知道這一點,已經(jīng)讓她很開心了。</br> 顧夫人深吸口氣,將情緒重新穩(wěn)定下來,對著容姝和傅景庭露出一抹高興的笑,“姝姝,景庭,你們先進來吧,你們爸......不是,耀天還在里面等著你們呢。”</br> 說完,她讓到一邊,把門口讓了出來。</br> 傅景庭牽住容姝的手,對她點了下頭,“打擾了。”</br> 說完,帶著容姝進去了。</br> 顧夫人關上門,走在最后。</br> 容姝和傅景庭進了病房,顧耀天的目光立馬就落在了他們身上。</br> 當然,更準確來說,是落在了容姝身上。</br> 看到容姝,顧耀天眼眶也紅了,心里頓時涌起很多話語,但最終,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句也說不出來,只能不自然的說了句,“你們來了。”</br> 傅景庭頷首,“來了,我?guī)移拮觼硪娔銈儭!?lt;/br> 傅景庭說著,輕輕拍了拍容姝的手背,“不用擔心,也不用緊張,更不用害怕,抬起頭,想看就看。”</br> 他鼓勵著女人。</br> 從下車的那一刻,她就變得十分局促拘謹。</br> 當然,他也知道原因,畢竟來見自己的親生父母,而且這個親生父母還很負責,容姝會這樣,一點兒也不奇怪。</br> 容姝聽完男人的話,確實多了一絲勇氣,慢慢抬起了頭,對上了顧耀天那張瘦如枯骨的臉,以及看著她卻格外明亮,還隱忍著激動的眼睛,心里的酸澀堵脹更多了。</br> “你......”容姝嘴巴張了張,想說什么。</br> 不過下一秒,顧耀天的聲音比她率先想起,“怎么瘦了這么多,上一次看到你,你臉上還有肉,現(xiàn)在怎么瘦成這樣了。”</br> 他語氣雖然平淡,但是語氣里的關心和心疼,卻絲毫不加掩飾。</br> 這就是父母。</br> 容姝一下子就破防了,再也忍不住,眼眶涌起了熱意,“你不一樣,有什么資格說我?”</br> 顧耀天先是一愣,隨后雙手緊握,笑了,“當然不一樣,我這是生病。”</br> 顧夫人也激動的連忙接話,“是啊,你爸爸......他是生了病才這樣,你還年輕,這么瘦怎么行?”</br> 她試探著沒有在糾正自己的稱呼,一邊說,一邊看容姝的反應。</br> 容姝對那聲爸爸不可能沒有反應,第一反應就想說顧耀天他不是她爸爸。</br> 可是話到嘴邊,腦海里又突然浮現(xiàn)出顧耀天剛才的關心,這句反駁,又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