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助理見自己的話已經傳達到了,推著傅景庭往隔壁病房走去,把這里留給陸起消化。</br> 陸起消化了大概兩分鐘才緩過神來,面前已經沒有了傅景庭兩人的聲音。</br> “靠!”陸起跺腳。</br> 傅景庭這廝太無恥了,白天讓寶貝兒轉院,寶貝兒沒法轉院,他就自己轉了過來。</br> 如此厚臉皮,簡直令人發(fā)指!</br> 陸起氣的渾身發(fā)抖,卻又無可奈何。</br> 事情都這樣了,他能怎么樣?</br> 總不能將傅景庭趕走吧?</br> 先不說這不是他的醫(yī)院,而且他也確實沒有哪個能力趕走傅景庭。</br>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叮囑護工,讓護工在他走后,不要給傅景庭開門,更不要給傅景庭接觸容姝的機會。</br> 思及此,陸起立馬轉身,飛快的進了病房。</br> 看到護工再三保證不會讓除了護士以外的人進來后,這才放心的離去。</br> 在他走后不久,傅景庭換了一身這家醫(yī)院的病服后,讓張助理推著自己來到了容姝病房門前。</br> 張助理抬手敲了敲門。</br> 護工走到門后,通過門上的玻璃,跟張助理對視,“你們是誰?”</br> “你好,我姓張,我老板是容小姐的……”張助理皺了皺眉,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述傅景庭的身份。</br> 說前夫吧,傅總肯定不高興。</br> 說男朋友吧,又不是。</br> 說朋友……</br> 容小姐認可傅總是朋友了嗎?恐怕沒有吧!</br> 再者,傅總肯定也不想跟容小姐當什么朋友,所以這個稱呼……</br> 正當張助理準備把這個皮球丟給傅景庭,讓傅景庭自己給他自己想一個稱謂的時候。</br> 門里面的護工突然一副警惕的樣子,“姓張?你老板是不是姓傅?”</br> “是,你怎么知道?”張助理驚訝。</br> 護工連連擺手,“走,你們快走,我是不會給你們開門的,陸先生說過,只要你們來了,就把你們擋在外面,除了醫(yī)護人員之外,人都不準放進來,所以你們趕緊走吧。”</br> 說完這話,護工轉身離開了門后。</br> 張助理和傅景庭面面相覷。</br> 傅景庭怎么也沒想到,陸起居然還對護工下了這樣的命令。</br> 一時間,臉色有些不好看。</br> 張助理摸了摸鼻尖問道:“傅總,那要不我們回去吧。”</br> “不用!”傅景庭抬了下手。</br> 他來都來了,為什么要走?</br> “去,叫個護士過來。”傅景庭瞇眼吩咐。</br> 不是說只要有醫(yī)護人員就可以開門么。</br> 既然如此,那他就成全陸起。</br> 張助理眼睛一亮,立馬明白了傅景庭的意思,松開輪椅扶手,去找護士了。</br> 很快,護士來了。</br> 張助理再次敲門。</br> 護工來到門后,看到還是張助理的臉,表情一垮,又準備走了。</br> 這時,張助理把護士拉到自己身前。</br> 看著護士,護工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了。</br> 所以現在,她開還是不開?</br> 陸先生說過,有醫(yī)護人員就開門。</br> 可是開了門后,那兩個人肯定會跟著進來……</br> 護工抓了抓頭發(fā),整個人糾結不已。</br> 門外,張助理看到護工還不開門,臉上的笑意一收,沉聲道:“護士都來了還不開門嗎?護士是來給容小姐檢查的,你不開工耽誤了檢查,出了事你來負責嗎?”</br> 一座大山壓在了護工身上,護工頓時不再猶豫,趕緊將門打開。</br> 開玩笑,出了事,她哪兒負的起責,所以還是讓他們進來吧。</br> 大不了明天陸先生問起,她就說他們沒進來過好了。</br> 門開了,護工讓到一邊。</br> 張助理推著傅景庭進去,經過護工身邊的時候,不忘夸道:“算你識趣。”</br> 呵呵。</br> 護工心里大翻白眼。</br> 是她想識趣嗎?</br> 明明就是他威脅她好么!</br> 不敢說什么,護工將門關上。</br> 護士雖然是被張助理拉來當鑰匙的,但也還是認真的看了一下容姝的情況才離開。</br> 張助理也一起離開了,走的時候,還把護工一起帶了出去。</br> 至于豆豆,一個小孩子而已,都在沙發(fā)上睡著了,也影響不到傅總和容小姐單獨相處。</br> 傅景庭在容姝的病床邊坐下,目光溫和的落在容姝的臉上。</br> 這還是他第一次,守在她身邊,這么安靜的看著她。</br> 也是這種情況,她才不會疏遠他,抗拒他。</br> 傅景庭伸手,握住容姝的手,低頭在她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br> 她的手很涼,傅景庭沒有握多久,就放進了被子里。</br> 之后,傅景庭就這樣一直無聲的陪著她,看著她。</br> 一直到下半夜,才被張助理叫走。</br> 在陪著容姝的這幾個小時,傅景庭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寧愿。</br> 同時,他也清楚,那是他離她最近的時候。</br> 夜,緩緩過去。</br> 容姝在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醒了過來。</br> 醒來的時候,陸起正靠在病床邊上,背對著容姝打電話。</br> 聽到聲音傳來悶哼聲,陸起先是身體一怔,然后連忙放下手機,驚喜的扭頭看來。</br> 看到容姝眼睛睜開,高興的笑了,“寶貝兒,太好了,你終于醒了!”</br> 容姝眨了眨眼睛,“阿起?”</br> “是我。”陸起伸手,抓住她的手。</br> 容姝感覺到他,松了口氣,“阿起,我這是在哪兒?”</br> “在醫(yī)院。”陸起有些奇怪的回道。</br> 這房間一眼就看出是病房了。</br> 所以她怎么連自己在哪兒都認不出來?</br> “對了寶貝兒,你又沒有哪里不舒服,我叫醫(yī)生過來。”陸起沒有多想,轉而又問道。</br> 容姝揉了揉太陽穴,“頭暈,還有些惡心想吐,腦子里沉甸甸的,好像有東西在蕩來蕩去。”</br> 一聽這話,陸起頓時緊張不已,連忙按下床頭的緊急按鈕。</br> 容姝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有些不解的問,“阿起,都已經是晚上了,你怎么不開燈啊?”</br> 啪嗒!</br> 陸起手里的水杯一下子從手上滑下,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杯子里的水濺了一地,把他褲腳都給打濕了一些。</br> 但陸起現在顧不上這些了,他連忙奔到病床邊,低頭看著容姝,聲音有些驚慌顫抖,“寶貝兒,你剛剛說什么,現在是晚上?”</br> “是啊,怎么了?”容姝疑惑的眨了眨眼。</br> 陸起看著她毫無高光和渙散的瞳孔,臉色逐漸變得蒼白起來,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br> 容姝毫無反應。</br> 陸起驚得后退了一步,半晌才找回聲音,聲音干澀的道:“寶貝兒,現在……是白天!”</br> 空氣頓時安靜了下來。</br> 容姝臉上的疑惑也緩緩凝固了。</br> 許久,她抬起手放到自己面前,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失明了。</br> 然而舉了半天,她什么都沒看到,看到的,都是一片黑暗。</br> 這一刻,容姝再也無法欺騙自己。</br> 她,真的看不見了!</br> 失明的恐懼一下子涌上了心頭,容姝身體都顫抖了起來,眼淚都不由自主的滑下。</br> 她現在真的很害怕,不知道該怎么辦。</br> 畢竟一個瞎子能做什么?</br> 什么都看不見,又何談發(fā)展天晟,何談報仇?</br> 恐怕連仇人站在面前,都不知道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