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正在抹護(hù)手霜的容姝也停下了動作,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之前林天辰不是說,重點從漸凍癥的醫(yī)生,以及治療漸凍癥的醫(yī)院方面找么,也沒消息?”</br> 傅景庭頷首,“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機(jī)構(gòu),以及這些機(jī)構(gòu)里的醫(yī)生有接收過新的漸凍癥病人,或者對外出診過的記錄,因此調(diào)查組的結(jié)論是,顧漫音沒有治療身體異常的意思。”</br> 容姝擰眉,“沒有治療身體異常的意思,她瘋了?”</br> 漸凍癥可是世界幾大絕癥之一,目前的醫(yī)學(xué)史上,還沒有治療方法,只能簡單的遏制。</br> 而一旦發(fā)現(xiàn)得了漸凍癥,不及早就醫(yī)的話,身體就會快速僵硬,肌肉萎縮,到最后全身癱瘓,痛苦而死。</br> 顧漫音為了不坐牢,金蟬脫殼都要逃出去,顯然不是不惜命的人。</br> 相反,顧漫音應(yīng)該很惜命才對,畢竟顧漫音一心想讓她死呢。</br> 她都沒死,顧漫音怎么可能會先死。</br> 所以對于顧漫音不找醫(yī)生這一行為,她表示很不理解。</br> 不過在不理解,容姝也沒打算一直想下去,那樣太傷腦筋。</br> 她繼續(xù)抹著手上的護(hù)手霜,輕啟紅唇道:“不想這些了,不管她在哪里,只要她得了漸凍癥,總有一天,她總會露出馬腳,時間不早了,你先睡吧。”</br> 等他睡著了,她再上去。</br> 就這樣上去,她有些不習(xí)慣,不適應(yīng)。</br> 然而傅景庭才沒有照她的話做先睡,他掀開她的被子,拍了拍她睡得位置,“確實不早了,快上來。”</br> 他一副期待著她趕緊上、床的樣子,看的容姝嘴角抽了又抽。</br> 她搖搖頭,“不了,你先睡吧,你睡著了,我再上來。”</br> 傅景庭瞬間明白了容姝的意思,害羞呢。</br> 再加上他們現(xiàn)在還不是男女朋友,還不是夫妻,她又臉皮薄,做不到像他這么自然的上、床。</br> 所以她才想等他睡著后再上來,這樣可以避免很多尷尬。</br> 但這一次,傅景庭卻不愿意聽她的。</br> 房間里雖然也有暖氣,但是一直坐在外面,也會很冷。</br> 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會睡著,所以他又怎么會讓她在外面冷著呢。</br> “聽話,快上來,你不上來,我也不睡,看誰耗得過誰。”傅景庭說完,拿起手機(jī)看著。</br> 容姝怎么也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跟她耗上了,一時之間,氣的眼睛都瞪圓了。</br> 她知道,他就是故意的,就是想讓她,在他醒著的時候上去。</br> 哼,她偏偏不如他所愿。</br> 容姝坐在化妝凳上,環(huán)著胳膊盯著傅景庭,等他睡著。</br> 傅景庭當(dāng)然也知道她在看他,但他假裝不知,拇指漫不經(jīng)心的劃著手機(jī)屏幕。</br> 他們兩個現(xiàn)在就相當(dāng)于是在比賽,她在比他是不是先睡著。</br> 而他在比她到底能夠外面等多久。</br> 她想玩,那他就陪她玩。</br> 正好他也想知道,他們到底誰會贏。</br> 一時間,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偌大的房間里安靜的落針可聞。</br> 容姝心里一直在默默的朝傅景庭念著快睡快睡。</br> 然而傅景庭就是不睡,整個人精神的很。</br> 這讓容姝心里滿是疲憊。</br> 這樣下去,她要等多久啊?</br> 容姝垂下眼皮,遮住眼里的苦笑。</br>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輸,深吸口氣后繼續(xù)等。</br> 又過了十幾分鐘,容姝原本暖和的雙腳,這會兒也開始變涼了起來,就連后背,也逐漸泛起了涼意。</br> 哪怕房間里的暖氣是開著的,但是到了該睡覺的時候,如果不睡,也會感到冷,尤其是,她還穿著單薄的睡衣。</br> 想著,容姝忍不住打了個哆嗦。</br> 床上的傅景庭見狀,就知道她是冷了,心里嘆了口氣。</br> 罷了,還是別跟她僵持了,萬一凍病了,最后心疼的不還是自己么。</br> 雖然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盡快睡著,但是裝睡就行了。</br> 正當(dāng)傅景庭準(zhǔn)備關(guān)掉手機(jī)躺下裝睡的時候,化妝凳上的女人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br> 傅景庭連忙看過去,容姝突然紅著一張小臉朝床的位置走來,步伐僵硬且步子也邁得比較小。</br> 很顯然,她走的很緊張,走得很屈辱。</br> 傅景庭勾起薄唇,“不等我睡著了?”</br> 等什么等,再等下去,她都冷死了。</br> 在說,這里是她房間,要等也應(yīng)該他等才對啊。</br> 容姝眼神心虛的閃了閃,假裝沒聽到男人的話,掀開自己的被子躺上去,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跟個繭一樣,看起來可愛又搞笑。</br> 傅景庭沒忍住,唇角弧度越發(fā)濃郁了些。</br> 要不是知道她會拒絕,他真的很想俯下身,將她這個繭寶寶全部包住。</br> 那感覺,一定很充實吧。</br> “我再警告你一次。”容姝突然扭過頭,鼓著眼睛等著男人,“不準(zhǔn)鉆我被窩,不然被我發(fā)現(xiàn),我一定趕你出去,絕對不會再像昨晚那樣把你留下。”</br> “好,我不鉆。”傅景庭點頭回道。</br> 她回答的太快,容姝顯然不會這么輕易相信,眨了眨眼睛說:“那你發(fā)誓。”</br> “好,我發(fā)誓。”傅景庭舉起手,一臉認(rèn)真的表情,“我保證不鉆你被窩,不然復(fù)合的日期推遲。”</br> 嘶……</br> 容姝心里倒吸一口涼氣。</br> 他發(fā)了一個好惡毒的誓。</br> 他那么急切的想跟她復(fù)合,現(xiàn)在為了保證不鉆她被窩,都把復(fù)合日期拿來發(fā)誓了。</br> 看來,她還是能相信他的。</br> 容姝點點頭,“這可是你說的,如果你做不到,那就一個月后再談復(fù)合的事,哼。”</br> 說完,她把頭轉(zhuǎn)回去,閉上眼睛準(zhǔn)備睡了。</br> 傅景庭垂眸看著她,低笑一聲。</br> 不鉆她被窩,的確是他說的,發(fā)的誓也是認(rèn)真的。</br> 但這不代表,他就不能跟她睡一個被窩了啊。</br> 畢竟她只說了,讓他不鉆她被窩,可沒說,她不鉆他被窩啊。</br> 思及此,傅景庭關(guān)掉手機(jī),關(guān)燈躺下,閉上了眼睛。</br> 等到身邊女人傳來平穩(wěn)的呼吸聲后,他知道,她睡著了。</br> 隨后,傅景庭睜開眼睛,借著暖氣的溫度顯示器的光芒,輕輕的將卷在容姝身上的被子一點點抽出來,然后大手一揮,動作十分瀟灑的把被子扔在地上。</br> 緊接著,他把被自己的被子分了一半出去,給容姝蓋上。</br> 如此一來,他就達(dá)成了讓容姝鉆他被窩的目的了。</br> 傅景庭往容姝那里挪了挪,挪到胸膛緊貼她的后背后才停下,然后伸出手,搭上她的腰,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br> 翌日,容姝率先醒來。</br> 一張開眼睛,她就立馬察覺到不對。</br> 熟悉的桎梏感,熟悉的清香,這感覺太熟悉了,跟前晚上她半夜突然醒來時遇到的一模一樣。</br> 某個不要臉的臭男人,又把她抱住了!</br> 容姝猛地回頭。</br> 果然,傅景庭那張俊美絕倫的臉,就在她的腦后,距離她只有十公分的距離,他呼出的呼吸,還能打在她的臉上。</br> 容姝氣的咬唇。</br> 她就不應(yīng)該相信這家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