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什么吧,你們是男女朋友,不出意外的話,還會復(fù)婚,到時候就是夫妻,沒什么欠不欠的,他為你做的,不都是應(yīng)該的么?”程淮聳肩,不以為然的道。</br> 容姝卻搖了搖頭,“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應(yīng)該為誰付出的,的確我和傅景庭現(xiàn)在是男女朋友,未來還是會夫妻,但這不代表,傅景庭就應(yīng)該為我做任何事情,這個想法本身就不對,而我這個人,本身就不是那種喜歡欠別人人情的人,總覺得心里有塊大石頭壓著很不舒服,一定要把人情還完了,才會覺得渾身輕松。”</br> “看得出來。”程淮看著她,表示很認(rèn)可這一點。</br> 容姝笑了笑,又接著道:“我剛剛說過,在復(fù)合之前我就已經(jīng)欠了傅景庭很多,所以不想欠下去了,而且現(xiàn)在我們復(fù)合了,如果事事都要麻煩他,欠他人情,我會覺得在我和他的這段感情里低他一頭,感情就不會平等了,并且,如果有什么困難,我都想著讓他幫我解決的話,久而久之,我就失去了那種自己解決事情的思想跟能力,一有事情,就會想到讓傅景庭幫忙,但是你想過沒有。”</br> “什么?”程淮眼睛眨了眨,有些懵懵的。</br> 容姝把手里的紅茶放回桌子上,“傅景庭像現(xiàn)在很愛我,我相信只要我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不會拒絕,都會想方設(shè)法幫我達(dá)成,這的確很好,但如果有一天,我們感情淡了,他不愛我了,而我有習(xí)慣性的依賴他,那個時候,他還會一直幫我嗎?”</br> 她微微搖頭,“我覺得不會,有些感情和情分消耗完了,就不會再有,所以我也不愿意把景庭當(dāng)成一個事事幫我處理事情的工具人,這對他不公平,也是對我自己能力的看清和不信任。”</br> 聽著容姝這番言論,程淮心里無比震動,嘴巴動了動,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br> 在他的思想里,自己的女人自己寵,只要自己的女人有困難,有麻煩,直接出手替她解決,這本來就是身為一個男人應(yīng)該做的,也沒有錯。</br> 但是聽完她這一番觀點,再從另一個角度看問題,他又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又沒那么對了。</br> 的確,為自己愛的人擺平一切,是很愛一個人的表現(xiàn),也是把一個人放在心里的表現(xiàn)。</br> 但這份愛,又的確會讓愛的人,失去自立自強的能力,成為一個不會自我處理解決事情的人。</br> 所以這到底是愛人還是害人呢?</br> 他想都是有的。</br> 幫忙可以幫,不能一味的順從盲目的幫。</br> 在愛的人的確困難到不行的時候出手幫忙,那才是真的有意義的。</br> 而且她還有一句話,他覺得很對,那就是愛一個人的時候,會不厭其煩的幫那人掃平一切,可是不愛了,就真的覺得煩了。</br> 至少,他不愛了,可能會念在過去的情分繼續(xù)幫忙,但幫忙的次數(shù)多了,也會覺得膩。</br> 想到這些,程淮看容姝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欣賞,“你果然還是那么獨特,看待事情也那么清醒。”</br> 所以,才更讓他念念不忘啊。</br> 容姝并沒有聽懂他話里更深一層的意思,淡淡的笑了一下又道:“除了這些理由,還有一個理由就是,傅景庭出手幫我,肯定是不會讓我還人情的,我非要還的話,他肯定不會高興,我不想跟他鬧,所以有些我做起來很難,又不得不找別人幫忙的事,就會想到你和阿起,至少你們跟我是朋友關(guān)系,我要還人情,你們都不好不接受,因為你們知道如果不接受我還的人情,我會不高興。”</br> 程淮頓時恍然,臉上露出一抹說不出是什么表情的笑,“原來如此,我就說你這件事為什么不找傅景庭,偏偏來找我,就因為我不會也不能拒絕你還人情啊,還有對付顧家也是。”</br> “嗯?”容姝看著他。</br> 程淮身體微微前傾,“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你要報仇,走傅景庭的路子豈不是十分容易?雖說傅景庭也不能明面上直接對顧家出手,會被上面警告,但以傅景庭的勢力,暗地里要整垮顧家簡直輕而易舉,即便上面知道是傅景庭做的,但傅景庭又沒有擺在明面上,上面都不好警告他。”</br> 他手指點了點桌面,“所以只要你讓傅景庭幫你對付顧家,顧家早沒了,根本不會蹦跶到今天,但你卻一直都沒有找傅景庭幫忙,非要自己來,繞這么大圈子,現(xiàn)在還沒什么效果,我就在想你到底是為何呢,沒想到居然是這樣。”</br> “也不光是這個原因。”容姝垂眸,“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這是容顧兩家的恩怨,我借用傅家的力量來報仇算什么?傅家是傅景庭祖父打下來的,又是開.國.功.臣,在上面的印象是非常好的,我不想因為傅景庭祖父一手打下來的,在國.家那里的正面形象,因為幫我報仇而在國.家那里減輕,我不能那么自私。”</br> “話雖這么說,但是你就沒有想過,景庭其實也不會放過顧家么?顧漫音對景庭催眠,這本身就讓景庭跟顧家結(jié)了仇,但景庭卻一直沒有對付顧家,你沒想過什么原因嗎?”程淮詢問。</br> 容姝嘴角含笑,“我知道,我之前問過傅景庭這個問題,他說是因為我,他知道我想自己報仇,在我拒絕了他幫忙之后,他就說了,他可以等我先報完仇,在對付顧家剩下的力量,就當(dāng)報顧漫音給他催眠的仇了。”</br> “敢情你們都安排好了一切啊,那我可真是白替你們操心了。”程淮嘴角無語的抽了抽。</br> 容姝看了看手表,“別這么說,你能為我們想到這些,我心里還是很感動的,這次你幫我找了合適的基因,我欠你一個人情,你想讓我做什么都可以,當(dāng)然,除了犯法的事啊。”</br> “放心放心。”程淮擺擺手,“我本來就是體制內(nèi)的人,怎么會知法犯法呢,而且我也不會讓你做什么為難的事,但現(xiàn)在我還沒有想好要什么,等我想好了后,再跟你說。”</br> “都行,只要你別忘了,你要是忘了,那我說不定就當(dāng)不知道了。”容姝開玩笑的說,隨后站起來,拿起包包,“時間不早了,我請你吃午飯吧,感謝你陪我參加庭審,以及幫我找基因。”</br> 程淮警惕的往后仰了仰,“這頓飯,不會就抵消了剛剛的約定吧?”</br> 容姝哭笑不得,“當(dāng)然......”</br> 程淮越發(fā)警惕。</br> 容姝白了他一眼,“當(dāng)然不會了,一頓飯就想報答你幫這么大個忙,我也太看不起我自己了,好了,走吧,吃飯。”</br> “來了。”程淮這才笑嘻嘻的跟在她身后出了咖啡廳。</br> 吃晚飯后,程淮就跟容姝道別分開了。</br> 他沒有回程家,而是開車去了傅氏集團(tuán)。</br> 他有一些事情,想要找傅景庭問問清楚。</br> 來到傅氏集團(tuán),程淮直接朝電梯走去,沒有人攔他。</br> 畢竟以前他經(jīng)常來,前臺都認(rèn)識他,自然不會攔他。</br> 但后面程淮對傅景庭明說愛上了容姝之后,就再也沒有來過這里了,兩個人的友情,其實也沒有以前那么深厚,多少有了一些裂縫。</br> 只是這一切,外人都不知道,還當(dāng)兩人感情還跟過去一樣好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