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林當晚舉行了歡迎宴會,宴會在全縣有名的天波大酒店舉行。馬尾鄉全套班子在天波輪番向李沁梅敬起酒來。
李沁梅是今晚的主角,她的宣傳方向,新聞中的用詞的恰巧與否,可直接關系著馬尾鄉這一班子成員的整體命運啊。再說,李沁梅的身后可是市委杜昌文書記啊。
李沁梅喝的雖然是啤酒,可來者不拒。馬尾鄉的班子成員全是白酒,不喝白酒不足以顯示個人的誠意。
酒滿心誠,酒到心意到。李沁梅可不是輕易請到的,她是市委書記的喉舌,何況正處換屆敏感期呢。
沒有人不想進步,與關鍵人物結緣,那日后的仕途將如升空的氫氣球,越飛越高。
陳野坐在角落里,若不是李沁梅點名讓他護送回市里,陳野是沒有資格來這種場合的。俗話說,自行車換大奔——跨度有點大。
他默默地守候在角落里,希望這尷尬的酒會趕緊結束。
“陳野,來,咱倆干一個。”李沁梅突然走到陳野的身邊,放下高傲的身段,仿佛在同一位多年的老友和風細雨的交流。
陳野一愣,他真的沒料到高高在上的李沁梅還能想到自己這個小人物的存在。
旁邊是排著長隊等著給李沁梅敬酒的領導,有縣長,副縣長,縣委副書記,還有組織部長任光明。本來他們不準備參加馬尾鄉政府的宴會,但他們得知李沁梅來了,他們才從不同的酒桌上抽身而來。第一波酒都讓馬尾政府的班子成員敬完了,他們這才輪上第二波敬酒。
陳野的內心是慌亂的,但表面卻風平浪靜。這讓李沁梅很佩服他的定力,心里不禁在想:婉瑜到底和陳野啥關系呢?對他的事竟如此上心。
看著陳野一口干了杯中的白酒,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知道這小子是把喝酒的好手。
盡管李沁梅喝的是啤酒,但仍擋不住縣鄉兩級干部的車輪戰術,這杯酒下肚,李沁梅已有了醉意。
“各位領導,感謝諸位的盛情。我本人酒量有限,晚上還要回臺趕稿。為了不掃興致,我讓陳野替我喝。諸位領導肯賞臉不?”
李沁梅一句話發出,所有人的酒杯全舉向了陳野,臉上雖然都掛著笑意,可內心全是各種羨慕嫉妒忌恨:這小子從哪個山旮旯里鉆出來的,竟然同李沁梅如此熟悉,前途不可限量!
陳野大概三斤白酒進肚,仍面不改色,看樣子再來三斤這家伙也醉不了。大伙心驚不已:這是沐川縣的酒神啊。
大伙都不敬酒了,再喝的話,陳野沒有醉,可能敬酒就要鉆床子底了。
一人震了全場,李沁梅很高興。陳野的酒量大小,那可關乎李沁梅的面子喲。
她不知道,陳野可有隨身攜帶的秘密武器:陳野爺爺親手配制的醒酒丸,純中藥制劑,一粒入口,保管喝酒不醉。何況陳野今晚可吃了兩粒呢。
那晚,李沁梅看陳野越看越愛,這莫名其妙忽然生出的感覺讓她羞澀不已。
那晚最尷尬的人莫過于任光明,他和陳野碰了碰杯轉身而去了。他的內心是苦的:女兒訂婚不久就嫁給了王龍飛,但秋雨從未有過笑臉,王龍飛得到了任秋雨后,又開始了花花草草的生活,狗改不了吃屎。秋雨與陳野是天生的一對,但卻被自己活活分開,自己真他娘的渾了。就為了掩蓋自己年輕時的那件破事,毀掉了女兒的一生。唉!
任光明是官場的老狐貍,當他看到李沁梅與陳野親密無間的那一刻,就知道任秋雨永遠的沒有戲了。而陳野的路上則是一片光明,大好的仕途在向這個年輕人招手。
自己閱人無數,判斷百無一失。沒想到在選女婿上,還是看走了眼。丟了個西瓜,撿了粒芝麻,而且還是一粒小鳥啄過的芝麻。任光明很不是滋味,但人生能夠回頭嗎?
陳野又回到了上花林。他要帶領鄉親們大干快上,爭取汛期前修好大路,讓群眾享受新生活的美好。
晚上,他召開了五個村村級班子會議,探討新形勢下農村發家致富的新路子。
“大伙都想想,路馬上要修好了,交通便利了,我們能干點什么?如何早點脫掉貧窮的帽子?我原來說過,大山就是我們上花林的金飯碗,我建議在土樓村的山坡建一座石子機,生產石子石銷。”陳野先開了炮。
“小陳,這個設備需要多少錢?石子能有銷路嗎?”李洪濤有點不放心,他一向穩重,是那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大概十幾萬,我們先用滾篩式的,這個價位也就八九萬吧,便宜點,但產量低。至于銷路問題不用愁,徐州至日照的高速公路馬上開工,正好貫穿沐川縣北部,石子石銷的用量肯定少不了。方圓百里就我們上花林有山,我們有天然的地理優勢,銷路不用愁。”
陳野的消息是可靠的。他的高中同學張浩在沐川縣交通局辦公室,前幾天省交通廳派人來實際考察路段,張浩全程陪同。同學聚會時,張浩無意間透出來了。
俗話說,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陳野哪會放過如此的天賜良機。這不,剛回來就連夜召開了基層會議。
大伙兒情緒立馬高漲了起來,但聽說八九萬的投資,個個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一分錢,他媽的難死英雄漢。想辦事,沒錢不行。
陳野一看冷了場,心中暗自著急,這個項目落實不了,發展壯大上花林也許將只是一句空話,商機不等人啊。
“我們是黨員干部,如果我們每個人畏首畏尾,老百姓怎么看我們?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今晚這個項目必須落實,你們每個干部能拿多少是多少,剩下的我想辦法。我們是股份制企業,年底按股分紅。大家都說說自己能拿多少吧。”
陳野甩了硬話,里面沒有商量的意思。
“我拿8000元,小陳,別嫌少,這是給兒子娶媳婦的錢。為了讓大伙過好日子,我豁出去了!”
李洪濤最先發了言,他是上花林百姓中威信極高的,既然他都表了態,誰還好意思當絆腳石呢。五個村村干部一共集了三萬元,還有六萬元的缺口。
大伙都瞅著陳野,六萬元在當時那是天文數字。陳野真的能解決嗎?
陳野最清楚目前自己的處境。可要是自己一個不堅持,其他村干部只會跑的更快。無論如何,自己咬牙也要撐過這一關。
“剩下的六萬,我想辦法。這件事就這樣定了,十天后,我們動工修建,就建在土樓村西山灣。”
陳野揮揮手,大伙慢慢散去。李洪濤并沒有走,他來到陳野跟前:“小陳,咱鄉的基金會可以貨款,不過就是有人要拿回扣,而且利息比一般的銀行高,你看?”
陳野知道李洪濤是最了解自己的老大哥,六萬元,別說是他一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就是上班多年的鄉干部,對他們來說那也是一筆天大的巨款。
“老哥,你對這個基金會的甄文強經理很熟悉嗎?”陳野有了興趣。
“這小子還姓什么真,簡直一道貌岸然的假貨。無論貸多少都可以,有無擔保也可以,只要接貸款比倒給他回扣,一切辦妥。媽的,這基金會早晚會毀在他的手里!”
李洪濤對甄文強那是深惡痛絕。據他說,村民也沒少反應甄的劣跡,但甄手眼通天,啥事沒有,反而比以前更牛氣了。
李洪濤那是一臉的無奈。
“小陳,姚組委分管基金會,你可以找找她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