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昨日晚間李惟元就已經安排好了所有的事,今早他臨出門去工部衙署應卯的時候也特地的先來了一趟怡和院,又叮囑了木香幾句,但今日一整天李惟元心中還是不放心李令婉,所以一等散值,移動網
但下馬一問看門的小廝,得知李令婉還沒有回來,他心中微沉,然后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利落的翻身上馬,撥轉馬頭就向著承恩寺的方向來了。
他要親自來接李令婉。總歸是早一點看到她他才會安心。
但策馬沒一會兒的功夫,他就看到前面有兩撥人正在對峙著。
旁人他都不在意的,只一眼就看到李令婉正被淳于祈扭著胳膊。又不曉得淳于祈正低頭在同李令婉說些什么。
李惟元心中立時大怒,握著馬鞭子的手都快要將極結實的紅木做的馬鞭子柄給捏碎了。
狠狠的兩鞭子抽在了馬屁股上,馬兒吃痛,四蹄奮起,跟要飛起來一般,轉瞬已至跟前。
不等馬兒停穩,李惟元已經飛身下馬,然后大步向前,面色鐵青的看著淳于祈:“放開婉婉。”
剛剛淳于祈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響的時候就已經抬頭看了過來,他自然早就知道是李惟元過來了。
他心中正恨著李惟元對李令婉做了這樣的事出來,恨不能殺之而后快,不想李惟元恰好就過來了。
正所謂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淳于祈如何還會將李令婉還給李惟元?當下他非但是不放開李令婉,反倒是伸了右手放在李令婉的肩頭上,一把就將她給攬入了懷中。
立時就只聽得咔嚓一聲響,是李惟元手中的馬鞭柄被他給硬生生的捏碎了。尖銳的紅木碎片嵌進了他的手掌心中,立時就有鮮血冒了出來。
但李惟元恍然不覺痛,也不覺自己的手流血了一般,只是越發的沉了臉,一雙眸子簡直就跟浸在冰水中一般,滿是寒氣:“放開她。”
李令婉卻注意到了李惟元的右手正在往下滴著血。
實際上自看到李惟元起,她的目光就沒有離開他。
他身上披了玄色的斗篷,內里是青色的官服,想必也是散值之后就趕著過來接她的。他的眉心壓的極緊,眼神冷然犀利,想必已是憤怒到了極點了。而他的右手
李令婉望著他右手,那里正有猩紅的血一點一滴的落下。而地上還有尚未融盡的白色積雪,血濺在上面,觸目驚心的紅。
李令婉開始在淳于祈的手里掙扎,低聲的呵斥著:“你放開我。”
看著李惟元的手這樣的滴血,她只覺心痛,很想現在就過去給他包扎。
淳于祈并沒有放開她的意思,按著她肩頭的手還又用了兩分力,無論李令婉怎么掙扎,甚至是伸手掰扯他的手他都是不放開的。
與此同時,他正在快速的估量著自己和李惟元的勢力。
先前李令婉的身邊有十來個護衛,這會李惟元雖然也帶了三四個人來,但自己這邊可是足足有個二十五人的,且個個都是從府中影衛中挑選出來的好手,他相信今兒的局面定然是他贏定了。
心中恨極李惟元,淳于祈這一刻是起了殺心的。他腦中快速的想著,索性不如趁著這次機會就殺了李惟元,然后將他的人全都滅口了,再制造了個什么意外出來,只要做的謹慎些,到時旁人也必然疑心不到他的身上來。
只要李惟元死了,即便李令婉現在在守制,不能立時與他完婚,可他也是可以想要什么時候見她就什么時候見她的。甚至他還能將李令婉接到永歡侯府,這樣他日日都能見到她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從此也再不會有人膽敢對李令婉做出那樣的事來。
一想到這里,淳于祈就又想到了李令婉脖頸上的那處紫紅色吻痕。
這讓他心中刺痛,也對李惟元恨極,所以這會他望著李惟元的目光滿是寒意。
“李惟元,”他壓著聲音,一個字一個字都是用了極大的力說出來的。且有說出來就必然要做到的那種決絕之意,“今日我勢必不會讓你活著回去。”
現在他盛怒之下,哪里還有平日的閑雅雍容?雙目都泛紅了,胸中也滿是震怒。
他的妻子,怎能容得他人來染指一下?他絕不能容許這樣的事發生。所以李惟元必須得死。
李惟元此刻自然也是這樣的心思。
他看著淳于祈放在李令婉肩頭的那只手,握著馬鞭子的手越發的緊了。
但馬鞭子柄早就被他在憤怒之下給硬生生的捏碎了,現在他越用力,那些紅木碎片就越深的嵌入到了他的手掌心中,血流的也就越發的快且多了。
可他依然還是恍然不覺痛一般,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要讓淳于祈死。沒有人可以這樣的碰婉婉。
李惟元的眼中泛出森寒的冷意:“那今日就看看到底是誰會死在這里。”
他跟淳于祈,這輩子勢必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此時變故突生。李令婉趁著淳于祈正在和李惟元說話分神的功夫,低頭就狠狠的咬著淳于祈正按著她肩頭的那只手。
淳于祈沒有防備,而李令婉咬的也不輕,所以他下意識的就松開了手。而趁著這千鈞一發的時候,李令婉已經轉身飛快的往李惟元這里跑。
淳于祈反應過來之后立時就伸手要來抓她。但木香一直都是手中拿了短劍正在他對面的,此時眼見這樣的情形,她手中的短劍立時就揮了過去,迫使淳于祈收手。
若淳于祈不收手,那他的這只右手就只能是廢了。但淳于祈竟然真的沒有要將手收回去的意思。
眼看著他的右手就要被木香一劍給砍下來了,電光火石間,長青迅捷無比的出手,鏗的一聲,架住了木香手中的短劍。
但這時李令婉已經飛快的跑了過來。不過因著跑的急,腳踩到了裙角,眼看著就要摔倒。
而李惟元已經大步的迎了上前來,伸手雙臂,一把就接住了她,將她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中,低頭親了親她的秀發,顫著聲音叫她:“婉婉。”
心中滿是失而復得的欣喜。
李令婉扶著他的手臂站了起來,旁的都顧不上,先掰開了他的右手,一見他掌心里都是紅木的碎屑,都深深的嵌進了肉里,整個手掌心都是猩紅的血,還在一下一下的往下滴。
她只覺心尖上似是有一把刀子劃過,痛的她眼淚水都出來了。
她伸手從袖子中掏了手帕出來,顫著手給他包扎著右手。
有什么法子?雖然心中再對李惟元這些日子這樣的軟、禁她不忿,可看到他受傷了,流血了,她還是止不住的會心疼。
李惟元抬手去摸她的臉,就摸到了一手冰涼的淚水。
他這才曉得她哭了。
“婉婉,”雖然他的手上痛,可心中卻是欣慰的。李令婉還是關心他的。而且剛剛他也看到了,李令婉是咬了淳于祈的手之后過來的,這可就比什么都好了。
“哥哥不痛的。”他伸手,輕柔的將她臉上的淚水一一的擦拭干凈了,“你不要哭。”
但李令婉哭的更狠了。她不明白局面怎么會演變到現在的這個地步。
她給李惟元包扎好了右手之后,轉過身去看淳于祈。
淳于祈下頜繃的極緊,沉著一張臉,也正在看她。
剛剛李令婉那樣的咬了他的手一口之后就跑了,隨后他看到李惟元緊緊的抱著李令婉,李令婉又是哭又是給李惟元包扎傷口的。
這算什么呢?他心中震怒于李惟元對李令婉做出那樣的事來,只以為她是被迫的,可看著李令婉這樣的關心李惟元,她心中是有李惟元的吧?那自己算什么呢?
淳于祈的心中滿是酸意和恨意,雙手雖然在發著抖,但卻攥的死緊。
“婉婉,”雖然他已經極力的壓制過了,可聲音還是止不住的冰冷,“他是你的哥哥。而我,是你即將完婚的夫君。”
李令婉輕嘆了一口氣。
她上前一步。但李惟元立時就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阻止她繼續往前走。
李令婉沒有法子,只好站在原地。
“淳于公子,這件事鬧成今天這樣,我不曉得該什么解釋。我哥哥他,”她回頭望了一眼李惟元。她也不想背上亂-倫的這個罪名,但李惟元的身世現在也不適宜對淳于祈說,所以最后她也唯有嘆氣,含含糊糊的說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淳于祈卻只以為她的意思是她和李惟元之間并沒有那樣的事,所以她脖頸上的那個紫紅色痕跡并不是吻痕?但剛剛他又親眼看到了李惟元那樣的緊張李令婉,抱著他的時候又低頭親吻她的秀發。
絕對錯不了的。李惟元對李令婉的情意那樣的明顯,但凡只要不是個瞎子那都能看得出來。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怎樣?”但淳于祈的心中總歸還是抱了幾分期望的。他向她伸出了右手,諄諄善誘,“婉婉,到我這里來。我是你的夫君,你知道的,我愛你憐你,是不會傷你分毫的。”
李惟元這時則是握著李令婉的胳膊,拉著她就要離開:”你又何必同他說這些話?婉婉,跟哥哥走。”
但李令婉站在原地沒有動。她覺得她有點受夠了。
可能是剛剛從大覺法師那里得到了確切的答案,她曉得不管怎么樣,她的結局總歸是逃不脫一個死字,只怕死的還會比較凄慘。都注定要死的了,那她還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