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眼耳嘴
“你怕流蘇知道咱倆的關(guān)系?怕有人發(fā)現(xiàn)之后告訴她?”
“你不怕?”
我暗暗嘆了口氣,雖然冬小夜做好了一輩子不讓我們的關(guān)系見光的心理準(zhǔn)備,但那始終是女人投入感情時的大腦發(fā)熱,不理智,也不現(xiàn)實,更可怕的是,以這個女人倔強頑固的性格,她會說到做到,然而,那還是幸福嗎?一如紫苑那般,甘愿退居一個黑暗的角落中,不但無無份,還要像個盜走了別人幸福的小偷似的,擔(dān)驚受怕,自責(zé)不已,我舍得嗎?看著喜歡的女人為自己犧牲、為自己委屈,即便與她廝守,我又可能快樂嗎?我才是小偷吧?
為了心里的小小滿足,讓自己遍體鱗傷,但躺喜歡的男人懷里,兀自笑的幸福的女人,我感動嗎?我只有自責(zé)——男人的責(zé)任應(yīng)該是保護,呵護,而不是偷走她的心,讓她從此失去自我。
即便我不能給予她渴望得到的一切,也不該讓她失去原本應(yīng)有的權(quán)利——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
人應(yīng)該是相互選擇的,我沒有隱瞞和欺騙的權(quán)利,給予她們制造出來的虛假幸福時,我得到的,其實是無法治愈的負罪感,所以,坦白,是唯一的救贖,我的救贖,也是她們的救贖。
只待那個時刻的到來——當(dāng)我完成我正要完成的事情時,我會讓一切有個了結(jié)。
我已經(jīng)不想再欺騙和隱瞞任何人、任何事情了,我渴望回歸我想要的那種生活,簡簡單單,平平淡淡,遠離是非與謊言,至少自己的生活圈子中,有我可以自己主宰的那一份寧靜……
“我不怕。”
“你……”
不等冬小夜說話,我截斷道:“你放心吧,不會是我和流蘇的同學(xué),我學(xué)校聲不好,因為紫苑不吭不響去了美國,我家又要忍氣吞聲,一肚子怨氣都讓我?guī)У綄W(xué)校去了,天天不是找別人的事就是被別人找事,后來認識了流蘇才有些收斂,但惡外,連同班同學(xué)都繞著我走,生怕閃的慢點被人誤會和我關(guān)系親近,跟著我一塊倒血霉,也怪流蘇,追她的人多,她老拿我當(dāng)擋箭牌,害我改邪歸正了還是三天兩頭的被人找茬,有幾個人敢和我倆太近乎的?低年級的我們一個都不認識,同年級和高年級那些談得來的,基本都參加工作了,剩下有數(shù)幾個留北天念的,也沒有誰附和大媽說的那些條件,你以為世界真的那么瘋狂,美女滿大街呢?身邊能有一兩個美女那都是上輩子求神拜佛積德行善修來的,我上哪認識那么多美女朋友去?”
冬小夜不無吃味道:“你不信佛也不信神,我也沒見你積德行善,可你身邊的美女朋友少嗎?你認識的美女少嗎?對你有意思的美女少嗎?”
“我這輩子是不信佛,興許上輩子信呢?一說就是上輩子修來的,再者,你怎么沒見我積德行善了?我從張明杰那訛來的錢夠你攢幾十年工資了,都哪去了?沒白搭給你和你晨姐啊?你換個人,看他舍得嗎。”
“你自己都承認那錢是你訛來的,是不義之財!”
“你少來,我那可是留著私了協(xié)議的,合理合法,怎么不義了?不合法,我給你,你敢要嗎?得便宜賣乖,你不厚道。”
虎姐做嗔怒狀,“你厚道?我就沒見過比你更不厚道的人!整天裝那沒心沒肺的濫好人,那錢你要是不讓我白拿,我還不至于把自己貼給你呢!墨菲不也是這么讓你給泡了,還死乞白賴的要你這一棵樹上吊死的嗎?到底是誰得便宜賣乖啊?”
“行行行,我得便宜賣乖,是我得便宜賣乖,行了嗎?”我被冬小夜噎的夠嗆,見她不再糾結(jié)之前的問題,也暗松了口氣,借此轉(zhuǎn)移話題,道:“對了,你干嘛管那大媽叫‘眼耳嘴’啊?這外號……不怎么好聽。”
“本來就是你得便宜賣乖,訛點不義之財丟給老娘,自己一點本錢都沒花,就把老娘泡到手了,你換個萬富翁億萬富翁試試,再帥再有錢你看老娘用眼皮夾他不?不攻人你攻心,明知道你是個泥坑我還跳下來等著陷死,你還好意思罵我不厚道?”虎姐扁著嘴,一臉的委屈幽怨。
哥們抹了把汗,哄道:“我錯了,是我不厚道,您老看上我這么一又窮又壞,又色又花的臭小子,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您老就別生氣了,行嗎?”
虎姐咬牙切齒,“你再說我老我跟你急呀!”
“不老,誰說你老我先跟他急,”哥們氣不忿道:“才二十六,看起來跟緣緣東方差不多,跟十六似的,哪老了?不知道的看見咋倆,都得覺著你比我還小呢,般配!”
“臭美!”冬小夜沒我臉皮厚,一調(diào)侃她,她立馬害臊,千嬌媚的翻了我一記白眼,不再跟我計較,重拾了我之間的問題,說道:“那個收停車費的八卦大媽,大叫嚴(yán)二醉,‘眼耳嘴’是她字的諧音,更是對她為人處事的一種諷刺,這外號可不是我給她起的,這一片的人都這么喊她,她自己不以為恥,還引以為榮呢。”
我不解,“嚴(yán)二醉,眼耳嘴,諧音我明白,可諷刺……好像也談不上吧?”
“所以這綽號起的算是很委婉了,”冬小夜回頭看了一眼,那嚴(yán)大媽正和一剛剛下車的司機大聲嚷嚷著什么,有點遠,她語速又快,聽不真切,“看見了沒?又因為一點停車費和人吵吵呢,那家伙,是這一片出了的財迷,要多不地道就有多不地道,還好打聽,好八卦,眼耳嘴,諷刺的就是這個,不管她看見什么,聽見什么,都能聞出錢味兒來,一張嘴更是濃濃的銅臭味,還尖酸刻薄,沒口德,什么話都敢說,什么謠都敢造,無德無心無情無義,身上好像就只剩下眼耳嘴了,所以大家才這么稱呼她。”
我對那大媽其實并不怎的好奇,之前是為了轉(zhuǎn)移話題,現(xiàn)冬小夜打開了話匣子似的叨叨起來,我也就順口往下問道:“怎么講?”
“小事,就像那兒收費停車吧,她就從來沒按標(biāo)準(zhǔn)收過,認識的牌比咱家小東方還多,會看車看車號,衣服包包、皮鞋皮帶、襯衫領(lǐng)帶、手表手機,瞄一眼就知道是什么牌子,而且還懂察言觀色,碰見有錢模樣或者喜歡裝有錢摸樣的主兒,該收兩塊她收十塊,偶爾看走了眼,被人計較起來,她也一堆的主意,碰見好說話的她就死咬漲價是上邊決定的,她裝為難裝可憐,要不就說這里是記時收費的,真要是碰見難纏的,她就比你還難纏,當(dāng)街哭鬧給你看,有誰和她一樣,為了幾塊錢不怕被人當(dāng)猴看的?我開警車來的時候從來都不知道這地方停車收費,因為我壓根就沒看見過她,去年有一回放假,同事聚會,一姐們兒開著她爸的奧迪去的,結(jié)果喝高了,讓我送她回家,路過這,正好我找晨姐拿點東西,碰見這主兒了,把我當(dāng)成被大款包養(yǎng)的小蜜了,張嘴問我要十塊錢停車費,以為老娘兜里裝的都是白來的錢,不知道什么叫心疼呢,我一跟她較真兒,她就開始閃爍其詞,跟我討價還價,從十塊降到八塊再降到六塊,我一聽就明白了,亂收費啊,就問她哪個單位的,要找她領(lǐng)導(dǎo),她倒好,摸準(zhǔn)我不是被大款包養(yǎng)的小蜜了,居然跟我玩渾的,弄點莫須有的黑背景嚇唬我,跟我盤道,我把證件亮出來給她一看,她立馬慫了,當(dāng)街給我打滾,又哭又鬧的,以為我就會放了她呢,我確實懶得跟她計較,把她扔到派出所關(guān)了一天一夜,結(jié)果她再見著我,就變成剛才那德行了,跟個奴才似的,一把年紀(jì)了,一點都不自重。”
“你關(guān)了她一天一夜,還叫‘懶得跟她計較’?”
“我要知道她那么缺德,關(guān)她一天一夜哪出氣啊?你回頭看看,她那臭毛病一點都沒改,照樣亂收費,而且她口碑差,也不光是因為她亂收費,”冬小夜道:“這附近的人都怕她‘眼耳嘴’,為什么?因為她能造謠,賣小八卦,收封口費!那家伙記性好,又好打聽,編排起人來,一套一套的,假的都能造的跟真的似的,你敢跟她算賬,她不但撒潑耍混,還能讓你落一做賊心虛、打擊報復(fù)的罪,想讓她幫你澄清或者閉上嘴巴別再胡說八道,你得給她好處,她也鬼,就貪點小便宜,知道收錢犯罪,所以,就圖點油啊肉的雞蛋啊蔬菜水果什么的,你拿她一點轍都沒有,她干嘛說打聽你那女大學(xué)生和她投緣啊,那是因為人家不了解她,所以愿意跟她坐一塊聊上兩句,真了解她的,誰不躲著她啊?”
哥們苦笑,“知道她嘴碎,都躲著她,她怎么還能打聽到那么多八卦?”
“要不怎么說人都虛偽呢,”冬小夜搖頭嘆道:“哪個老爺們好意思和她一婦女一般見識啊,何況她渾,動不動就又哭又鬧的,附近的那些大媽大姨大嫂,還有那些居家的小媳婦呢?煩她歸煩她,可又跟她一樣,都好八卦,她知道的多,就都找她瞎打聽,這一來一往的,本來沒故事也變得有故事了,剛才你看見沒?她那小桌底下放著兩盒松花蛋,指不定又是誰給她的封口費呢,我要沒猜錯,繁繁住晨姐家的事情,早就這片兒傳開了,就是不知道事實的基礎(chǔ)上,還有多少東西是她編造出來的‘點綴’,她要是敢編排晨姐和繁繁,老娘非再關(guān)她幾天不可!”
冬小夜只是顧忌眼耳嘴大媽的無良無德,擔(dān)心她說了朱丹晨和苦兒的壞話,隨口發(fā)了幾句牢騷,但我心里卻跳了跳,好像有某種不安蠢蠢欲動,說話間已經(jīng)到了朱丹晨家門外,我便沒有深想,殊不知,當(dāng)我跨進這個門口,且再出來的時候,就是這種不安應(yīng)驗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