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漪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她這是自己送上狼窩來當(dāng)食物了吧?
她甩了甩腦袋,把這個可怕的想法甩出腦袋。
好在那兩個侍女也只是嘴上貧貧嘴,并沒有做出什么要烤兔子的舉動。
看著其中一個梳著雙丫髻的侍女去取了梳子來要給她梳毛,榆漪總算松了口氣。
雖說她現(xiàn)在沒了靈力,但兩個侍女還是對付得來的,只是能不動手就最好不要動手,怪麻煩的。
侍女很快就取了梳子回來。
是把檀木雕花鏤空木梳,還帶著淡淡的檀木香氣。
榆漪還挺喜歡這味道的,于是在那侍女伸手過來時,她十分配合的挪了挪位置,把自己的腦袋送到梳子下方,示意侍女先給她梳頭。
那侍女一愣,半晌捂嘴嬌笑:“要不是這兔子不能化形,我都要把它當(dāng)成兔星那邊的兔妖了。”
另一個侍女瞥她一眼,也笑:“行了別想太多了,動作快些吧。”
“哎。”
總算說完了。
榆漪嘆了口氣,看著那侍女拿著梳子要動手,便抬高了腦袋等著。
眼看著那梳子要落到了腦袋上,外間傳來一道聲音:“殿主吩咐我將兔子帶過去,那兔子呢?”
接著是外間候著的侍女輕柔的聲音:“銀匕大人,兔子在內(nèi)間。”
銀匕點頭,抬腳邁入內(nèi)間,視線自然而然的在內(nèi)間看了一圈。
這一看,他就愣住了:“還沒洗完?”
兩個侍女連忙跪下:“銀匕大人,兔子洗完了,只是還沒梳毛。”
銀匕看了眼那只兔子,有些忍俊不禁,他移開視線,清了清嗓子:“別梳了,動作快些,我要帶它去見殿主。”
“是。”
在原地乖巧的等待梳毛的榆漪等了半天,沒等來帶著檀木香氣的梳子,倒是等來了鋪著織金錦繡綢緞的金色籠子。
哪怕這籠子是用金子做的,還鋪了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綢緞,也不能抹殺它是一個鳥籠的事實!
眼看著自己即將被塞入這個偌大的鳥籠,榆漪不愿意了。
頭可斷,血可流,她榆漪絕對不可能住鳥籠!這輩子都不可能!
她炸著毛,指甲也從毛絨絨的爪爪里伸了出來,拼命的勾著抱著她的侍女的衣服,任侍女怎么哄也絕不松爪。
銀匕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好了嗎?”
侍女有些為難:“銀匕大人,這兔子......”
銀匕看著僵持的一人一兔,皺了皺眉,他猶豫三秒,最終上前一步,將那籠子里鋪著的錦緞取了出來,隨意翻折兩下,疊成一個襁褓狀,這才抬頭:“不要籠子了,把它抱過來。”
雕花的金色鳥籠和柔軟的錦緞襁褓,一臉正氣的清秀男人與剛剛還說要吃烤兔子的美貌侍女。
榆漪只思考了一秒,就痛快的做出了決定。
她松開了勾著侍女前襟的爪爪,乖巧的窩著不動,任由侍女將她小心翼翼的送到銀匕懷里。
跟自家主子一樣,銀匕同樣不喜歡這類毛絨絨的生物,因此,當(dāng)那團毛絨團子到了懷里時,他整個狼都僵住了。
看了眼懷里被裹在襁褓里的毛團,銀匕木著臉,用一種上半身保持不動的僵硬姿勢,抱著兔子走向主殿。
好在主殿與偏殿距離不算太遠(yuǎn),懷里的兔子也一直老老實實的沒有動彈。
在左腳邁入主殿的那一瞬間,銀匕狠狠的松了口氣。
榆漪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兩只耳朵也跟著抖了抖。
飄在她身邊的紅妝眼尖的看見了榆漪的小動作,它當(dāng)機立斷:“不許動!”
榆漪心虛的移開視線,看左看右就是不看紅妝,不過到底還是把蠢蠢欲動的腳收了回去,放棄了作弄眼前這只灰狼的打算。
銀匕進(jìn)了內(nèi)室:“殿主,兔子帶來了。”
“嗯,放著吧。”桑陌應(yīng)了聲,將視線從書上挪開,這一抬頭,他愣了愣:“籠子呢?”
銀匕渾身僵硬,表情呆滯,看著不像抱了只兔子,倒像是揣了個炸彈:“它不肯進(jìn)籠子。”
“噢?”桑陌挑了挑眉,視線掃過銀匕懷里的兔子,在它沾著些微紅色的前爪上停了停,隨后一揚下巴:“放桌上去吧。”
銀匕依言做了,離開前還不忘認(rèn)真的替榆漪理了理墊在身下的綢緞。
榆漪認(rèn)真的看了眼這只灰狼,內(nèi)心給他點了個贊。
這是只好狼!
銀匕忙碌的時候,桑陌就坐在床上看著,待銀匕離開寢殿,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在離桌子一米遠(yuǎn)的地方停下了腳步,發(fā)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聲音:“嘖。”
他托著下巴,繞著桌子開始轉(zhuǎn)圈。
榆漪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便也跟著他轉(zhuǎn),桑陌走一步,她也跟著走一步。
不知到底繞了幾圈,總之在榆漪被繞暈之前,桑陌停下了腳步。
看著桌上眼冒金星的兔子,桑陌咧了咧嘴,一口整齊的牙在燭火下閃著寒光。
榆漪瞬間就清醒了,她猛地甩了甩腦袋,一雙紅紅的大眼睛警惕的盯著桑陌:這只狼怕不是真的想要烤了她吧?
桑陌原本只是在思考該如何安置這只兔子,他不想跟只兔子待在同一間房,可又擔(dān)心半夜琴弋出來。
以琴弋的性格,半夜跑去擼兔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要是把兔子放遠(yuǎn)了,琴弋跑去找兔子,明早接收這具疲憊身體的還是他桑陌。
正糾結(jié)呢,就突然看見那兔子眼里的警惕。
這下桑陌樂了。
他勾了勾唇,狹長的眸子微微彎了彎,故意將自己雪白的牙在那只可憐的小兔子眼前晃了晃,滿意的看到它身子抖了抖。
他笑彎了眼,漂亮的鼻尖在空氣中嗅了嗅:“我說琴弋那家伙怎么會突然帶只兔子回來呢,原來......”
看著小兔子努力伸長的耳朵,桑陌語氣帶笑:“這兔子聞著倒是香極了,想必烤著吃應(yīng)該不錯。”
指尖輕敲下顎,桑陌瞇了瞇眼,似乎在懷念著什么:“扒了皮,放了血,用根木棍從尾巴處一串,架在火上,烤的金黃流油,再撒點孜然椒鹽,嘖。”
他瞥了眼桌上瑟瑟發(fā)抖的小兔子,眼里的笑幾乎快溢了出來:“琴弋可真會享受啊。”
“咕嘟——”
榆漪沒忍住,咽了口口水,待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話里的主人公是誰時,又不可抑制的抖了抖。
紅妝飄在空中,對自家小主人的德行有些不忍直視:“你能不能有點長進(jìn)?人家說要烤兔子你還咽口水!有這么饞嗎?”
榆漪有些委屈:“怪他說得太誘人,我沒忍住。”
桑陌還在繼續(xù)說:“......或許水煮兔子也不錯?據(jù)說殿內(nèi)新來的廚子一招清水全兔最是拿手,直接將活兔子丟進(jìn)溫水里,小火慢慢燒著。”
“起初那兔子不會感到灼燙,待那火慢慢燒開了,溫度上去了,將那鍋蓋一蓋,仍由那兔子在里面跳動。”
“咚——”榆漪嚇了一跳,后腿不自覺蹬了蹬桌子。
桑陌的話一頓,他看了眼榆漪,笑瞇瞇的繼續(xù)開口:“等那鍋內(nèi)的兔子死了,便拉出來撥了皮,再淋上上好的醬油,撒上新鮮的蔥花和姜絲,點綴上幾個辣椒圈,最后用那燒熱了的熱油一潑——呲啦!”
“砰咚——”
這是榆漪踢翻了桌上的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