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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第 82 章

    大周朝建朝至今未及百年,邊境素來不太平,駱老太爺早年在軍中立下汗馬功勞,如今就算當(dāng)今皇上說起他來,也給予幾分敬重。
    可能是戰(zhàn)場上受傷頻繁,大多時候又因戰(zhàn)事緊張,受傷沒能及時處理,等年紀(jì)大了,便留下了后遺癥,身體有些熬不住。等從戰(zhàn)場上退下來后,覺得留在京城中吵鬧,便帶著貼身伺候的忠仆,搬到了西陵苑去靜養(yǎng)了。
    西陵苑距離京城約有三百里路,那兒山清水秀、風(fēng)景優(yōu)美,達(dá)官貴人在那兒專門建造了一片園林,連成一片形成了一處避暑休養(yǎng)之地,駱家便有一處莊子在那兒。
    這幾年來,因為駱老太爺?shù)纳眢w不好之故,除了逢年過節(jié)駱大老爺會帶兄弟兒子去探望外,其他時候也不敢去打擾,生怕擾了老太爺修養(yǎng)。
    如今聽聞駱老太爺突然要回京時,季氏等人都吃了一驚。
    “老太爺?shù)纳碜涌墒呛昧耍俊奔臼显儐柕馈?br/>     今天過來的嬤嬤是駱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古嬤嬤,自然不是平陽侯府里的其他嬤嬤能比的,說話也實在一些,當(dāng)下便嘆了口氣:“哪能是好了,不過是熬著罷了。聽大老爺?shù)囊馑迹咸珷斣谖髁暝纺沁呾o養(yǎng)了幾年,甚是想念家中的子孫,方才回京住些日子,許是過了壽辰又要回西陵苑那邊去的。”
    季氏聽罷,訥訥地道:“原來是這樣,不知老太爺?shù)膲鄢绞鞘裁磿r候?府里打算怎么辦?”
    古嬤嬤笑道:“也不遠(yuǎn),就是這個月的二十六日,大老爺?shù)葞孜焕蠣斒切㈨樀?,說老太爺難得回京一趟,恰逢老太爺?shù)纳剑匀幌胍o老太爺大辦一場,屆時請上一些親朋好友過來熱鬧熱鬧?!?br/>     “這是應(yīng)該的,屆時我們也要去沾沾老太爺?shù)母獠藕??!奔臼峡蜌獾氐?,嘴皮子終于比以往順溜了許多。
    季氏如今雖然仍是個社交障礙廢,但來到京城以后,因著兩個女兒連續(xù)定親,要她出面的事情多了,時常往常葉胡同和榆林胡同走動,曲二老夫人也有心拉她一把,帶她在身邊指點,終于讓季氏沒有像以前那般木訥了。
    所以聽到季氏的話,古嬤嬤臉上的笑容深了一些,覺得這位繼夫人終于會說話了,沒去年進(jìn)京時那般讓人鬧心reads;。
    在季氏和古嬤嬤寒暄時,曲沁和曲瀲姐妹倆也坐在一旁傾聽,不過曲瀲卻是一心二用,一邊聽著古嬤嬤說話,一邊觀察她姐的神情,很快便發(fā)現(xiàn)她姐似乎反應(yīng)很是激烈。
    至少,她看到姐姐的眼神有些不穩(wěn)定,甚至擱放在膝蓋上的手下意識地捏緊手中的帕子,那條繡著翠竹的帕子都被她捏皺了,可見她心里不平靜。
    曲瀲不禁又琢磨起來。
    難道是因為駱老太爺要回京的原因?或者是上輩子姐姐的命運(yùn)的轉(zhuǎn)折點便是由駱老太爺回京伊始?
    曲瀲從未見過駱老太爺,小時候她隨姐姐一起進(jìn)平陽侯府時,駱老太爺在戰(zhàn)場上。等駱老太爺因病之故回京時,她也來不及見,駱老太爺很快又去了西陵苑養(yǎng)病,所以她也不知道駱老太爺?shù)臑槿巳绾巍?br/>     古嬤嬤和季氏說了會兒話,又笑盈盈地看向曲沁。
    此時,曲沁似乎已恢復(fù)平靜,笑著說道:“我也好久未見外祖父了,不知道他老人家現(xiàn)在如何了。外祖父的生辰,我們也得好生準(zhǔn)備一下,多謝嬤嬤今兒特地走一趟,等外祖父回京時,我再去拜見他老人家?!?br/>     古嬤嬤笑著點頭道:“奴婢就知道沁姑娘是個孝順的,若是老太爺見到您,定然十分開心?!?br/>     古嬤嬤又說了會兒話,終于告辭離開了。
    等將客人送走,季氏便對兩個女兒道:“沁兒的外祖父回京,可是大事一樁,你們可千萬要記著,到時候別失了禮數(shù)。”
    曲瀲沒說話,曲沁笑道:“娘您放心,我們省得?!?br/>     然后季氏又和她們商量著駱老太爺壽辰時曲家要送什么禮物去孝敬好,曲沁和曲瀲作為未出閣的姑娘,自然可以送自己做的針線活,這個倒是方便。
    說了會兒話,季氏便讓兩個女兒回房去了。
    距離老太爺?shù)纳揭膊贿^十來天左右,雖然不算太緊,可是若要做得精細(xì)些的針錢活時間也不夠,曲瀲計算著若是要做孝敬長輩的衣服鞋襪等物,怎么著也得去平陽侯府尋人要駱老太爺?shù)某叽绮判小?br/>     回到房,曲瀲邊吩咐丫鬟們?nèi)ラ_庫房取適合做衣服鞋襪的布,邊瞅著有些沉默的曲沁,忍不住道:“姐姐,你怎么了?”
    曲沁回神,見妹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只小動物一般瞅過來,讓人很想□□一翻。她此時心情不太好,便也伸手捏了捏,平淡地說道:“沒什么,只是在想給外祖父做些什么才好?!?br/>     見她不肯說,曲瀲也不意外,沒有揮開她捏在臉上的手,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反而是曲沁訕訕的,給她揉了揉臉,不好意思再捏下去。
    等碧春她們將幾樣適合的布取過來,曲瀲姐妹倆便坐到一起挑選布料,又討論花樣子。
    等曲瀲畫好花樣子后,曲沁便以精神不濟(jì)為由,先回房去歇息了。
    曲瀲見她心不在蔫的,不好多問,由著她回房去歇息。
    接下來的兩天,曲瀲旁敲側(cè)擊,都沒能從曲沁那兒挖出什么內(nèi).幕來時,便明白上輩子駱老太爺回京這事,或者是駱老太爺回京后發(fā)生的什么事情,怕是在她心里造成了巨大的傷害,所以才讓她這般沉默,不肯像以前那樣透露絲毫,省得再揭開血淋淋的傷疤reads;。
    曲瀲是個體貼之人,見她難受,便決定不主動去問,除了變著法子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外,也吩咐碧秋盯緊了姐姐那兒的動靜。雖然她不知道上輩子姐姐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也能根據(jù)一些細(xì)節(jié)來推測個大概,以此來避開,就算避不開,也要將傷害值減至最低。
    等曲瀲去了一趟平陽侯府尋駱櫻要駱老太爺?shù)某叽鐣r,和駱櫻一度話,很快便能肯定了一件事情:駱老太爺?shù)膲鄢蕉〞l(fā)生什么事情,而這件事情對曲沁的傷害十分巨大,甚至是讓她上輩子落得那般下場的原因。
    曲瀲去平陽侯府尋駱櫻時,駱櫻也被駱大夫人押著做針線,想讓駱櫻在老太爺面前露露臉,好生表現(xiàn)。
    駱櫻的女紅只在及格水平,做出來的東西能看,但是卻不精細(xì)。她都對自己的女紅放棄了,可偏偏母親卻押著她,讓她做幾樣針線孝敬老太爺,心里對此十分的不以為然。
    所以見到曲瀲來時,她便和曲瀲抱怨上了,“就算我現(xiàn)在開始努力,白天黑夜地做瞎眼睛,幾天的時間也不可能進(jìn)步到你和林姐姐的水平,我娘就是愛操心,事事想爭第一。若是大姐姐,定能滿足她的要求,給她臉上爭光,至于我……算了吧?!?br/>     駱櫻說著,懶散地歪在榻上,一副沒骨頭的模樣。
    曲瀲見她這副懨懨的模樣,覺得挺難得的,不禁笑道:“你還是努力表現(xiàn)吧,若是大舅母見到你這樣子,又要生氣了。”
    “我就是個沒出息的,能怎么著?”駱櫻哼哼地說,讓翠屏去將祖父尺寸寫下來拿過來給曲瀲,“你和林姐姐都舍得在女紅上用心,女紅自然好了,我再努力,也比不過你們,還不如不去丟人現(xiàn)眼了?!?br/>     “不能這么說,總是心意?!鼻鸀噭竦?。
    駱老太爺雖然避居在西陵苑,可他在平陽侯府仍是說一不二的存在,若能得他喜歡,只要有他老人家一句話,將來受用無窮。沒看到駱林等幾人都在努力地策劃著在駱老太爺生辰那天好好表現(xiàn)么?
    駱櫻嘆了口氣,只得繼續(xù)拿起針邊做邊和曲瀲聊天,聊的自然是家里為準(zhǔn)備駱老太爺生辰的事情。
    “雖說只是宴請親朋好友,不過我覺得我爹娘那陣勢,那天來的人定然會有很多,說不定連皇子都會來呢。”駱櫻拿著針在布上劃拉著,“那天我們姐妹幾個去皇子府看槿姐姐時,槿姐姐還特地問了我祖父的事情,看槿姐姐那樣子,必定會告訴大皇子,又有得熱鬧了……”
    曲瀲聽著她絮叨,漸漸地擰起眉頭,神色變得嚴(yán)肅起來。
    可能駱櫻還不能明白她今日抱怨的這通話背后隱藏的東西,曲瀲卻在了解了駱老太爺以前的事情時,隱約明白了那些皇子們對平陽侯府的態(tài)度,想要拉攏的應(yīng)該不是平陽侯府,而是駱老太爺這個人,目標(biāo)應(yīng)該是想要駱老太爺留在軍中的人脈。
    如果她猜得不錯,大皇子之所以冒著得罪鐘貴妃和三皇子的危險納駱槿為側(cè)妃、并且給駱槿這般大的面子,便是為了向駱老太爺表態(tài)吧。
    駱老太爺回來,恐怕會讓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告別了駱櫻后,曲瀲很嚴(yán)肅地回府,等見到和季氏坐在一起做針線的曲沁,曲瀲看著她,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氣reads;。
    這位姐姐的上輩子純粹就是那些人較量下的犧牲品,就不知道最后是誰將她推出去給了她致命一擊。
    “瀲兒回來了,怎么樣?拿到老太爺?shù)某叽缌嗣??”季氏笑著問道?br/>     曲瀲將心思放在心里,面上不露分毫,笑瞇瞇地道:“自然拿到了,阿櫻她們也要做些拿手活兒孝敬外祖父,手上都有外祖父的尺寸?!闭f著便將那張寫了駱老太爺尺寸的紙拿出來。
    曲瀲坐著陪母親和姐姐說了會兒話,便借口回房了。
    回到房,她手中拿著個玉如意,無意識地在屋子里轉(zhuǎn)圈圈,消化自己分析的東西,直到轉(zhuǎn)得一旁伺候的碧春、碧夏兩個丫鬟頭都暈了后,她才道:“碧春,去給我鋪紙磨墨。對了,金烏在么?”
    碧春去小書房準(zhǔn)備了,碧夏回答道:“自是在的,今兒它還沒吃東西呢,姑娘回來就好,去喂它吧。”
    金烏是只有脾氣的鷹,它只吃曲瀲和紀(jì)凜喂的食物,其他人遞的,根本不看一眼,寧愿每天在雙巷胡同和鎮(zhèn)國公府兩邊飛來飛去找吃的,也不吃旁人喂的。若是兩人都沒空理它,那它也會自己去覓食,很是傲嬌。
    曲瀲從窗口探頭,果然看到站在架子上的金烏,它很醒覺,見她探頭時,便朝她懶洋洋地叫了一聲。
    “金烏過來,給你吃的。”曲瀲朝它朝手。
    金烏直接給了她一個屁股。
    曲瀲:“……”
    曲瀲覺得和個扁毛畜生生氣太掉份了,便大人有大量沒生它的氣,親自拿了下人準(zhǔn)備好的干凈肉條去喂它。等喂完它后,又拿工具給它梳理羽毛,清洗爪子,讓它做一只干凈整潔的鷹。
    將鷹大爺伺候好后,曲瀲便回房去寫信,然后將寫好的小紙條卷起,系到金烏爪子上,拍拍它屁股的毛,讓它去尋它的主人去了。
    晚上歇息時,曲瀲收到了金烏帶回來的信。
    今兒的信很是正常,沒有威脅她如何,很老實地將她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她了。她也沒問什么,只問了駱老太爺如今在軍中留下的人脈,沒想到紀(jì)凜竟然能查到,還這般快速地回復(fù),可見紀(jì)凜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對這些事情也是了然于心的。
    不過想想也能明白,當(dāng)年老鎮(zhèn)國公去世之前,也是先帝身邊的一員猛將,在軍中的威望比駱老太爺還盛,只可惜他戰(zhàn)死,如今的鎮(zhèn)國公又是個錦繡鄉(xiāng)養(yǎng)出來的,無法子承父業(yè),鎮(zhèn)國公留下的人脈都由淑宜大長公主作主交給了皇帝,方才讓皇帝對鎮(zhèn)國公府如此看重。
    看完了那張沒幾句話的小紙條后,曲瀲將之揉搓成一團(tuán),放到火上燒了。
    她對即將到來的駱老太爺?shù)膲鄢娇傆蟹N心驚肉跳的感覺。
    就在曲瀲也跟著心不在蔫時,三月下旬時,駱老太爺終于回京了。
    駱老太爺回京的第二日,曲瀲隨著姐姐一起去了平陽侯府給名義上的外祖父請安磕頭。
    駱老太爺身體不好,精神也差,雖回到京城,但并不太見人,能見他的也只有一些親近的子女,余者皆被拒之門外,幸好京中的人都知道他的情況,也沒有太過在意reads;。曲沁母親是平駱老太爺?shù)牡张?,駱老太爺對這嫡女還是疼惜的,對女兒留下的外孫女也愿意見一見,曲瀲沾了姐姐的光,當(dāng)姐姐的跟屁蟲一起過來了。
    駱老太爺今年不過六旬左右,但看起來卻一副老翁的模樣,頭發(fā)都花白了,臉上的皺紋很深,臉膛黑紅色,看起就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年人一般,唯有那雙偶爾滑過精光的眼睛讓人知道,他心里還是明白的。
    “這是和鎮(zhèn)國公世子定親的瀲丫頭?”駱老太爺指著曲瀲問道。
    駱老夫人坐在他身邊,笑著回道:“正是這孩子?!?br/>     駱老太爺又看了曲瀲一眼,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沒有說什么,甚至對曲沁這親外孫女,也只是詢問了兩句話罷了,未有什么表示。
    曲瀲暗暗觀察了一翻,發(fā)現(xiàn)姐姐表現(xiàn)得很平靜,便知道自己的猜測可能是對的。
    等來拜見的孫子孫女和兒媳婦們都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駱老夫人和駱家?guī)孜焕蠣?,除了駱老夫人和駱老太爺坐著,其他人都一溜地站著?br/>     就在這時,一只茶杯朝著駱大老爺?shù)念^砸去。
    駱大老爺生生地受了,額頭很快便紅了一塊。
    其余幾位駱家的老爺吭都不敢吭一聲,在駱老太爺砸人時只能縮著腦袋,等著老爺子發(fā)難。很快,第二只茶杯又砸向了駱?biāo)睦蠣?,砸得駱?biāo)睦蠣敐M臉的茶漬。
    駱?biāo)睦蠣敽苁俏亟辛艘宦暤?,拿袖子擦去臉上的茶漬。
    “蠢貨!”駱老太爺罵道:“我怎么有你們這群蠢兒子?若非你們實在是蠢不可耐,讓我無人可繼,也不會……”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
    “老爺,您別氣壞身子。”駱老夫人生怕兒子再被打,忙勸道。
    這時,駱大老爺也忙跪下來,說道:“爹,請您別生氣,免得氣壞了身子?!?br/>     其他幾位老爺此時也顧不得嘲笑駱大老爺?shù)睦仟N樣,都紛紛跪下來,生怕老爺子氣壞了本來就不好的身體。
    駱老太爺看著這群兒子,想到京中的局勢,失望地別開了眼,覺得沒一個能頂用的,淡淡地道:“行了,我還沒死呢,別跪來跪去的?!比缓蟛荒蜔┛吹竭@群蠢兒子,揮手讓他們離開了,也不管他們這副落魄的模樣會不會出去教人笑話。
    等駱家?guī)孜焕蠣旊x開后,駱老太爺看著一旁忐忑的老妻,又忍不住嘆氣。
    “你當(dāng)初怎么不勸一勸?”他有些怨上老妻的貪享富貴,不理事。
    駱老夫人嘴中泛苦,“我也不知道老四會腦子不清地干這種事情,哪能想到大皇子也是特地在旁等著的,還以為槿丫頭的事情是老四故意設(shè)計的。”
    駱老太爺聽罷,搖了搖頭,嘆氣道:“罷了罷了,我這次回來也不是為這已發(fā)生的事情。你吩咐下去,既然要辦我的壽宴,就辦得隆重些,我倒是要瞧瞧到時候有哪些人上門來?!?br/>     駱老夫人心里有些不安,見丈夫沉著的臉色,只能無奈地去吩咐了。166閱讀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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