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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這些都是顧元白足糧足飯養出來的身強體壯的士兵, 力氣大,耐力強。在下水捕魚、上山打野的方面自然是小菜一碟。
    薛遠沒讓他們深入林中,一群士兵就在山腳下捉了一些野雞野兔, 配上水里撈出來的魚蝦, 吃得那叫一個香。1
    薛遠看了一圈,“飯量都不小。”
    身邊的軍官笑道:“他們都被圣上給養大胃口了, 光京城里的這些兵,吃吃喝喝一天都得下去這個數!”
    軍官伸出了兩只手。
    “現在吃的倒是好,”薛遠轉過身,看著火堆, 火苗在他眼底上上下下的燃起跳躍,一如邊關大雪磅礴里跳躍的火堆, 他淡淡道,“幾年前那會,在邊關防那群游牧的時候, 我帶的兵餓的吃衣服里的枯草。”
    大冬天, 邊關冷得能凍死人,游牧人沒有糧食,三番兩次越界, 薛遠不得不帶兵駐守在邊關邊上。厚雪遍地,草不見一根,一腳下去能凍僵半個腿。
    那會在風寒里站上不到一刻鐘, 誰的臉上都能覆上一層冰雪。尿尿都他娘的得避起來尿, 一個不小心子孫根都會凍沒了。
    但他們是大恒的士兵,自然是再苦也得給這些可憐老百姓守好過冬的糧食。
    薛遠記得很清楚,那時朝廷的糧食和冬衣遲遲不來,糧食用完后, 他們總不能跟游牧人一樣去搶自己百姓的糧食。于是渴了吃雪,餓了吃雪,薛遠那會簡直吃了一肚子的雪。
    雪不管飽,進肚就化水。大冬天的沒法捕獵,從游牧人那弄來的馬不舍得吃,等餓極了想吃的時候,轉眼就得交給朝廷。
    那么冷的天,士兵餓的拆了衣服,去吃衣服里的枯草。
    枯草也不管用,最后不是被凍死,就是被餓死。薛遠那時就在想,這狗屁京城到底在干什么?
    皇帝呢?大臣呢?
    都他娘的死了嗎?
    記得朝他們要馬要牛羊,那糧食呢?
    一個領兵的,看著自己的兵餓成那樣、凍成那樣,是真的挺難受的。
    那個時候薛遠就厭惡起了京城中的統治者。
    吃肉吃得滿嘴流油的人永遠不知道餓肚子是個什么滋味。
    軍官對薛遠在邊關的事情很有些興趣,“大人,你身上應當是有些軍功才是?”
    薛遠扯起嘴角,“老子廢的很,半點軍功都沒有。”
    軍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明顯寫著不信,但也沒有接著問下去了,他將烤熟的兔子肉遞給薛遠,薛遠大口吃了起來,狼吞虎咽的架勢,同一旁的士兵沒什么區別。
    山下的動靜很大,時刻看著山下動靜的小嘍啰早在京觀被壘起來時就通報了劉云,劉云親自走到邊上往山下一看,就見到這群朝廷官兵在圍著火堆吃喝說笑,神情之中輕松無比,一副慶賀的姿態!
    他們在慶賀什么?他們還沒抓到我呢,這是在慶賀什么?
    劉云臉色一沉,他不由想到,難不成這些人已經有對付他的辦法了?
    這怎么可能!
    他越想越慌亂,越想越覺得是他想象之中的那樣,這群人在他山腳下吃吃喝喝,就是在耀武揚威,是在提前慶賀這場剿匪的勝利。他們有辦法攻破西廣山,要來上山殺他來了。
    劉云的目光放在那群小山一樣的京觀上,渾身一抖,寒意涌上。他控制不住的想,要是一個月內的糧食被耗盡了,他的頭顱是不是也那小山之中的一個了?
    西廣山最多只能堅持一個月。
    “隨時盯著他們,”劉云準備同寨中人從長計議,他重復著吩咐了小嘍啰好幾遍,“他們有任何異動都要來通知我,任何!”
    看管著山下情況的小嘍啰也害怕極了,結巴道:“是、是。”
    很快,山腳下的人就飽食了一頓,他們被領頭那個官爺召集起來,不知說了什么,這些朝廷兵馬就列隊長長地朝著山腳下出發,看得小嘍啰大喊一聲:“寨主!大事不好!”
    劉云一聽,連忙趕來,看到下方情況后就是眼皮一跳。他派人去探查這群官兵在做什么,結果得到了這些朝廷官兵正在山腳下堆柴的消息。
    劉云呆滯:“他們這是要……這要是放火燒山嗎?”
    西廣山上自然不止有劉云一個管事人,幾個小頭領聞言,各個表情都震驚得猙獰了起來,親自跟著小嘍啰往山下一探,果然!這些朝廷官兵正在砍柴,已經有幾堆柴火堆在了山道底下了。
    這是要活生生燒死他們啊!
    回來稟報了劉云后,劉云面色凝重,他最后摸了把臉道:“深夜更深露重,他們燒不起來,也沒有時間湊齊這么多木柴。咱們收拾行囊,趁著敵軍睡的最熟時連夜下山逃走!”
    這話一出,很多大小頭目都同意了。他們心中清楚,知曉留在山上早晚都是死,還不如夜里放手一搏,還能有一線生機。
    而薛遠,恰好也是這么認為的。
    夜間,安營扎寨的士兵處安安靜靜,在山上的土匪等到了深更半夜,確定了山下那群官兵都睡了之后,才輕手輕腳地往山下走去。
    黑暗的隱蔽遮住了他們的身形,也遮住了隱藏在暗中虎視眈眈的士兵的身形。薛遠帶著兵馬隱藏在這里,弓箭手埋伏在一旁,等山寨全部的人馬踏到了平地上之后,薛遠打了個手勢,弓箭手的箭雨一陣急速射去,直射得這些人人仰馬翻、慘叫連連。
    有人慘叫:“我們中計了!”
    大片大片的箭雨連綿不絕,等整齊的隊伍被弓箭手沖擊得崩潰四散之后,薛遠當機立斷:“沖!”
    掩藏在林中的步兵及時現身,將這些想往回跑的匪賊一刀刺下一個,尸體從山上滑落,匪賊們想要反抗,卻已被包圍在敵軍之中。
    一叢叢火把陡然亮起,響亮的鼓聲劇烈而壓迫,整片西廣山的腳下,都燃起了火把的亮光。
    旗幟威武的飄揚,士兵臉上的表情威嚴而駭人。薛遠帶著五百騎兵逼近,馬蹄聲一聲一聲,都快敲擊了匪賊們的心里。
    火把上的光隨風搖曳,薛遠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一地鬼哭狼嚎的匪賊,開口道:“投降,饒爾等不死。”
    健壯的馬匹尾巴搖晃,也威風地叫了一聲。
    薛遠連衣服都沒換,甲衣上都是干涸的鮮血,他今日殺了不少人,煞氣沉沉,眼神在火光的映照下,像是惡鬼一般的可怖。
    “降吧寨主!!!”不知是誰哭喊著叫了一聲,緊接著,一聲聲的“降吧”連接不斷的響起。
    那個山一般的人頭山,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威懾,要是不降,就得被砍頭,就得死。
    “寨主,”哭著吼道,“我們不想死!得降啊!”
    劉云頹唐地軟在地上,不受控制得打了一個冷顫,牙齒哆嗦道:“官爺,我們降。”
    剿滅了三個山頭的土匪,總共用了三天半的時間,其中來回趕路,就占了三天。兵貴神速,這個速度,不知要震掉多少京官的下巴。
    其他兵還在休息的時候,薛遠已經快馬加鞭趕回了京城。
    等他入了京后,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這個時候不宜再進宮打擾小皇帝,他直接回了薛府。
    薛將軍同薛夫人正在院中散著步,聽聞他回來了,上前一看,臉都黑了,“你這是什么樣子!”
    渾身都是血水和腥氣,玄甲上還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這孽子又殺瘋頭了?
    薛遠接過小廝遞過來的毛巾,擦去臉上的灰塵,“備水,爺要沐浴。”
    他不理薛將軍,正要繞過他們離開,突然腳步一頓,回頭看向薛夫人道:“娘,衣服呢?”
    薛夫人奇怪,問:“什么衣服?”
    薛遠頂頂上顎,鼻尖都是自己身上的血腥氣,他耐心地道:“圣上穿過的那身衣服。”
    薛夫人恍然大悟:“那衣服被圣上穿過,自然是被宮侍拿走了,怎么還會在我們府里?”
    薛遠默了一會兒,突然扶額笑了起來,壓都壓不住。他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路上的時候突然一聲:“衣服的錢都沒給。”
    身后跟著的小廝疑惑道:“大公子在說什么?”
    薛遠嘴角揚著,“老子得想辦法從那小沒良心的手里拿回一件能抵得上衣服錢的東西。”
    小廝聽得糊里糊涂,也不問了,回房之后和另外一個小廝給薛遠脫去身上的盔甲。這身甲衣重有二十多公斤,沒有高大的身體撐不起盔甲,沒有強大的耐力就無法穿著這樣的盔甲去戰斗。
    而薛遠就穿著這樣的盔甲連斬了不下百人,血洗了王土山,又打下了西廣山,還連夜策馬趕了回來。直到現在,他也精神勃勃,可見精力之旺盛。下人們給他去了盔甲之后,薛遠松松筋骨,背后的肌肉鼓起,仍然有力的很。
    “大公子,熱水備好了,”外頭有人說道,“您現在沐浴?”
    薛遠頷首,大步朝外走去。
    皇宮之中,顧元白也準備安歇了。
    他剛剛沐浴完,宮女正在為他擦去頭上最后的水露,他就在這時知曉了薛遠回來的消息。
    “半日,”顧元白不知道是感嘆還是嘆氣,“田福生,聽到沒有,他只用了半日,就圍剿了三座山頭的土匪。”
    田福生點頭道:“圣上,薛侍衛手段了得。”
    顧元白閉著眼睛,點了點頭,又頓了一會兒道:“待明日,讓秦生過來見朕。”
    圣上諒解薛遠辛苦,又贊賞他剿匪做的好,于是賞下了許多賞賜,同賞賜一同賜下的還有兩日休息時日,以及受封的職位。
    圣上給了薛遠殿前都虞侯的官職。
    殿前都虞候,禁軍中的高級軍官,為統兵官之一,官職為從五品。如果算上薛遠以前的軍功,現在怎么也得給封一個正四品以上的武官官職,兼帶賜爵。但薛將軍將薛遠的軍功給壓了下去,顧元白就在現在可能的官職當中,給了薛遠一個盡量高些的官職。
    將軍府喜氣洋洋,包括一直壓著薛遠的薛將軍,也不禁露出了幾分喜色。盡管他一直在壓薛遠,但如今自己的兒子得到了來自圣上的封賞,這還是讓他引以為傲。
    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半日功夫就能剿了三座山頭的!
    就是可惜,有了官職之后武舉就參加不了了。
    薛府熱熱鬧鬧的時候,常玉言就在這時上門了。
    他見著薛遠就上上下下將他看了一圈,隨后笑瞇瞇道:“出去走走?”
    薛遠跟他一起走出了薛府,常玉言半路就忍不住了,同他尋了處酒樓,包了雅間,等沒人了就問道:“薛九遙,你怎么去剿匪了?”
    今日正值休沐日,薛遠摸著酒杯,神情有些漫不經心:“怎么,老子還不能剿了?”
    “我只是沒想到你也會有為圣上做事的一天,”常玉言笑著道,“聽聞上次圣上還派你來翰林院給褚衛和孔奕林送了圣上所賞的硯臺,你怎么都不過來同我說說話?”
    薛遠不耐煩,“都是男人,有什么話可說的?”
    常玉言好笑:“那你成日待在圣上面前,豈不是就成了鋸嘴葫蘆了?”
    薛遠嗤笑,在圣上面前能跟在你面前一樣嗎?
    說到圣上,常玉言便默默應了一杯酒,然后嘆了氣道:“薛九遙,就你這個狗脾氣,都還能走了大運。實話實說,就連我這個翰林院編修都未曾到圣上面前侍過講,而你,真是天天都能對著圣上。”
    薛遠也笑了,瞇起了眼睛,“常玉言,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常玉言苦笑,“羨慕你能日日面圣罷了。”
    薛遠喝了口酒,爽得不行,心道老子何止面圣,老子連圣上大腿都摸過,但這有什么用?老子又不喜歡男人。
    羨慕個屁,他那么弱,薛遠這狗脾氣連對他瘋都瘋不起來。
    騎個馬都能磨破皮,摸個手都能紅了一片,就這樣的圣上,薛遠也不敢折騰他了。
    “薛遠?”常玉言叫了兩聲,“你出神想什么呢?”
    薛遠晃著酒瓶,“你說有的人怎么能那么嫩呢?”
    常玉言道:“嫩?”
    薛遠摸了摸下巴,嘴角勾出一個說不出什么意味的笑,“跟塊豆腐似的,一捏就碎。”
    他這個樣子就跟個土匪一樣,常玉言聽不懂他這個話了,搖頭嘆氣道:“不說這個了。來說說你剿匪的事情,聽說你來回三日半的功夫就滅了三個山頭,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宮中,秦生也在細細同圣上說著這次剿匪的事。
    顧元白聽的認真仔細,一邊批閱著奏折,一邊在心中將三座土匪山的地勢勾勒了出來。秦生說話有條有理,他雖是沒有讀過書,但天生就有一種儒將的感覺,此時咬字清晰,連薛遠同他說的那一句“還要老子夸你兩句?”也不忘說了出來。
    同薛遠的感覺一樣,顧元白發覺秦生很容易成為一個優秀的命令執行者。
    他很優秀,學習能力很強,讓他獨自率領一定數量的兵馬,吩咐他如何做之后,他會完美的完成任務。但秦生做不了一個帥才。
    身為一個統帥,最重要的便是馭下,秦生太過老實,或者說太過忠誠,這樣的人無法去做發布命令的人,卻很容易得到發布命令人的信任。
    顧元白很喜歡這樣的人。
    他停下批閱奏折的筆,道:“薛遠只拿了王土山寨主的腦袋?”
    “是,”秦生肯定道,“薛大人直言他只要這一個人的腦袋。”
    顧元白微微一笑,教導道:“這便是馭下之道了。”
    秦生神色一肅,行禮道:“還請圣上指點。”
    “馭下講究的不過是‘寬’與‘嚴’,”圣上緩聲道,“這‘寬’,指的便是金銀財寶、功名利祿,手下們跟隨你,是為了獲得好處。身為將軍,不能同士兵搶功勞,身為領將,士兵干得好就得有賞賜和夸獎。威嚴和好處,一為他們服從,二為他們為你所用。”2
    上位者的思想總是共通的,秦生之前一直處于被統治的地位,這樣站在高處去理解這些話時,陡然有種茫然感覺。
    顧元白看著他的神色,笑了笑,讓他退下慢慢想了。
    政務處理完了一部分,送上來的奏折已經開始出現了模板和表格、圖表模式,在表格、圖表這一方面,顧元白自信沒人能比得過他,他一眼就能看出哪點不對,哪點是弄虛作假、漏洞百出,發現這樣的絕對言辭批評,甚至予以降職調任,開頭處理了幾個人之后,剩下的官員果然老實了不少。
    見殿中沒了外人,田福生上前一步低聲道:“圣上,先前在齊王府一家發現的盧風手下的頭顱,已經快馬加鞭送到荊湖南和江南了。”
    “好!”顧元白哈哈笑了,促狹道,“朕可真想看看他們的表情。”
    田福生跟著嘿嘿笑了兩聲,“禁軍在各位宗親大人府中發現的探子也已上了刑車,只是人數太多,估計得過一個月才能送到荊湖南兩地。”
    “不算慢了,”顧元白摸上了自己的胸口,感受著手心下心臟緩慢的跳動速度,嘆息道,“希望他們能爭氣點。”
    該狗咬狗就狗咬狗,該造反就造反,千萬別給他留情面。
    那些豪強,搶完了顧元白都可以稱贊他們是個人。
    顧元白默默給對手加了把油。
    千萬別辜負他的信任啊!
    兩日后,精神抖擻嘴角含笑的薛遠就站在了顧元白的跟前。
    顧元白正在同御史大夫議事,等御史大夫走了之后,薛遠才恭恭敬敬上前,行了禮之后道:“圣上,臣不辱使命,得勝回來了。”
    在薛遠不在的這幾日,侍衛長已經痊愈出現在了圣上的面前,高大的侍衛站得筆直,跟座山一樣分毫不動的守在圣上面前。
    那個位置還是薛遠平常站的位置。
    薛遠余光瞥過,臉上還帶著笑,眼中已經陰霾頓起。
    什么意思,他給小皇帝剿匪了幾日,他的位置就被人給頂替了?
    顧元白唇角勾起,含笑看他:“薛卿這幾日是出了大風頭了。”
    小皇帝笑起來的樣子鮮活極了,淡色的唇一勾,跟花兒一樣。薛遠心底下的那些戾氣瞬息被撫平,他也咧嘴笑道:“都是托了圣上的福。”
    顧元白讓薛遠再說了一遍事情經過,薛遠簡單說了一番,三兩句就講完了剿匪的事,這些事在他眼里實在乏善可陳,對手太弱,沒什么可說的。
    說完剿匪的事,薛遠就笑了,“圣上,臣還要獻給您一樣東西。”
    顧元白撩起眼皮,示意讓他拿上來。
    然后就見薛遠拎著一個人頭走了上來。
    薛遠放蕩不羈,人頭不是被放在托盤里,而是直接被他拎著頭發就拿了進來。面色茫然的頭顱一晃一晃,顧元白面無表情,一旁的田福生已經驚叫了起來。
    薛遠沒注意他們的表情,徑自將頭顱捧了起來,笑瞇瞇道:“圣上,這是王土山寨主的頭顱。”
    顧元白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薛遠笑意加深,心道,用一個頭顱來換一件皇帝穿過的衣服,不虧吧?
    這個頭顱,至少能還值不少金銀。
    但他還沒提出要求,顧元白就道:“滾出去。”
    薛遠笑意一僵。
    顧元白面色不變,既沒有怒氣也沒有歡喜,他不去看薛遠手中的頭顱,而是直視著薛遠的雙眼,淡淡道:“薛卿,要么你滾出去,要么頭顱滾出去。”
    薛遠“呵”了一聲,反手就把頭顱扔個了侍衛,讓侍衛給拿了出去。
    轉過頭來時,還對上了侍衛長怒目而視的目光。那目光好像就是在譴責薛遠這行為有多么惡劣一樣,薛遠假笑地勾起唇,“圣上不喜歡臣獻上的東西?”
    怎么這么挑呢。
    一身肉的老鼠不喜歡,價值千金的頭顱不喜歡,那到底喜歡什么?
    薛遠想了想府中門客讓他送上的什么玉件和孤本,心道那玩意有什么好的?
    但是他余光一瞥,就見到圣上抬手摸上了桌上的羊脂玉。白玉一般的手摸著細潤綿軟的白玉,一時分不清哪個更為漂亮。
    甚至在羊脂玉的襯托下,圣上的指甲都顯出了淡淡的粉意。
    薛遠看了一會兒,移開了目光,可是過了一會兒,又不自覺往圣上的手上看去。
    ……還挺好看的。
    要是玉在細長些,五指握上細長的玉,那就更加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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