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墻塌床碎


  第五章

  阿俏一瞬間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她是一口酒也沒有喝的,畢竟縱使那酒里有再多的靈氣,于她來說也沒有什么用處。
  因而阿俏此時的腦子是清醒得不得了。

  阿俏顫巍巍地出聲為烏晶晶找補道:“她醉了。”

  隋離沒有應(yīng)聲。
  他當(dāng)然知道小妖怪是喝醉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已經(jīng)扒開她的嘴,拔了她的牙了。

  身下這只巨大的王八行進得很慢。
  夜色越來越濃。
  涼風(fēng)吹動起隋離耳畔一點發(fā)絲。
  這讓阿俏覺得他看上去就仿佛一個冷酷的殺人魔。

  而下一刻,這冷酷的殺人魔終于動了手。
  他的大拇指與中指并攏,掐住了烏晶晶的臉頰,然后借機把自己的食指從她嘴里抽了出來。
  就……就完了?

  阿俏狠狠松了口氣,脫力地趴在了王八殼上。
  轉(zhuǎn)頭再看烏晶晶。
  少女已經(jīng)進入熟睡中了,面頰上被掐過后的一點紅痕,很快也散去了。

  王八殼上,只剩了隋離還身形挺拔地坐在那里。
  他拎起衣擺,仔仔細細地擦了擦手。
  心道,下回就是再沒有洗手的玩意,也決不拿酒水來洗了,免得招妖怪的咬。

  想到這里,隋離又是一頓,隨即飛快地皺了下眉。
  他日后也不會再見小妖怪,倒是想得長遠了。

  三個時辰后。
  天將亮未亮?xí)r,他們終于回到了山中的老宅。

  烏晶晶在王八殼上瞇了會兒,被風(fēng)吹得清醒了不少。
  她從王八殼上翻身下去,熟門熟路地摸到了房門。

  “啊,不對。”烏晶晶指了指房門,“現(xiàn)在你住。”
  說罷,她又指了指旁邊的門:“這里才是我的。”

  烏晶晶將自己的屋子讓給了隋離,這些天里,她大部分時候都是住在隔壁。

  隋離點頭,從她身后跨步上前,推門進去。

  幸好這小妖怪清醒些了,能自己回屋。
  否則……將她扔在那王八殼上,多少失了風(fēng)度。那他也只有拎住她的后頸皮,將她拎進屋子了。若是勁兒使大了,他還要擔(dān)心將她的皮給揪下來了。

  烏晶晶是一只安靜的小妖怪。
  隋離只聽得隔壁“吱呀”一聲推開門,隨即就再沒有聲響了。

  隋離也就不再作他想,坐在神仙木制的床上,閉目修煉。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窗外天光乍亮。
  一股濃烈的妖氣驀地涌入了隋離的鼻間。

  隋離睜開雙眼,眸光微冷。

  這很明顯不是從烏晶晶的身上散發(fā)出來的。
  小妖怪沒有那樣厲害。

  不過那股妖氣好像只是曇花一現(xiàn),轉(zhuǎn)瞬就消失了。

  而下一刻。
  “吱呀”一聲輕響。
  一個人影站在了隋離的門口,和隋離兩人你看我我看你。

  氣氛竟有一絲尷尬。

  隋離從床榻上起身:“來者何人?”

  門口的人,身量修長,身著紅衣,發(fā)如雪色。
  那人似是也沒想到會看見隋離,他盯著隋離,慢慢地皺起了眉,然后反手又將門關(guān)上了。

  隋離:“……”

  隋離想起來對方是誰了。
  是婚宴上,那個高坐臺上不太看得清面容的狐族族長。

  剛才那股濃烈的妖氣應(yīng)當(dāng)就是來自他。

  在婚宴上的時候,隋離沒聞見。
  在這里卻聞見了。

  妖族什么時候出了這樣一個大妖?

  隋離面無表情地抬手打了追蹤咒出去,但追蹤咒落下卻沒有痕跡。
  這么快就跑了?

  與此同時。
  隔壁屋子的窗戶被一雙手從外面支了起來。

  狐族族長進到屋中,徑直走向了床榻。

  床榻邊的帷帳只落了一半,另一半還好好地掛在金鉤上。想是床上的人躺得匆忙,也顧不上將它扯下來了。

  族長就在沒有落下帷帳的那半邊床站定,而后垂下眼眸,將床上人的模樣收入了眼底。
  他沉聲道:“烏晶晶。”

  床榻上的少女動也不動,更別說睜眼了。

  族長似是氣極,冷嗤道:“成個婚,將屋子都給了人住了。”

  床榻上的少女還是沒有動。
  想是睡得極香。

  族長伸出探了下她的唇。
  再抬起來一嗅,便知道她是醉酒了。

  “沒出息的東西,竹酒也這樣稀罕。”

  一墻之隔的隋離眉心一動。
  那大妖沒有走。

  他直奔這間屋子而來,是因為烏晶晶過去就住在這里。
  ……他是來找烏晶晶的!

  這里找不見,自然就會去隔壁……

  隋離還記得婚宴上,有狐族中人因烏晶晶只有一條尾巴,而對她多有輕視。
  妖族多以族居。一只小狐貍獨自生長在荒山老宅,本就奇怪。
  種種跡象都可說明,烏晶晶與族中不合。這份不合,大到族中人對幼崽的看重、憐惜都沒有了。

  那狐族族長還來找她作什么?

  總不會是因昨日玉菱、檀郎二人受辱,族長還要親自來殺了這小妖怪為他們出氣吧?

  隋離眉心一沉,一掌朝隔壁打了出去。

  “轟隆”一聲巨響。
  烏晶晶一下從睡夢中驚醒。
  她撐著床沿坐起來,便見床邊一個紅色人影,陡然變了臉色,拎著她的衣領(lǐng),往旁邊閃去。

  那掌風(fēng)不停。
  半面墻塌了不說,連烏晶晶睡的那張床也瞬間粉碎。

  而后隋離跨過地上的碎磚,從那間房,來到了這間房。

  “放下。”隋離冷聲道。
  他沒猜錯。
  那大妖就是來找小妖怪的。

  狐族族長一雙眼眸飛快地流轉(zhuǎn)過紅色。
  他笑了笑,松開了烏晶晶的領(lǐng)子,又輕拍了下她的后頸:“你這夫君上哪里尋來的?”

  烏晶晶一下推開了他的手,站得遠了些。
  她當(dāng)然不會說是撿回來的。

  “下回再見著我,要行禮曉得嗎?”狐族族長同她道。
  烏晶晶抿了抿唇,不高興地道:“我已經(jīng)被驅(qū)逐出狐族了呀,自然不行禮了。”

  “倒叫你記上仇了。”族長淡淡說罷,一攏袖子,朝門邊走去。

  隋離也沒有攔。
  只看著他推門出去,轉(zhuǎn)瞬就從院子里消失了。

  這族長有病么?
  尋摸而來,只為叫烏晶晶下回見了他,要行禮。

  多半是托詞。
  但這也與他無干。
  他只管小妖怪不會因那只公狐貍而死就行了。

  隋離沒有去追,狐族族長也沒有返身回來和他大打出手。
  他們彼此心里都清楚。

  狐族族長看不穿隋離的來歷。
  隋離年紀(jì)尚輕,雷擊傷還沒有痊愈,一樣也看不透這大妖深淺。

  那頭烏晶晶站在一堆廢墟中,輕輕嘆了口氣:“多敗家啊……”

  隋離:“……”
  小妖怪還挺摳。
  若沒有他這全力一掌,如何嚇得走那大妖?她小命都不在了。

  隋離緩緩轉(zhuǎn)過身,想說你做妖怪,不會把破屋子變成好屋子嗎?
  誰知道一張嘴,先吐了口血。
  隨即他身形陡然委頓,跌了下去。

  烏晶晶嚇了一跳,趕緊飛奔過去,一把扶住了隋離。

  但她力氣哪里夠?
  隋離一下把她也壓趴進廢墟了。

  隋離:“……”
  他是真的很不想和妖怪如此親密。
  奈何殘存的那點雷擊之力,又在他的五臟六腑中穿行了起來,讓他難以站起來。

  等阿俏慌忙地趕過來,推開門,看見的就是這樣震撼的一幕。

  那窮兇極惡的男人,將烏晶晶壓在一片廢墟中。
  再看墻上破了那么老大一個洞。
  阿俏差點當(dāng)場氣昏過去。

  這時候烏晶晶終于艱難地將隋離架了起來,然后艱難地扭過頭,顫聲道:“你沒事吧?”
  隋離一張嘴,又吐了口血。
  眼前少女面上閃過一絲驚惶。
  她的臉沾了些灰,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她的眼尾下垂,睫毛也跟著輕顫了兩下,又有種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而后,隋離便聽得她唇一張一合地道:“我不想這樣快做寡婦嗚嗚……”

  隋離:“……”
  一口血哽在他的喉嚨里,吞不下去吐不出來。

  烏晶晶顧不上抹淚,悲憤之中一個發(fā)力,將隋離扶了起來。

  “你怎么又吐血了?我還以為你好了呢。”烏晶晶嘴里絮絮叨叨著,終是將隋離扶回到了隔壁屋。畢竟那張神仙木做的床還是好的。

  隋離沒有開口答她的話。
  他不清楚大妖的實力和意圖,首選就是一擊震撼住對方,讓對方不敢貿(mào)然與他拼。
  所以方才他轟出那一掌,積蓄了所有的靈氣。

  而他五臟六腑還未全然修復(fù)。
  他又與其它修士不一樣,他的身軀生來便像是一個天生的聚靈陣。
  打個比方,其它修士流過經(jīng)脈的靈氣,若是溪流之?dāng)?shù),那他流過經(jīng)脈的靈氣,便是江河之?dāng)?shù)。
  如此一調(diào)動靈氣,他的五臟六腑便輕易被撕裂了,殘存的雷擊之力也跟著再度蔓延了全身。

  如果天雷沒有將他儲物袋中的丹藥擊碎,他現(xiàn)在也不至于這樣狼狽……

  想到這里,隋離感覺到身軀一沉。
  烏晶晶將他扶上了床,又將玄冰石往他腦袋底下塞了塞。

  隋離臟腑中的疼痛,立即得到了緩解。

  那廂阿俏探頭進來:“主子,出什么事了?”
  先前她以為,這窮兇極惡的男人干了不該干的事,但她轉(zhuǎn)念一想,那也不能把房給震塌了吧?從前也只有聽說把床給震塌的啊!
  阿俏再一琢磨,便覺得應(yīng)當(dāng)是出事了。

  烏晶晶先從柜子里抱了床被子出來,給隋離蓋上,然后才轉(zhuǎn)身和阿俏一塊兒出去說話了。

  隋離低頭一掃。
  大紅色。
  還是喜被。

  他其實不必蓋被子,但那小妖怪覺得他冷。

  算了。
  隋離閉上了眼。

  門外二人沒有走遠。
  阿俏拽著烏晶晶的袖子便問:“不會、不會是他動手打你了吧?”

  烏晶晶糾正道:“阿俏,吐血的是他,不是我。”

  阿俏松了口氣:“那便好,那便好。”

  烏晶晶嘆氣道:“好什么呢?方才墻叫他一掌打塌了,床也碎了。我說他敗家,便將他氣吐血了……”

  屋內(nèi)聽得一清二楚的隋離:“……”
  原來小妖怪還以為是她將他氣吐血的。

  這廂烏晶晶問:“阿俏,我該怎么哄他才好啊。”

  阿俏抿唇?jīng)]說話。
  這窮兇極惡的男人,這樣小的氣性嗎?

  聽不到阿俏的回答,烏晶晶便更發(fā)愁了,她道:“阿俏,我這夫君好生柔弱啊……”

  隋離:“……”

  門外阿俏聞聲,趁機攛掇道:“那不如您將他丟下山去吧?”

  隋離是不想在妖怪的地盤久待,但也不代表他想被丟下山……

  幸而這時烏晶晶道:“那怎么成呢?他這樣柔弱,一丟就死了。”
  阿俏失落應(yīng)聲:“好吧。”

  狐鳴山。
  族長一回到山中,大長老便立時迎了上去。

  大長老皺緊眉,道:“檀郎四條尾巴盡失,且受驚過度,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廢物沒什么區(qū)別了。要再等他長出尾巴,還不知要幾百年。玉菱知道后同我哭了一整夜。”
  大長老倒是想給女兒換個夫君。
  可檀郎是赤狐一脈,好巧不巧,他面前的族長大人也是赤狐。
  他沒膽子掃赤狐一脈的臉面。

  大長老抬頭看向族長,躬身問:“您昨日為何不讓我殺了烏晶晶那個夫君?”

  族長:“你以為你殺得了他?”

  大長老:“我知曉那是個修士,像是金丹期。他身在狐鳴山,利用好狐族大陣,殺他不難。”

  “那你知曉他身份來歷嗎?”
  “那有何妨?我從前也沒少殺修士。”

  族長沉下臉:“他可能是伏羲宗的人。”

  大長老失聲道:“怎么可能?”

  族長沒有再開口。
  大長老滿臉寫著不可置信,卻也沒有再提殺了這修士的話。

  修士不可怕。
  伏羲宗的修士本身也并不算多可怕。
  可怕的是,殺了一個,很可能引來無數(shù)伏羲宗大能。

  狐族再經(jīng)不起一次滅族之災(zāi)了。

  大長老垂首心道,還是捉了烏晶晶來簡單,總也能叫玉菱出兩口氣,解了心頭的痛了。

  這廂老宅。
  因著墻塌了,床沒了,烏晶晶又怕她那柔弱的夫君,半夜一個不慎嗝兒屁了,于是就在同一間屋子里,倚著椅子蜷了一夜。

  等到天明,烏晶晶睜開眼,便聽得隋離道:“你知曉我是哪里人嗎?”

  烏晶晶搖頭。
  她自然不知道。

  “此地不宜我養(yǎng)傷,不出半年,我可能就會死在這里。”隋離淡淡道。

  烏晶晶頓了頓,認(rèn)真思考了下。
  半年……
  半年好像是短命了點。

  隋離盯著她,一時倒也拿不準(zhǔn)小妖怪的心思。
  難不成她覺得半年足夠長了?
  早知就說活不過一個月了。

  不等烏晶晶開口,隋離又道:“帶上你的床枕,你隨我一同去我故鄉(xiāng)。”

  他若沒有被雷劈傷,要找神仙木、玄冰石是很容易的事。
  可眼下不成。
  他想早些回到伏羲宗,最好便是帶上神仙木玄冰石。這二者恰好與他的雷擊傷相克。
  而這些都是小妖怪的東西,不是他的,如今便也只好將小妖怪一并帶上了。

  烏晶晶恍然大悟,問:“去見你的父母么?”
  鎮(zhèn)上的人都說了,男女成婚時,是要見雙方父母的。

  前頭那位季公子就不曾帶她見過父母。
  所以她的未婚夫說跑便跑了。

  隋離:?
  隋離:“我沒有父母。”他頓了下,又道:“我只有師長。”

  烏晶晶點點頭:“那便是要帶我去見你師長了?”

  帶一只小妖怪去見伏羲宗中的元韞道尊……?
  光是簡單作一番聯(lián)想,隋離都覺得那場面該是怪異又滑稽的。

  這頭烏晶晶倒是爽快得很,她想了想,便飛快地道:“那咱們走罷!”

  隋離問她:“可有儲物袋?”
  烏晶晶搖頭。

  隋離遞了個儲物袋給她:“將你要收拾的東西,都裝在里頭。我將口訣告知于你,附耳過來。”

  烏晶晶點點頭,乖乖地將腦袋伸過去了。

  隋離低聲念了幾遍口訣,教會了她怎么用那儲物袋。

  烏晶晶一邊應(yīng)聲,一邊覺得耳朵癢癢的,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耳朵,然后才抓著儲物袋去收拾東西了。

  小妖怪耳朵紅了。
  隋離頓了下,隨即按住思緒立在一旁,眼瞧著她收起了床、枕,她的百寶箱,還有水壺、茶碗、筷子……

  隋離:“……這些也要收?”
  他的儲物袋裝過丹藥,裝過獸骨,裝過法寶、靈石……唯獨沒裝過這些玩意兒。

  “自然要收,沿途買還要花錢。”

  隋離想說這些東西占得了幾個錢。
  但隨即一想,他袋子里的靈石早被雷擊得粉碎了,而今確實是要靠小妖怪養(yǎng)。

  算了。
  隋離:“裝吧。”

  如此折騰了半個時辰,總算是收拾齊了。

  烏晶晶將儲物袋掛在腰間,便轉(zhuǎn)頭去通知了阿俏。
  阿俏聽說她要送隋離回家,先是高興,這樣不就能擺脫這個可怕的男人了嗎?但隨即阿俏又有點害怕。

  “他的家里人,會不會也像他一樣厲害可怕呢?”阿俏喃喃道。

  烏晶晶:“啊?”
  烏晶晶:“他可怕嗎?他厲害嗎?”

  阿俏無言以對。
  好吧,連著吐了好大幾口血,也許男人是沒之前那樣厲害了。
  早點把人送走早點完事吧!
  離開這里也好,省了之后玉菱來找事。

  阿俏連忙也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是一定要跟著烏晶晶的。

  烏晶晶見她收了好大一個包袱出來,忙道:“裝這個袋子里,夫君給我的,巴掌大,但卻能收好多好多東西進去。”

  阿俏一驚:“芥子空間?”
  烏晶晶:“是吧,我也不知道……”

  阿俏心里驚駭,實在猜不透這個男人的身份。
  她一邊伸出手,正要去接烏晶晶遞出的儲物袋。

  “不許給別人用。”隋離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背后,他面色沉沉地開了口。
  他的儲物袋拿給一個小妖怪用,勉強還可忍受。
  怎么能再多一個?

  阿俏被隋離的聲音嚇得手一抖,趕緊收回去了。

  烏晶晶回頭去看隋離,好似無奈又縱容地看了他一眼。
  隋離:?

  烏晶晶輕輕嘆氣:“好叭。”
  可不能再將她的柔弱夫君氣吐血了。
  且哄哄吧。

  最后阿俏收拾了老大一個包袱出來。
  還是烏晶晶單手拎上了王八殼。

  這一幕瞧著多少還有點怪異,若是讓那些凡夫俗子見了,怕是要忍不住驚嘆,這是何等怪力一少女!

  山中云霧漸濃。
  烏晶晶帶著她的侍女和新夫君,離開了她生活十年的深山老宅。

  狐族大長老抵達這里,已經(jīng)是小半個時辰后的事了。
  他望著空空如也的老宅,憤怒地一掌拍飛了東院墻。

  烏晶晶人呢?!

  待東院墻垮了,狐族大長老才看見里院有一堵墻也塌了。
  連床都粉身碎骨了。

  大長老瞇起眼。
  莫不是還有誰來找烏晶晶尋仇?將她擄走了?

  大長老冷笑一聲,那便最好了。
  死在外頭不臟他的手正好!

  大長老若無其事地回了狐鳴山。
  只是他前腳剛踏進門,后腳便有手下來報:“族長傳您去一趟。”

  大長老聞聲,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他緩緩起身,不得不去。

  不會是知道他去找烏晶晶了吧?

  大長老去的時候,見到玉菱正跪在族長跟前哭號呢。
  族長俯身摸了摸玉菱的頭,儼然一副慈愛長輩的模樣。

  大長老心下松了松,行過禮后,便聽見族長問:“你去哪里了?”

  “我怕那個修士對狐族不利,下山去打聽他的來歷了。”大長老忙露出笑容道。

  族長應(yīng)了聲,不再問。
  只道:“將玉菱帶回去吧。”

  大長老連連點頭,將玉菱拉起來。
  玉菱不甘心,口中還喊著:“老祖宗,老祖宗,此事都因烏晶晶而起,您應(yīng)該問罪于她啊……也許就是因為十年前將她逐出了狐族,她才心中懷恨,故意與修士勾結(jié)……”

  大長老捂住了她的嘴:“好了,別說了。”
  族長都沒再過問他,他們還去觸什么楣頭?

  等回到房中。
  玉菱才憋不住道:“我還當(dāng)烏晶晶要在外頭活活熬死了,誰曉得現(xiàn)在好了,倒霉的卻成了我……”
  大長老一笑:“好了,莫要生氣了。她叫仇敵擄走,這回是一定要死了。”

  玉菱驚喜道:“當(dāng)真?!”

  這對父女如何高興不提。

  等到入夜時分。
  烏晶晶的深山老宅又迎來了一位客人。

  這位客人依舊身著紅衣,發(fā)色如雪。
  他緩緩走進院中,發(fā)覺此地再沒有丁點烏晶晶的氣息。

  他神色沉沉地看了一眼垮塌的東院墻,眉間陰翳之色更濃。
  人呢?!
  是大長老?
  他怎么敢?!

  族長一怒之下,西邊院墻也應(yīng)聲而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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