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蘭廷端坐沙發。
    他有張極其英俊的皮囊。
    聞路瑤見過程元，也跟駱恩崎搭過戲，在娛樂圈見慣了俊男，還是每次都被云喬的老公驚艷到。
    這男人長得實在好看。
    他容貌絕佳、氣質清傲，無端讓人很有壓力。
    好看歸好看，卻不戳聞路瑤的萌點，她還是更喜歡薛正東那樣的單眼皮男人。
    此刻，這男人穿著一套休閑短袖與長褲，長腿交疊坐著，生了矜貴。
    “路瑤，你滿意自己這一生嗎？”他突然問她。
    路瑤感覺挺怪異的。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場景莫名熟悉。”她道，“好像……以前也有人這么問過我。”
    她原本想說，“好像你以前也這樣問過我”，然而對閨蜜的老公得保持距離，不能說過分曖昧的話。
    “也許吧。你們把這種感覺叫什么？”他問。
    “長期記憶與短期記憶的重疊。”聞路瑤說。
    席蘭廷表情淡淡，白釉似的面頰上，浮動了一點略有略無的笑意：“挺有意思。”
    又說，“你還沒回答我。”
    他問完，手指輕輕在膝頭敲擊，速度很慢。
    修長手指，清瘦干燥，是非常好看的。
    聞路瑤卻感覺他好像……有點忐忑。
    “我很滿意。”聞路瑤認真想了想，“我經歷過一些挫折。但縱向比較下，哪怕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我也比很多人強。”
    她真的很好。
    聞鈴陪伴了她長大，讓她有一個輕松又快樂的童年，這給她樂觀開朗的性格打上了底色。
    而后，她有了很好的養父母，聞鈴還給她留了一筆不菲的遺產。
    那些遺產，只要她不作死，她完全可以富足過完自己的一生。
    被金曉秣和殷雪琦算計，可轉眼間她又遇到了云喬，然后是正東。
    饒是在被算計的時候，她的同學、朋友和程程，都信任她，她從未體會過眾叛親離。
    “那你可想知道自己的前世？”席蘭廷聽她說完，聲音沉靜開口，靜得叫人心慌。
    聞路瑤心中惴惴：“什么意思？”
    “正東不是時常跟你說，你們倆不是相遇，而是重逢。”他道，“此話若是真的，你想知道初遇他的種種嗎？”
    聞路瑤：“……”
    她錯愕看著席蘭廷，手輕輕摩挲著自己隆起的小腹。
    這個男人，他沉著的面容，似乎不是在開玩笑。
    他不像是說笑之人。
    “我想啊。”她道。
    席蘭廷拿出了手機，打開了錄音功能：“再說一遍，留個證據，以免將來你后悔了，云喬生氣。”
    聞路瑤：“……”
    他很慎重，“你想知道自己的前世嗎？”
    人會被氣氛影響，聞路瑤在他冷肅表情的影響下，也不敢開玩笑了。
    她認真回答，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清楚：“我想。”
    席蘭廷的手指，輕輕按在了她眉心。
    突然接觸，讓聞路瑤嚇一跳，下意識想要躲開。
    不要動手動腳啊，回頭我跟我爸爸解釋不清楚——爸爸不在家，跟爸爸的男人這樣肌膚接觸，爸爸會生氣的。
    第二個感覺則是涼。
    酷暑天氣，空調不算特別冷，但男人手指如冰。
    聞路瑤的腦子似乎都被凍住了。
    繼而是鋪天蓋地的記憶。
    男女含笑的臉，溫柔呼喊她：“寶兒，到爸爸這里來。”
    “路瑤，早點回來吃飯。”
    而后是席蘭廷。
    “席老七，你個混蛋。”
    再往后是云喬。
    美艷絕俗的云喬，穿很漂亮的旗袍，靜靜看著她微笑。
    還有一些人。
    很熟悉，卻又一時叫不上名字。
    再后來是正東。
    正東落在她唇上的吻、正東的牢房、正東與她的糾纏，以及雪夜里她的告別。
    “我要變成蝴蝶，先飛走了。”
    “正東！”聞路瑤倏然驚醒般，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滿臉眼淚。
    她下意識去抓席蘭廷的手，“席老七，我做了個夢，我夢到自己差點死了，我……我……”
    聲音漸消，她怔怔看著席蘭廷，一時間覺得他那樣熟悉，熟悉得令人討厭，又無比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