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殺妻”或者“殺女”常用的借口，就是她與人私奔了。
    古時，私奔就可浸豬籠，等于她該死。
    云喬在鄉(xiāng)下偶然聽說過一次誰私奔了，沒怎么上心，直到她到了燕城。
    這是她第三次聽到“私奔”這個借口了。二夫人娘家姐姐“私奔”過，席長安的青梅“私奔”過，現(xiàn)在席家四太太還攜繼女一起私奔了。
    外界、席公館內(nèi)部各有猜測。
    而席四爺好像認(rèn)命了，整日頹靡，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
    云喬成了四房唯一的成年人。
    好在家里有傭人，四房三個男孩子飲食起居都有人照顧，只需要每天晚飯時候陪他們說說話。
    半個月后，督軍府已經(jīng)不找了，默認(rèn)放棄；席公館內(nèi)部對此事也蓋棺定論，一定是自己跑掉了才毫無蹤跡。
    四房孩子們垂頭喪氣。
    “爸爸一直把自己關(guān)著？”席文清好像一夜間長大了，說話都有點大人樣子。
    云喬剛來的時候，他還只會淘氣，帶著弟弟試圖霸凌云喬。
    現(xiàn)在，他終于知道了世事多艱。
    “隨他吧。”云喬道。
    席文清一臉愁苦：“應(yīng)該勸勸他，讓他振作起來。他總關(guān)在家里也不行。”
    云喬：“他承受了很大打擊，他有傷心的資格。和那些糟糕的父親相比，他起碼沒有喝得爛醉，徹夜鬧騰。”
    席文清似乎被說服。
    “爸爸現(xiàn)在這樣，是他在極度痛苦中唯一給我們保持正常生活的努力，不要多強求了。”云喬又對另外兩個弟弟說。
    他們倆都點點頭。
    席文湛和席文洛比較小，而且暫時并不懂生離死別。在他們倆看來，母親只是出了遠(yuǎn)門，暫時沒人嘮叨他們了。
    只席文清知曉事情嚴(yán)重性。
    “姐，你說爸爸這樣，過了年他還能去北平上任嗎？”席文清又問。
    云喬：“他可能想換個地方生活，應(yīng)該會去的。”
    “我也想去，你能跟爸爸說說情嗎？我也想換個地方生活。”席文清道，“北平也有大學(xué)可以念。”
    “好，我會幫你。”
    席文湛立馬說：“姐，我也要去。”
    “行，交給我。”
    最小的文洛湊趣：“姐姐，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
    云喬沒接他的話。
    她沒有拒絕，讓小孩子不快；也沒答應(yīng)，只是把此事擱置，等他自己忘記。
    席公館慢慢恢復(fù)了往日生活，席四爺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一個月之后，消瘦了很多，終于出來去衙門了。
    他私下里問云喬：“她人在哪里？”
    “倪遠(yuǎn)明夫妻倆前不久回老家，她跟著一塊兒回去了。”云喬道。
    席四爺：“我想接她回來生活。”
    “爸，您可以內(nèi)疚，但您要明白一件事：她已經(jīng)沒有正常生活了，她的人生全毀了。剩下的日子，她需要一點點靠自己和老宅的溫馨回憶，找回自己。
    我們對于她而言，只是種打擾。真接了她回來，她可能失控，歇斯底里，時間久了煩了，你會忘記她吃過的苦。
    那她過去的那些日子，真變得毫無意義了。還不如永遠(yuǎn)記得她，至少讓她感覺堅持活下來值得，有人可憐她。”云喬道。
    席四爺又在她面前紅了眼眶。
    接下來的日子，云喬一邊念書，一邊待嫁。
    席四爺開始收拾東西，派隨從去北平買房子、找學(xué)校、雇傭人，打算等云喬結(jié)婚了就迫不及待帶著兩個兒子離開。
    生活，重新翻了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