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過得很快，轉(zhuǎn)瞬就到了云喬婚禮。
    云喬是到錢家過元宵節(jié)的，以及待嫁。
    新婚這日，錢嬸請了最好的喜娘，給云喬上妝、盤發(fā)。
    “有點老土吧？”錢家姊妹和長寧圍著云喬轉(zhuǎn)，時不時點評幾句。
    現(xiàn)在結(jié)婚，都流行時髦，老式婚禮當然也有人辦，但年輕人總感覺不太喜歡。
    靜心的思想，比較保守：“挺好的，這樣才正式，我接受不了新式的白衣白裙，不像樣。”
    錢嬸把孩子們都趕走了。
    云喬看著鏡中自己，一點點變化了模樣，連她都有點陌生感了。
    喜娘卻越看越喜歡：“小姐這張臉，我還擔(dān)心濃妝不好，但淡妝又不適合您這繡了鳳凰的喜服。不成想，真不錯。”
    鏡子里的女人，濃顏面孔沒什么表情，但精致無瑕、美艷瑰麗，像一副細描的畫，每一筆都恰到好處。
    云喬端詳著自己，之前的陌生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熟悉。
    好像，不是頭一回這么隆重裝扮了。
    她此刻還沒有穿喜服，只是白色襯裙，越發(fā)顯得她妝容太艷。
    艷得叫人挪不開眼。
    “……我好像，結(jié)過一次婚。”云喬突然道。
    喜娘被她嚇一跳。
    錢嬸進來，聽了這話，重重在她胳膊上拍了下：“大喜的日子胡說八道。等你進了席家門，你說自己結(jié)過十次八次我也不管。在我這，你得是頭一回上花轎。否則席七爺饒不了我。”
    說罷，暗暗瞥了眼喜娘。
    這是警告。
    有些話，哪怕只是捕風(fēng)捉影的，也不能出去胡說。
    喜娘專門伺候大戶門第婚嫁，豈能不懂規(guī)矩？她若是個不懂規(guī)矩的，也輪不到錢家請她，口碑早沒了。
    “現(xiàn)如今也不管幾回，都是好事，世道不一樣了。不過小姐太緊張了點，頭一回都這樣。”喜娘笑道。
    屋子里沒有其他人，幾人說笑過去了。
    云喬被錢嬸打疼了，收斂心緒，不敢再胡言亂語。
    喜娘給云喬裝扮的順序：先上好妝容，再梳頭發(fā)，最后穿衣。
    妝容上了花了兩個小時，云喬做得發(fā)僵，還以為最難的結(jié)束了。
    不成想，盤發(fā)才是最麻煩的。
    喜娘細致為她裝扮，又花了兩個小時。
    云喬餓得饑腸轆轆時，時間也終于到了晌午。
    中午她吃了一小碗素面。
    錢家中午擺宴，給云喬送嫁，花廳里坐了十來桌。
    錢氏姊妹和長寧靜心都在前面忙，只錢嬸陪著云喬。
    “……我不能見見？我又不是新郎。”云喬聽到了門口程立聲音。
    她微愣。
    錢嬸說了句什么，云喬在里面喊：“二哥，你進來吧。”
    外面靜了靜。
    片刻后，有人推開了房門，逆光走了進來。
    今日喝喜酒，新郎新娘辦的是舊式婚禮，講究些的賓客換上了長衫。
    程立是個講究人。
    他穿了件深灰色馬甲，同色長衫長褲，腳上布鞋，緩步走進來。
    云喬很少見他這么裝扮。
    他八歲出入歐洲，念書、跟著家里管事做買賣，是個時髦派的人。
    云喬幾乎沒見過他穿長衫。
    倒是席蘭廷喜歡，沒有什么特殊場合，席蘭廷總是長衫馬甲，君子如玉。
    “今日辛苦了。”程立進來，先給喜娘塞了個紅包，“我妹妹多著你照料，先去吃飯吧。”
    喜娘剛剛也吃了小碗素面，然而她什么不懂？
    錢嬸在門口沖她招招手，她接了程立給的紅包，笑容滿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