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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楚白筠X晏瑞陽(2)
休息室里安安靜靜, 只有飲水機正在燒水的聲音,機器和水流摻雜在一起, 平日里沒覺得有什么特別, 此刻卻讓人更添煩躁。
人生而不公平,這是她從很小的時候就深刻認知到的現(xiàn)實,沒有對錯, 沒有理由, 所有的委屈和抱怨也都沒有用。
因此她更早地學會主動為自己爭取,無論是爭取利益, 還是爭取別人的眼光。
她以為她對一切的惡意已經(jīng)能做到無動于衷, 但終究是高估了自己。
門被敲了敲, 然后推開。楚白筠雙手交握抬起頭, 看見崔盈從門縫里鉆進來。
崔盈走過來, 語氣稍有些別扭:“晏老師要我過來看看你。”
楚白筠吸了吸鼻子, 點頭:“哦。”
崔盈杵在她旁邊干巴巴地問:“你還好吧?”
楚白筠搖頭,忍住鼻子瞬間發(fā)酸的沖動,用兩根手指抵在眉眼中間:“沒事。”
“那個, 反正過不久也要下班了。”崔盈接著道, “晏老師說要你就在這兒休息一會。”
“好。”
“對了。”崔盈說著從兜里拿出一個小瓶子, “這個你喝吧。”
楚白筠抬了抬眸, 甕聲甕氣地問:“什么?”
她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養(yǎng)樂多上, 嗤了一聲,“我才不喝這個。”
“知道你嫌我們幼稚, 不過你嘗嘗就知道了, 真的很好喝。”崔盈難得不和她吵架, “你別難過了,是那個大媽神經(jīng)病, 她罵什么你就是什么嗎?她算哪根蔥?”
楚白筠緊緊捏住手指,微垂下頭。
“這種神經(jīng)病太多了,你要跟她們較真那不得累死?”崔盈接著道,“我看你平時伶牙俐齒的,跟我吵架那么厲害,你怎么不懟她呀?你要不行下次你叫我——”
話音未落,她看見一滴水落在女孩交握的手背上,一下子慌了:“哎你別哭呀,我又沒罵你。”
楚白筠沒說話,只是頭埋得很低,搖了搖,更多的水滴落下來。
崔盈著急忙慌地從兜里掏出一包紙巾,“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說完拔腿溜得飛快。
晏瑞陽看見崔盈回來,也沒有多問什么。
忙完下午的事,同事們?nèi)齼蓛傻刈吡耍詈髾z查了一遍崔盈寫的病歷,才脫掉手術(shù)服準備下班。
走廊盡頭休息室的門虛掩著,診區(qū)里一片寂靜,依稀聽見前方傳來微弱的聲音。
晏瑞陽腳步緩慢地走過去,停在門口時聲音更明顯了,透過門縫,他看見最里面的座位上坐著個女孩,桌面上放著筆電在敲字,看屏幕應該是論文之類的東西,同時肩膀一抽一抽的,發(fā)出吸鼻子的聲音。她的頭發(fā)披散了下來,卻似乎沒梳,有些凌亂,完全擋住了側(cè)臉。
然而他不看也知道,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是怎樣的梨花帶雨。
晏瑞陽無聲地嘆了口氣,打算轉(zhuǎn)身離開,卻不小心手里的文件夾碰到門板,發(fā)出輕微的響聲。
楚白筠同時轉(zhuǎn)頭看過來,通紅的眼睛只盯了他一瞬,就迅速轉(zhuǎn)回去,抬手倉促地抹眼淚。
晏瑞陽比她鎮(zhèn)定得多。
“已經(jīng)下班了。”他淡淡道,“收拾收拾,回去寫吧。”
“哦。”楚白筠甕甕地應了一聲,把電腦合上裝進背包里。
她把臉上的淚痕擦干凈,才起身。
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晏瑞陽還沒離開,還差點撞上男人的胸膛,吸了口氣定住腳:“晏老師,還有事嗎?”
晏瑞陽目光微閃,但很快歸于平靜:“你住學校宿舍?”
楚白筠蹙了蹙眉:“嗯。”
“我有點事過去一趟。”他抬了抬手里的文件夾,“順路送你。”
楚白筠稍微遲疑后點點頭:“謝謝晏老師。”
似乎不太習慣她如此乖巧禮貌的樣子,晏瑞陽望著她眉梢一動,隨即若無其事地轉(zhuǎn)身:“走吧。”
楚白筠平時坐地鐵都要轉(zhuǎn)兩趟,有人送再好不過了。他是順路,自己便也沒什么心理壓力。
今天這個狀態(tài),她的確不太想擠地鐵。
晚高峰地鐵擠,坐車也沒好到哪兒去。學校離得遠,要經(jīng)過最繁華的鬧市區(qū),也是車況最繁雜的交融樞紐,沿途路況很少有綠色,不是堵著就是在堵的路上。
直到夜幕低垂,路況才漸漸好起來。
楚白筠已經(jīng)靠在窗戶邊睡了一覺,睨了眼顯示屏上的時間,輕輕吸氣:“這也太堵了。”
“嗯。”晏瑞陽淡淡地回了聲,“太遠了,你坐地鐵也要四五十分鐘。”
楚白筠打了個哈欠。
“粗略計算,你每天花在通勤上的時間要兩個小時左右。”晏瑞陽在紅綠燈前停下車,轉(zhuǎn)頭看她,“為什么不在附近租個房子?”
楚白筠睡了一覺,心情已經(jīng)好了許多,語氣也輕松:“您說得簡單,租房子不要錢的嗎?我實習才拿多少錢?”
晏瑞陽似笑非笑地打量她:“我看你不像缺錢的姑娘。”
“……”楚白筠嘴角一抽,“錢的確是小事啦。”
“你來醫(yī)院實習又不是為了那點兒實習補貼,小沈和小崔也自己掏錢租房子,就當是付學費。”晏瑞陽一本正經(jīng)道,“有時候時間比錢值錢。這兩個小時通勤,你無論是用來補覺,還是學習,都比浪費在地鐵上劃算。”
“可是像我這樣美麗的妙齡少女,一個人在外面租房子很危險的。”楚白筠看上去比他更正經(jīng),語氣卻稍顯浮夸,“不行不行,萬一遇到壞人怎么辦?晏老師您說得簡單,您保護我嗎?”
“……”晏瑞陽眉梢一抖,扯了扯唇,清咳一聲轉(zhuǎn)回去。
**
晏瑞陽從B大回到小區(qū),已經(jīng)是九點多了。
他買房的時候還在準備留校,所以選址離學校不太遠,差不多正好在學校和醫(yī)院中間的位置。
剛一進門,發(fā)現(xiàn)屋里是亮的,還有飯菜香味,他皺了皺眉,叫一聲:“媽?”
“哎,回來啦。”中年女人邊解圍裙邊從餐廳走過來,“我正準備走呢,就沒跟你說,你爸今天釣了兩條大魚,我今天煎了一條,剩一條養(yǎng)著我下次來給你弄,就在廚房池子里呢,你記得換水。”
晏瑞陽有點無奈:“不用了媽,我自己會弄。”
“你工作這么忙,會弄也沒見你自己弄過。”
“……”晏瑞陽頓時語塞,“媽,您不覺得您老這么不聲不響的來我家不太好?”
“嘿,還你家我家的,你不是我兒子啊?”
“我不是這意思。”晏瑞陽輕嘆一聲,“我是說,萬一我有了女朋友,您這樣不太方便吧?”
“你要真有了我絕對不打擾你談戀愛,你倒是找一個給我看看?”晏母笑了,“你干媽的兒子年底就要結(jié)婚了,你身邊兒倒是連只雌蚊子我都沒見過。你年紀也不小了,我不催你是不想你煩,自己給我上點兒心。”
“嗯,知道。”晏瑞陽心不在焉地拉開椅子,“您不一起吃?”
“我都吃過了,等你回來不把你媽餓死?”
“……”
“我走了啊,回去還能趕上電視劇。”
“媽再見。”
屋里只剩下他一個人,是他最為舒適的狀態(tài)。
至少在此刻之前,他從未想過習慣這個家里出現(xiàn)另一個人。
一個女人。
手下意識地伸進褲兜里,摸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東西,用白色糖紙包著的一顆糖,溢散出甜甜的葡萄香味。
下車的時候,楚白筠從包里拿出最后一顆糖給他,說是謝謝他送她回學校。
糖紙摸上去滑滑的,因為褲兜里熱,此刻有不易察覺的黏意,叫他陡然想起在休息室那個抱著電腦邊哭邊寫作業(yè)的姑娘。
不同于她任何一種精致完美的狀態(tài),有些狼狽,卻十分可愛。
**
楚白筠最終還是在醫(yī)院附近找了個房子暫住。某個中檔小區(qū)的一居室,四十多平,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雖然有點貴,一個月要一千七。
而這一千七的房子,隔音和質(zhì)量都不怎么好,隔壁和對面關(guān)門時都仿佛能牽動她的墻面震動,時不時聽見樓上樓下小孩哭鬧的聲音,還有深更半夜,偶爾會有令人難以啟齒的聲音隔著墻傳過來。
可租都租了,她只能買了副耳塞。
本來想著實習半年,她合同就簽了半年,中途沒打算換房子。但某天晚上她起來上廁所,突然聽見外面有腳步聲。
剛搬來的時候她還會被隔壁的開門關(guān)門聲嚇到,總覺得是自己的門,后來習慣了也就好了。這次起初她也沒在意,上完廁所出來的時候,卻從門縫里看見外面的光被擋住了兩處。
她心口猛地一顫。
門外傳來男人鬼鬼祟祟的說話聲,好像是兩個,她聽不清在說什么,從墻角拿了掃把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
忽然,門被敲了。
她沒吱聲。
很快外面的人問:“有人嗎?”
她還是沒吱聲。
“我們是派出所的警察。”
楚白筠依舊不敢說話,外面的人繼續(xù)敲:“不用你開門,我們接到小區(qū)報案,要確認住戶是否安全,你只要回答一下就行。”
楚白筠吸了口氣,說:“謝謝,我很安全。”
“其他人呢?就你一個人住?”
楚白筠“嗯”了一聲。
兩個男人低聲說了句什么,就離開了。
楚白筠松了口氣,隔天看鄰居們一切正常,很快便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直到某個晚上,她又聽見開鎖的聲音。
原本以為是隔壁上夜班的銀行客服回來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不太對勁。
腳步聲似乎在她客廳里。
楚白筠腦袋里嗡嗡作響,心臟猛烈地跳動,連拿手機的手都控制不住地顫抖。
摁下110的那刻,臥室門響了。
租房在外,她還是有一定的安全意識,平時睡覺臥室門也會鎖,外面的人一時半會兒沒能打開。
趁對方開鎖的時候,楚白筠踉踉蹌蹌地從床上滾下來,鉆進床底下。然而當110接通時,臥室門也被人撬開了。
在電話里出現(xiàn)人聲之前,她哆嗦著掛斷。
“沒人?”盡管這聲音壓得很低,她還是能聽出來,就是上次那個自稱派出所警察的聲音。
“沒看見,估計不在家。”另一個男人也壓著聲音回答。
“快找找有什么值錢的東西。”
楚白筠氣都不敢用力喘,手指顫抖個不停,艱難點開其中一個微信對話框。
好不容易,才成功敲出來兩個字:【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