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玄門中人,還是不信傳統(tǒng)宗教的普通人,對黑白無常的形象都有大致了解。
這是在民間傳聞中最常聽到的勾魂使者了,以至于一說到勾魂二字,腦海中就會(huì)浮現(xiàn)黑白無常的形象。
大多是帶著高高帽子、臉上表情恐怖、還拖著長長的吊死鬼似的舌頭……樂文小說網(wǎng)
我沒見過白無常之前,腦補(bǔ)的形象也跟這個(gè)差不多——因?yàn)閺R里面為了顯示“恐懼”,都把這些冥府大小神祇的形象刻畫得十分恐怖丑陋。
說要是說白無常其實(shí)邪魅俊美(就是性格有點(diǎn)壞),普通人誰信啊?
我被白無常捉弄過不少次,對他有點(diǎn)兒心理陰影,一看到他瞇起那雙鳳眼,薄唇勾出壞笑的弧度,我的心肝都在顫抖。
“他、他不會(huì)把這女子的生魂給拘了吧?”我緊張的抓住江起云的袖子。
江起云睨了我一眼:“他做事情自有分寸,靜觀其變。”
“……呃,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覺得江起云這甩手不管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
其實(shí)江起云不是一個(gè)喜歡使喚下屬的人,除非是比較特別的場合需要大小神祇隨行,他平時(shí)幾乎都是自在來去。
需要?jiǎng)邮值臅r(shí)候,也很少見到江起云在一旁袖手“看熱鬧”,他是一位喜歡親力親為的尊神。
這女子能出現(xiàn)此地,肯定不是尋常迷路,若是按照江起云的行事作風(fēng),平時(shí)他可能直接就拘勒生魂,讓白無常審問。
但他此時(shí)不僅自己看熱鬧,還不準(zhǔn)我插手。
我遠(yuǎn)遠(yuǎn)看著白無常,看他到底想怎么戲弄這“誤入其中”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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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你看得見我?”白無常身形如煙,懶洋洋的倚在那塊石頭上,高高的帽子探過去。
那女子也是被嚇壞了,抱著頭蹲在石頭后面,那塊石頭不大,她如果抬頭看看,就能看到白無常近在眼前。
……恐怕會(huì)被嚇得口吐白沫吧?
“小丫頭~~三更半夜你跑到這荒山野嶺來做什么呀~~~”白無常笑嘻嘻的問。
女子抱頭埋在膝蓋上,低聲嗚咽道:“我……我就在家睡覺,夢到一個(gè)怪人抓我……然后就沒了意識(shí),被痛醒的時(shí)候,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丟在這個(gè)小山洞里……里面、里面還有骨頭……”
“哦喲喲~~真可憐……里面有什么骨頭呀~~~”白無常說著可憐,卻一臉意態(tài)閑適的壞笑。
女子突然抬頭,她的面容正好朝向我這個(gè)方向,在白月的霜華下,我看到一張清秀樸素的面龐。
與這張面龐不相符合的,是她的雙眼。
就算在這么狼狽的情況下,她眼中隱隱有堅(jiān)毅的微芒。
“是人的骨頭,我摸到了!我——”她有些激動(dòng),一邊說一邊抬頭看向白無常。
看到白無常的那一瞬間,她愣住了。
我也不知道她是被嚇到、還是看呆了,但可以確定的是——她真的看得見白無常。
白無常袖袍一揚(yáng),無聲無息的飄到石頭后面,從天而降虛虛懸浮在那女子眼前。
那飄飄搖搖的白色長袍大袖、還有高高的帽子,看起來十分高大,陰氣繚繞,讓他的發(fā)絲和袖袍飄飄搖搖。
我微微偏頭,心里吐槽白無常這模樣看起來像鬼一樣——雖然他本來就是鬼神。
女子仰頭,愣愣的看著白無常,嚇得臉色蒼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白無常對她的反應(yīng)似乎挺滿意,咧嘴笑著微微俯身,準(zhǔn)備湊近點(diǎn)兒繼續(xù)嚇。
誰知突然一聲輕微的“叩”,從山縫中傳來,那女子好像被刺激到,尖叫著跳了起來,就往白無常這邊撲來!
白無常微微一愣,他大概沒想到這女子敢靠近他。
而且奇怪的是這女子似乎嚇得想要躲在白無常身邊,直接朝他懷里撲了過去。
白無常瞇著眼,微不可見的抬起一只手,做出將這女子攬到一旁的舉動(dòng)。
……結(jié)果可想而知。
女子直直的從白無常的身形之中穿過,失去重心一跤撲了下來,從斜坡亂石上滾了下來。
我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不顧江起云的阻攔,快步跑了過去,將女子扶了起來。
“喂,你還好吧!”我一手握著挎包里的紫霄如意、一手扶著女子的肩膀?qū)⑺龘纹饋怼?br/>
這女子不像是歹人,我從她身上沒有感覺到戾氣和陰邪之氣。
白無常和江起云肯定早已感受到,所以對她沒有采取行動(dòng),白無常還有閑心戲弄她。
戲弄……
我匆忙間抬眼看了一眼白無常。
七爺臉上常掛著的笑意漸漸褪.去,微微瞇起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眸光。
白無常的心性向來難以捉摸,這變臉的速度也快得不得了。
“我、我沒事……”女子帶著哭腔,抓著我的胳膊好像抓著救命稻草,她哭道:“有、有人要抓我進(jìn)去……”
“有人?”我到處看了看,這里除了我們,沒有別人了。
“嗚嗚嗚嗚……”女子哭了起來,她把頭埋在我的胳膊上,我探頭一看,她被磨破的衣服下擺,居然勾著一塊破碎的骨頭,一只大蜈蚣從骨頭里面飛快爬了出來。
“哇!”我被嚇了一跳,忙伸手排掉那塊骨頭,骨頭落地,蜈蚣也飛快的從枯草中游走。
“沒事了沒事了,不是人,是蜈蚣動(dòng)了一下骨頭,你誤以為有人抓你衣服吧?”我安慰道。
這女子抬起頭,哭得淚流滿面,她看起來年紀(jì)不大,也就二十歲左右,臉龐清修樸素,怎么看也不像是會(huì)跟這里扯上關(guān)系的人。
“誒……我、我能碰到您?為什么剛才……剛才好像……穿過了那位先生……”她回頭看了看白無常,白無常此時(shí)已經(jīng)從懸浮落到了地上,施施然的走到女子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白無常瞇著眼睛問道。
“陳、陳若。”女子老實(shí)回答道。
“你看得見我?也不怕我?”白無常笑了笑,低聲問道。
“……嗯,我、我好像以前也見過您……”陳若小聲的回答道。
“哦?姓……陳……”白無常饒有趣味的摸著下巴,咧嘴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