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張臉皮對照著尸體頭部大致的輪廓,稍微調整了一下形狀。臉皮經過短時間冷凍,具有一定的形態,不再是稀扒扒的一片爛肉了。</br>
從這方面就能看出柳菲的頭腦十分靈活,善于變通。不像普通法醫那樣,干了一輩子,只知道機械的完成尸檢,填寫完報告,就算敷衍了事。她能靈活的運用那些冰冷的儀器和法醫守則,相同的案子,她能比其他法醫獲得更多更有價值的線索。</br>
特案一組沒有吃閑飯的人,柳菲年紀輕輕能在這里站穩腳跟,靠的不是顏值,是實力,這也是她一貫高傲的資本。</br>
她把人臉面具往尸體頭上扣,卻發現怎樣裝都會露出一些邊角蓋不上。</br>
丁潛趁機回敬她,笑道:“怎么了,裝不上嗎,我看這跟臉部按摩差不多。你想想自己對著鏡子做美臉操的時候都是怎么做的,原理應該差不多。”</br>
柳菲給了他一個白眼。</br>
她又做了一次努力,還是不行。她停下來,拿著那張臉皮仔細觀察,頓時恍然,“這是一張女人的臉皮,這具尸體是個男的,根本不是一個人,難怪合不上?!?lt;/br>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轉身又去拿托盤里其他的臉皮和那些尸體對比了一下,然后嘆口氣,對杜志勛說:“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案發現場桌子上放的那些臉皮其實跟椅子上的尸體不是配對的。都是打亂了放的。”</br>
“怎么會這樣?”</br>
“我也不知道,現在我只能用最笨的辦法,一張張臉皮試驗了,會很麻煩?!绷普f到這,不知為什么,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丁潛。</br>
丁潛沒說話,但是臉上卻帶著淡淡笑意,有點兒幸災樂禍的架勢。</br>
果然是個卑鄙的東西。</br>
柳菲對丁潛的惡意又增加了幾分。</br>
她排除雜念,拿起最先選的那個女人的臉皮,逐個尸體匹對。</br>
這是一項恐怖又麻煩的工作。要仔細觀察那些只剩一堆爛肉的人頭,在里面尋找能與臉皮匹配的特征,如果能發現超過五處相似的地方,柳菲就會把臉皮扣上實際比較。這是對法醫膽量和耐心的考驗。</br>
一個小時后,柳菲拼好了四張臉。又過了半個小時,六具尸體都復原了各自的臉。</br>
蓋上各自的冷凍臉皮后,尸體看著不像之前那么瘆人了,但是表情奇異,似乎都在做鬼臉。</br>
杜志勛滿意的點點頭,“我去找個模擬畫像員來,看看他能不能根據這些復原的人臉把這些被害人活生生的畫出來。有了準確的相貌,我們就容易確定這些人的身份了?!?lt;/br>
模擬畫像是一種公安刑偵手段,有專業的畫像師通過目擊者口述,描繪出犯罪嫌疑人的面部肖像。如果肖像達到與犯罪嫌疑50%以上的相似度,即可用來摸排、張貼,作為一個有用的線索使用。傳統的模擬畫像采用鉛筆素描,近些年流行利用電腦進行模擬畫像。</br>
這兩起喪尸案由于被害人的面部被兇手嚴重毀壞,給調查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難度。一旦能夠復原被害人相貌,查出被害人身份,借此就可能找出重要的線索。</br>
“盡快找人畫吧,越快越好。我想看看這些人都長什么樣。”丁潛迫不及待的說道。</br>
杜志勛看了他一眼,沒吭聲,轉身出了解剖室。</br>
柳菲把解剖器械收拾完,也準備出去歇一會兒。跟一堆兇殺案尸體呆久了也影響心情,她準備出去喝杯咖啡,放松一下。</br>
卻發現丁潛還站在那里望著那些尸體的發呆,她問道:“喂,你不走嗎?”</br>
“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lt;/br>
柳菲愣了愣。</br>
這人可真夠怪的,居然要一個人呆在解剖室里,守著一堆尸體。</br>
她眼神中忽然浮現出一抹作惡的戲謔,沒阻攔他,愉快的答應了,“那好吧,你就呆著吧,不過我可要鎖門的?!?lt;/br>
“隨便你?!?lt;/br>
柳菲果真把門鎖上了,把丁潛一個人關在了解剖室里,就算他反悔也出不來了。她是成心想捉弄捉弄他。</br>
不工作的時候,柳菲是一個穿戴很有品位的時尚女郎。</br>
她穿著米色的高領風衣,修長的美腿優雅的搭在一起,腳上穿一雙銀色的高跟鞋,精致纖巧,慵懶的坐在咖啡廳窗邊,讓人看見就會不自覺的以為是哪個品牌公司的白領公關,或者是剛剛成名的電影明星。</br>
就在她喝咖啡,滿腦子想的都是丁潛被關在解剖室里嚇得瑟瑟發抖的倒霉相時,不少男士都帶著欣賞的目光偷偷望著她,心里想著搭訕時候如何措辭。</br>
對于這種場面,她早已經習以為常了,她甚至暗暗覺得好笑,如果她告訴他們自己拿著咖啡杯的蔥白纖指半個小時前拿著一張人臉皮費勁巴力的往血肉模糊的人頭上套,估計能十個人能嚇跑九個,還有一個沒跑的是暈過去了。</br>
在咖啡廳消磨了一個小時,柳菲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起身離開咖啡廳,足有一米七的身高穿上高跟鞋更顯的挺拔玉立,風姿卓越,讓眾多躍躍欲試還沒來得及表白的男士們懊惱不已。</br>
走在會刑警隊的路上,杜志勛給他打了電話,說模擬畫像師已經找好了,是平江市公安界最好的畫像師,號稱神筆張。</br>
柳菲忽然想起來丁潛還關在解剖室里呢,急忙回到了法醫室,杜志勛和神筆張已經等在那里了。</br>
柳菲掏出鑰匙走到解剖室門口,還故意往里面聽聽,里面沒有絲毫聲息。</br>
她不禁心里起疑,那家伙怎么一點兒動靜兒都沒有,難道他不在解剖室,不可能啊,明明把他鎖在里面了,他根本逃不出來。</br>
解剖室只有兩把鑰匙,刑警隊的法醫一把,另外一把就在她手里。</br>
“組長,還有其他人來過法醫室嗎?”她忍不住問杜志勛。</br>
“我不知道,應該沒有吧。怎么了?”</br>
“沒什么?!?lt;/br>
柳菲疑心更重,不會是嚇昏過去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