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放放置肉片的解剖臺旁邊放著移動擔架,上面按照順序擺放拆散的骨架。相鄰的另外一個解剖臺上放著內臟和頭顱,還有一個移動擔架上放著死者的衣物和鞋。</br>
柳菲以最直觀的方式將呂愛青的尸體整齊擺放在眾人眼前。</br>
經過了20年的漫長歲月,這些尸塊依然充滿了令人畏懼的震撼。</br>
在場的警察要么之前聽說過,要么當年親身經歷過,但是幾乎沒有人親眼目睹過呂愛青的尸體。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呂愛青,感受1996年那個冬天的深夜里發生的恐怖兇殺。</br>
解剖間寂靜無聲,一堆堆冰冷的尸塊,封閉的空間里彌漫著深沉的殺意。</br>
宋玉林說:“諸位,你們或許之前從各個渠道都聽過說南大碎尸案,或者當年參與過調查,但只有今天,以你們眼前看到的尸體為準。把你們之前對這個案子的一切主觀印象統統忘掉,把它當成一個新案子來調查。”</br>
在宋玉林說話的時候,柳菲和李達已經開始尸檢了。</br>
他們先從那堆碎肉開始,緩慢而細致的開始檢查,時間在一點一滴流逝,在場的其他人出奇的耐心,大約過了2個小時。</br>
柳菲走到放人骨的移動擔架前,開始逐一檢查那些已經拆散下來的一個個骨棒。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小時。</br>
她冷靜的聲音悠悠響起,“肉片切割整齊,大小基本都能控制在4到5厘米之間,下刀垂直,手法穩定。這一點從骨頭上也能看出,這些骨頭很完整,沒有暴力折斷、砍斷的痕跡,只有骨節之間有細微的刀痕,能夠確定兇手肢解的時候是從關節下刀。而且兇器也很鋒利。可以斷定兇手具有相當專業的素養。”</br>
“柳法醫,這個專業素養是個什么概念?”人群里一個白發老人說。</br>
說話的人是自愿加入專案組的張睿。</br>
柳菲看了他一眼,“就是經過專業的訓練。普通人無法做到。”</br>
“有沒有可能是一個普通人,因為童年有些惡劣的嗜好,打個比方,他喜歡抓來流浪的貓狗回家殺死分尸,日久天長練就了很熟練的切割功底。這個人的親人還是外科醫生,他可以間接的學到一些外科知識。這樣的人是不是也可以完成這種犯罪?”</br>
“這個……”柳菲想了想,“你說的這個概念有些籠統。這要取決于他這種所謂的‘愛好’持續了多少年,他從親人那里如何學習的醫學知識,學到了什么程度,還有個人天賦方面的問題。在現實中,我覺得這樣的人不太容易會出現。一般人或許也能切出幾十片大小一致的肉片,但是2000片都能保持這種穩定的狀態就不是熟練而是技術了。我更傾向于認為,兇手更可能是因為個人工作和生活的原因掌握了這方面的刀工,而不是為了作案而臨時練習的,對于個人來說,太難了。”</br>
“原來是這樣啊。”張睿若有所思。</br>
杜志勛忽然插言,“張警官,你說的這個人是你假設的還是你心中真有這么一個嫌疑人?”</br>
“有什么問題嗎?”張睿問。</br>
“暫且不談這個兇手是如何掌握的專業刀工。在犯罪心理學的研究中,有個最經典的連環殺手三大特征倒是很符合你說的那個人。許多連環殺手幼年時期都有‘不合年齡的尿床’、‘虐//殺動物’和‘縱火情況’。這三個問題代表一個發展過程。你說的這個人恰好就出在中間階段。”</br>
張睿對杜志勛的說法很感興趣,“杜組長你能稍微解釋一下嗎?”</br>
杜志勛不太想打攪柳菲尸檢,但既然張睿問到了,他就順便講解一下,“我說的連環殺手,是指那些心理異常,以謀殺為樂趣的連環罪犯。這類人很多都有先天性的xing功能障礙。在幼年時期,就會表現在超過年齡的尿床,這間接的說明他的生zhi系統存在某方面問題,也是對自己身體和意識缺乏控制力的表現,往往會需要定期宣泄。隨著年齡增長,這類人通過試驗殺生來宣泄獲得快//感,逐步消除內疚和同情心理,而且有逐步增大快//感的趨勢。一般到了青春期或者成年,就會產生殺人的沖動,但是受到社會和法律的約束,這類人會嘗試著用縱火來避免責任,逐步減除對規范的害怕和體驗犯罪成功的僥幸。通常情況下,如果一個人在幼年到達虐//殺動物階段,而沒有受到及時糾正的話,當他發展到成年的縱火階段,殺人就是不可避免的趨勢。歸根結底,連環殺手就是通過定期施害來實現xing快感,以此來代替xing行為。”</br>
張睿頻頻點頭,茅塞頓開,“杜組長,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說南大碎尸案的兇手有可能符合你說的那種情況嗎?”</br>
杜志勛已然覺察出張睿的提問似有所指,“有可能。但有一點不同。南大碎尸案的兇手不是連環殺手。如果他符合連環殺手的三大特征。那他絕對不會滿足于一次作案。”</br>
“或許這一次作案帶來的刺激太強烈了呢,已經足夠他體驗一輩子了。”</br>
“這個……”</br>
丁潛插了一句話,“這個很好解釋,就好像手yin,偷偷做過一次感覺很好的人,肯定還會做第二次,第三次。”</br>
杜志勛有點兒尷尬,“也可以這么說。所以說,南大碎尸案一個很離奇的地方也就在這里。兇手在殺害刁愛青時表現出了足夠的發xie狀態。2000片碎尸,分離骨肉,水煮頭顱,這些手段都遠遠超出了任何一起普通的兇手案。這種過度犯罪是典型的變tai心理犯罪的范疇。但是他隨后突然之間停止了犯罪,這一點其實很值得商榷。但現在時間有限,我打算留在案情分析會的時候再討論。現在還是先看看柳菲的尸檢情況。順便說一句,張警官,你提到的那個人也應該引起足夠的警惕,即使他不是南大碎尸案的兇手,也不意味著他就是無辜的,有可能有其他案子你還不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