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腳走,聾子老太太也跟出去了。</br>
屋子里剩下丁潛和柳菲兩個人。</br>
丁潛使勁兒掙扎了一下,手腳被電線綁得緊緊的,根本動不了。再看柳菲比他還慘,不但捆著,衣服里里外外都給撕開了,領口變成了深V,差點兒就露點了。不過從露出來的皮膚能肯定,她確實是長得白,里外一個色兒,而且身材還挺不錯。</br>
丁潛看著她心里更來氣了,“你說你身為一名人民警察,怎么能輕易向惡勢力投降呢?”</br>
“我怕破相。”柳菲冷靜的回答。</br>
“啥?”一向淡定的丁潛這下蛋疼了,“那你也不能束手就擒吶,你哪怕掙扎兩下,說不定咱倆還有生還的希望呢,總比這白白送死的強!”</br>
“我是法醫,不會擒拿格斗。他們兩個人又拿著武器,我根本毫無還手之力。一旦動手,我會死得很難看,殺我之后,他們馬上就會殺了你。那種形勢,倒不如以退為進。看起來咱們現在都被捉了,不是還沒有馬上被殺嗎?說明我猜的不錯,老聶頭心里也在猶豫,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愿意殺警察……”</br>
柳菲冷靜的分析差點兒沒讓丁潛蹦起來,如果他不是捆著動不了的話。“可是咱們現在不也在等死嗎?”</br>
“如果你說話再大點兒聲,咱們馬上能死。”</br>
“好,那你說,我們怎么辦?”</br>
“你過來。”柳菲說。</br>
“什么?”</br>
“我讓你靠過來,到我腿這里……”</br>
丁潛只好學蟲子一樣蛄蛹到柳菲身邊,柳菲半靠著衣柜靜靜的等著他。</br>
丁潛想坐坐不起來,只好拿柳菲當樹,腦袋肩膀一起使勁兒,好容爬上去,一抬頭,幾乎貼到了柳菲臉上。</br>
他跟柳菲也算熟悉,但是從來沒有眼下這么熟悉過。他連這個冷美人有幾根眼睫毛都能數清,甚至能看見她眼尾下那點淡淡的朱砂痣。不得不承認,從解剖學的角度評價,柳菲的五官無可挑剔。從藝術的角度評價,她屬于那種古典含蓄,耐人回味的類型……</br>
“你看完沒有?”柳菲實在忍不住了,一句話話把丁潛的遐思打斷了。</br>
“哦。我知道……”丁潛急忙說,“我看到你嘴了……你嘴怎么了?”</br>
“我是說‘腿’,不是‘嘴’。”柳菲厭煩的糾正,冰冷的臉頰有點兒微微泛紅。</br>
“哦,‘腿’。我都給打蒙了。腦子現在不太好使。”丁潛一邊解釋,又慢慢從柳菲身上蛄蛹到她腿上。“干什么?”</br>
“把我衣服拽開……是風衣不是襯衣……在腿上看到沒有……”柳菲把身子稍稍撤開一點兒。</br>
在柳菲右腿大腿上綁著兩根皮帶,固定著一個細細的刀鞘,僅僅露出一截刀柄在外面。平時她都是穿裙子或是風衣把大腿遮上,外人看不到。</br>
剛才面對氣勢洶洶的老聶頭夫婦,柳菲自知來硬的沒有任何勝算,激怒了老聶頭可能馬上就會殺了她和丁潛。干脆下了一招險棋,假意束手就擒,等老聶頭放松警惕,再找機會拔出防身刀脫身。</br>
丁潛很驚訝的看著柳菲大腿上綁的刀,“你是特工嗎,還弄這個?”</br>
“別廢話了,趕緊拔出來,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就算柳菲再沉得住氣,面對一時充滿天真的丁潛也急了。</br>
“哦,哦。”丁潛急忙行動,他趴在柳菲腿上,用嘴咬住刀柄把刀子拔出來。原來是一把大號手術刀。這倒也符合柳菲的身份。</br>
不過以他倆現在的情況,想掙脫出來也不容易。</br>
“你雙手反著拿刀,保持刀刃朝上,拿穩就行。”柳菲告訴丁潛。</br>
丁潛依言行事,雙手盡管綁在身后,按照柳菲說的握住刀子還是可以做到。</br>
他準備好了,柳菲瞧準刀刃的位置,背對丁潛,把捆綁雙手的電線湊在刀刃上,一下一下劃起來。</br>
手術刀刀頭小,但異常鋒利,弄不好很容易傷到自己。柳菲完全是憑著自己對手術刀的熟練來切割電線的。</br>
很快她就大功告成,把割斷的電線掙開,解放雙手。拿過手術刀給雙腳的電線割斷。然后迅速幫丁潛割電線。</br>
擦——擦——擦——</br>
就在這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越走越近。</br>
兩個人臉色都變了。</br>
“別管我了,你趕緊從窗戶逃!”緊要關頭,這是丁潛能想到的唯一辦法。跑一個總比兩個都死在這里強。</br>
柳菲連停都沒停,繼續割丁潛手上的電線。</br>
“你……”</br>
“別動,就快好了!”</br>
丁潛扭頭看見柳菲一臉決絕的神情,有種東西堵在喉嚨里,說不出來。</br>
說話也就兩三秒鐘的事情,屋門呼啦一下推開。</br>
一個人提著鐵锨走進屋。</br>
正是那個聾子老太太。</br>
她一看到眼前的情景愣了一下,但緊跟就面露兇相,舉起鐵锨撲上來。</br>
也許她本身并不是那么殘忍的人,她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像正常人一樣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她很感激老聶,他收留她,給她房子住,給她吃穿,拿她當自己的老婆,哪怕從來沒領過結婚證,也從來不碰她,甚至有時候喝醉了還要打她,她仍然對他充滿了感激。天底下沒有任何人能比他對她更好,連拋棄她的父母都做不到。她感激他,她愛他,愿意為他做任何事。哪怕是與全世界為敵,她都不在乎。</br>
她并不討厭柳菲,也不討厭丁潛,但只要丈夫想殺他們,那他們就該死。</br>
她像一只發狂的母狼,“嗬,嗬”叫著,舉著鐵锨照柳菲身后砸來。</br>
柳菲根本都顧不上看她,把丁潛綁手電線徹底割斷。</br>
哐——</br>
就在鐵锨的鏟頭距離柳菲后腦還有幾厘米遠停住了。</br>
丁潛掙脫出的兩只手死死擎住了木柄。</br>
他這輩子恐怕都沒有這么手疾眼快過,鐵锨的重量加上揮動的沖擊力震得他手腕欲裂,雙臂劇痛。但他還是抓住了,沒有脫手。</br>
那一瞬間,他和柳菲面對面四目相對,目光中流動著信賴和力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