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小時后,丁潛手機響了。</br>
李達的檢測結果已經出來了,他告訴丁潛,那一小塊褐色的污漬其實是人血,時間比較久遠,他還在血沫中發現了一些胃部的上皮細胞,腸粘膜細胞,還有糞便殘渣和一些灰泥。</br>
“這是怎么回事?”丁潛問。</br>
“我也不能太肯定,不過我想這些血漬應該是混合血,出血的部位在胃部和大腸。有可能是嚴重的腹部外傷,傷到了胃和腸道,流出的血混合在一起,滴在了地上,我猜……”</br>
丁潛的腦海中不經意的浮現出一個陳舊老房子的畫面——</br>
在走廊的墻壁上和地面上有許多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污斑,好像是潑濺上去的染料,由于時間過久顏色已經完全黯淡,滲透到了表層下……</br>
他忽然一下明白了,“謝謝你,李達。”急忙發動轎車,開上馬路。</br>
他要去的地方很遠,也不太好找,幸虧丁潛記憶力不錯,去過一次的地方大概都有印象,這一路上,郭蓉蓉給他打過兩次電話,他都沒接。</br>
一個半小時后。</br>
丁潛已經開出了藍京市區,飛馳在郊區公路上,在一個岔路口下轉,路牌上寫著,“潞縣——0.5公里”</br>
上次柳菲開車帶他走的就是這條路。</br>
丁潛后來在地圖上查過,潞縣12萬人,以農業和輕工制造為主,縣城里有不少小型作坊和小型加工廠。柳菲把他帶去的地方就在一座小型加工廠的后面。</br>
當丁潛的轎車幾乎橫穿縣城,已經開到了縣城邊上,眼前終于出現了那座小型加工廠,后面那棟廢棄的灰磚小樓影影綽綽的佇立在那里,猶如一個灰色的幽靈。</br>
丁潛把轎車停在樓下,走出駕駛室。</br>
回到這個差點兒要了自己命的地方,還真有點兒感慨。</br>
如今有閑心看看周圍的環境,還真別說,柳菲選的這個地方確實挺適合殺人碎尸的。</br>
他想了想掏出手機,試著撥一下柳菲的電話。</br>
果然還是沒打通,柳菲現在是逃犯身份,為了避免被衛星定位,肯定不會開著手機。不過要想聯系她就困難了。</br>
丁潛走進樓洞,爬上又黑又臟的樓梯,來到了頂樓。</br>
那扇黑色的鐵門依舊半開半關,像一個臟兮兮的野獸的嘴巴。</br>
丁潛進門前禮貌的敲了兩下門,無人應聲,他開門走進。</br>
房間里依舊臟亂,跟他上次來完全一樣,連墻角掛的蜘蛛網都沒有變化,似乎已經維持這樣的狀態十年二十年了。</br>
丁潛的目光落在地上那斑斑塊塊的污斑上,仔細觀察,甚至還找到了一小塊刮過的痕跡。毫無疑問,粘在紙條上的那塊污漬就是從這里摳下來的。</br>
李達見到的只是微乎其微的一小塊,如果把墻上地上的血跡全都考慮進去,這血量就很驚人了。</br>
難道這個房間里過去曾發生過什么恐怖的事情嗎?</br>
柳菲又怎么會知道這里?</br>
丁潛一肚子疑問倒真想找柳菲問問,可惜房間里沒有人,差點兒變成屠宰場的臥室也都收拾干凈了,看不出一丁點兒預謀殺人的痕跡。但是現在柳菲不在。丁潛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回來。</br>
他走進另外一間臥室,無意中往墻上瞥了一眼,不由吃了一驚。</br>
整面墻竟然布滿了道道抓痕!</br>
這些抓痕縱橫交錯,雜亂無章,有些抓痕上還凝著斑斑點點的血跡,叫人觸目驚心,仿佛這里曾經囚禁過一只野獸。</br>
似乎被觸動了哪里,丁潛眼前突然閃現出恐怖的畫面——</br>
一個模糊不清的人,蜘蛛一樣趴在墻上,披頭沙發,歇斯底里,一邊抓撓著墻壁,一邊朝他刺耳的嘶嚎……</br>
他從共情中回過神,感覺這個房子太詭異了。同時也激起了他的好奇。</br>
他環視房間,希望再能發現一點兒線索。</br>
可是房間早已經被搬空,只剩下一張鐵床和幾樣破爛家具。家具里都是空的。床下倒是有一堆破爛,他在破爛中翻找了幾下,發現了一張破照片。</br>
這張照片相當破爛,似乎被撕碎過無數次,又重新粘合了無數次,以至于照片上的人都無法看清模樣,只是感覺像一個男人。</br>
丁潛又伏下身,希望能再找出一點兒東西,當他挪開一雙破水鞋,猛地看見了一雙腳!</br>
這一驚非小,他下意識的一抬頭,撞在了床板上。</br>
結果那雙腳動了。</br>
飛快的跑開了。</br>
丁潛急忙從床下鉆出,跑出臥室,正巧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從門口一閃而逝。</br>
有人。</br>
但是感覺不像柳菲。</br>
丁潛沖出大門,聽見腳步聲往樓下去了。</br>
他攆下樓梯,一出樓洞,就看見一個小孩子的背影落荒而逃,往廠房那個方向跑去。</br>
小孩子!?</br>
丁潛微微一愣,不禁想起銀行監控里拍到的那個小男孩。</br>
他拔腳追趕,眼看著就要攆上小男孩了,小男孩忽然一掉頭,不見了。</br>
等丁潛追上去才發現,原來這里還有一條不起眼的小路,被樹木和磚墻擋著,不知通向哪里。</br>
他穿過曲折的小路,看到了一片低矮雜亂的房屋,有些房子破敗不堪,看樣子已經沒人住了。</br>
丁潛東張西望,尋找著小男孩的蹤影。</br>
突然!</br>
他感覺脖頸上傳來一陣微微的刺痛。</br>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你要是亂動,我就割斷你脖子。”</br>
丁潛當然不敢亂動,因為一把冰冷的手術刀正壓在他的頸動脈上。</br>
“是柳菲嗎!?”他問。</br>
“別說話。”一只手拽著丁潛后心的衣服,慢慢退進旁邊一個院子里。</br>
丁潛回頭看了一眼身后,果然是柳菲。</br>
一個月不見,她看上去跟平時卻沒什么兩樣,依舊是那副驕傲冰冷的樣子。</br>
“你來這里干什么?”柳菲冷聲問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