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么還要錄音呢?”柳菲問。</br>
“這其實就是問題的關鍵,應該能說明這個知情人和江海濤他們存在矛盾,錄音是要抓住江海濤的把柄。要么是為了提防他,要么是為了逼迫他。我們仔細分析了楊欣和胡小雯這兩個女人。楊欣當年是個窮學生,在拿到了江海濤的50萬封口費之后,搖身變成了有錢人。在20年前,50萬可不是個小數目,要不然楊欣也不至于昧著良心誣告你父親。在案子宣判之后,楊欣繼續念書,后來考上了北京一所高校的研究生,畢業后就在跨國大公司工作,業績斐然,她平時還喜歡搞一些投資,收益也都不錯。應該說她是比較順利的,沒出現過什么波折。反觀胡小雯,車禍致殘,丈夫離婚,到現在孤單一人,剛好與楊欣的遭遇截然相反。但是仔細想想,她的遭遇也未必就是偶然……”</br>
“你懷疑有人搗鬼?!”</br>
“我們查過,胡小雯當初在醫院就是一名普通護士,月工資幾百元,加上補貼也不過千元左右。可是她丈夫跟她離婚后不久她就開了一家私人診所,雖然規模不大,但那筆錢也不是一個普通護士拿得出來的,況且,她那時候已經因為傷殘辦了離職手續。她丈夫也不是有錢人,離婚再一分家產所剩無幾,她從什么地方弄來那么多錢?”</br>
“李肅陵、王悅他們不是給了她11萬嗎,這筆錢也不少吧。”</br>
“雖說不少,可也不算太多,比起楊欣的50萬還差得很遠。”</br>
柳菲目光一凜,“你意思是,胡小雯當年是想用這段錄音要挾江海濤?”</br>
“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她畢竟也算是強jian案的受害者,還受了傷。一開始李肅陵、王悅用11萬把她收買了。但是事后,一旦她得知楊欣拿了50萬,她會怎么想?區區11萬就能讓她出賣你父親,如果是50萬呢?我想,她很有可能想要搏一把。于是,她直接找到最有錢的江海濤,偷偷給他錄了音,然后就翻臉要挾他。”</br>
“可是一旦曝光錄音,不是把她自己也牽扯進去了嗎?”</br>
丁潛插了一句,“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萬一這個胡小雯真豁出去了。她只能算從犯,加上自首和被脅迫情節,在監獄里也就蹲個兩三年,好一好還能判緩。但是江海濤他們就不一樣了。輪jian、蓄意謀殺、再加上偽證罪等等,數罪并罰,基本上就是死罪。他們還真沒底氣跟胡小雯硬拼。”</br>
“所以她訛了江海濤一大筆錢。”</br>
“應該說她是這樣打算的。”杜志勛接過話,“但她小看了江海濤的手段,也錯誤的估計了形勢。江海濤怎么可能受制于人,尤其是對這種貪婪又無信的女人,滿足她一次,她還會變本加厲,有第二次,第三次……與其這樣,還不如快刀斬亂麻解決這個禍患,我懷疑胡小雯遭遇的那次車禍就是江海濤他們策劃的。他們是想一勞永逸封住胡小雯的嘴巴。只是沒殺得了她,讓她變成了殘廢。我想之后,江海濤應該給了她不少錢,甚至還威脅過她,胡小雯估計都嚇破了膽,她也明白了,即使她告發江海濤,她自己也難逃一死,只好被迫選擇了妥協。”</br>
“那為什么她隱忍了這么多年,卻突然想到利用我?”柳菲不解。</br>
杜志勛審視了她片刻,“這個原因就不好說了。可能是她得了什么絕癥,可能是她臨時缺錢,或者是因為之前報復的條件不成熟。她肯定想報復江海濤,但又懼怕他們,于是,想到了你。甚至不排除,在你成長的這些年,她一直都在暗中關注你,你是除了她之外,唯一可能報復江海濤他們的人。之前,你年紀太小,沒有利用價值,如今你長大了,她想用你搏一把。”</br>
“所以,她給我發了江海濤的音頻文件。她知道我一定會去調查當年的案子,甚至是報復江海濤他們。她于是暗自跟蹤我,等我審問完這些人離開之后……”柳菲攥緊手銬,努力壓抑激動的情緒,“她潛入現場,把那些人虐//殺致死,偽造成我是兇手的假象。”</br>
“雖然案發現場并沒有直接證據表明你就是兇手,但是被害人身上的刀傷,以及切手指、吞千針這種儀式性的殺人方式都把殺人的嫌疑指向了你。即便都是間接證據,但是具有完整的證據鏈,同樣可以給你定罪。如果胡小雯真是這樣計劃的,那么她的嫁禍手段堪稱高明。不過……”杜志勛話鋒一轉,“這只是一種可能,還有一種可能是——胡小雯發給你那份音頻郵件后,你們就開始了秘密接觸,并達成了一致。換句話說,她是你的幫兇,這個假設一樣說得通,也很合理。目前專案組里基本持這兩種意見。”</br>
柳菲聽杜志勛說完,把垂落臉頰的長發梳理到耳后,露出清冷的笑容,反問杜志勛,“那么你覺得是哪種可能,組長?”</br>
“我只相信證據。從我個人而言,我不希望你是兇手。”</br>
“……”</br>
“但是這家伙相信你。”杜志勛拍拍丁潛肩膀,“還拉著我跟顧宗澤的刑警隊賭了一趟新馬泰七日游。我倆要是贏了,他們每個人破費一點兒,我倆要是輸了,我們就破產了。”</br>
柳菲撲哧一下樂了,無奈的搖搖頭。那雙剔透的眸子幽幽的看向丁潛,欲說還休。</br>
“我找你,其實還有一件事……”杜志勛說。</br>
“什么事?”柳菲隱約覺察出了什么。</br>
“你父親的尸體已經找到了。”</br>
柳菲僵木了幾秒鐘,“在哪里找到的?”</br>
“就在王悅停車旁邊的人工湖里。他沒說謊。”</br>
“我知道了。謝謝你們。”柳菲淡然回答。</br>
直到目送丁潛和杜志勛離開審訊室,只剩下她一個人時,淚水才奪眶而出。</br>
……</br>
……</br>
胡氏牙科診所位于建業區幾個老社區之間的小街道上,是個一樓的門市房。門臉不大,普普通通,只有兩個房間。</br>
這兩天,郭蓉蓉和年小光一直在暗中監視胡小雯的一舉一動,并沒有發現什么反常情況。</br>
其實早在他們來之前,顧宗澤已經派了馬洪濤暗中保護胡小雯,只不過當時的目的是為了以胡小雯為誘餌抓兇手,但換個角度來說,胡小雯也確實表現得很正常。在馬洪濤眼里,她只不過是一個性格孤僻,反應遲鈍的瘸腿老女人。他壓根兒也不相信她能是殺人兇手。</br>
胡小雯的家住在附近的居民樓里。她的生活十分規律,白天大部分時間待在診所,一直到晚上8、9點鐘才回家。第二天9點,準時到診所開門營業。平時客人也不多,有時候一整天都沒有一個人。</br>
郭蓉蓉在監視的間隙,對胡小雯的住處和診所環境做了詳細了解。發現一個問題。像這種老式小區都是開放式的,可以隨意進出,格局也錯綜復雜。馬洪濤的工作基本上集中在監視外來可疑人物身上,對于胡小雯本身并沒有過多關注,理論上來說,她還是有機會偷偷離開警方視線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