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邊境。
鄯州與吐谷渾交界之處。
戈壁灘上,一隊百人的馬隊正在此處扎營休整。
正是王玄策、鄭洋等人!
他們這兩天剛到,跟大唐邊軍表明了身份。
原因有二。
其一,如果不跟唐軍溝通好,要是遇到了什么突發狀況需要立即逃回大唐境內,恐怕還沒等敵人追上,他們就先得被自己人當做敵軍砍了。
至于這其二嘛……
主要是因為他們不認識路。
這附近有許多戈壁,沒有什么普世意義上的道路,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路。
滿天黃沙,四處是怪石嶙峋。
要是沒人指指方向,估計使團還沒蹲到,他們就先得因迷路死在這里了。
營地。
這里的晝夜溫差極大,白日還算是暖和,可早晚卻冷得很。
如今是清晨,眾人都圍在火堆邊上烤火取暖。
“也不知道那狗娘養的吐蕃使團什么時候來……”
“是啊,老子都快凍成狗熊了!”
“別說凍不凍的了,我他娘的是真搞不懂,分明早晚都那么冷,為什么還會被曬得脫皮???!”
“……”
抱怨聲四起。
王玄策卻沒吭聲。
他知道,這幫家伙在長安城過慣了好日子,驟然一下苦起來,受不住也很正常。
發兩句牢騷,也沒什么。
但就在這時候。
遠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王玄策瞇起眼睛仔細看著方向——
是從大唐那邊來的。
他轉頭沖自己旁邊的鄭洋問道:
“你聽得出來是幾個人嗎?”
鄭洋耳力目力都極好,天生是個做斥候的好材料。
他側耳細細聽了半晌后,低聲道:
“聽馬蹄……有兩匹?!?br/>
“但我估計,只有一個人?!?br/>
雙騎!
這可是不一般的規格……
難道是斥候嗎?!
王玄策驟然警惕起來,喝令身周眾人道:
“警戒!”
原先還在抱怨的百人同時抽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刀。
再怎么不滿,他們也還記得自己的使命。
所有人都繃緊了腦子里的那根弦。
齊刷刷地看向馬蹄聲的方向!
那馬蹄聲愈發近了。
等到了跟前,眾人才終于松了口氣。
來人,穿的是大唐的衣裳。
“哪位是王玄策?”
那人翻身下馬,動作利索。
他自我介紹道:
“我自長安而來,是陸駙馬派來給王玄策送信的信使。”
“你們扎營的位置,也是邊軍給我指的?!?br/>
“請諸位放心?!?br/>
說話的同時,信使從自己懷里掏出了一份信件。
這確實很有說服力。
偌大一片戈壁灘,如果沒有邊軍指路,普通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這么直沖沖的找到他們營地所在。
王玄策上前一步,朝信使拱拱手:
“在下便是。”
信使趕緊把信件遞給他,抹了把臉上的灰:
“快看吧,駙馬挺著急的,生怕你們已經對使團動手了。”
“還好還好……”
“你們應該還沒撞見吐蕃使團吧?”
王玄策當即便是一愣。
雖然還沒看信。
但聽信使這意思……
似乎,那位陸駙馬改變主意了?
他遲疑著點頭,表示自己確實還沒有埋伏到吐蕃使團。
隨即,王玄策展開了手里的書信。
看了半晌。
王玄策震驚地抬起了頭:
“這什么意思……”
“我們不是來埋伏吐蕃使團的嗎?”
“難不成,還真要當商隊?!”
信使攤了攤手:
“在下也屬實不知?!?br/>
“這信件內容是絕密,除了駙馬和您之外,無人知曉?!?br/>
王玄策感覺自己人都麻了。
本以為,是出來隱姓埋名、建功立業的。
搞了半天。
還真他娘的要當商隊,賣酒給吐蕃人?。。?!
………………
幾日后。
祿東贊帶著自己麾下的使團,通過了大唐邊境鄯州。
這是最后一道關卡。
過了這里,他們就要借道吐谷渾,回到吐蕃了。
“阿帕,吐谷渾跟咱們關系很差……路上該不會出什么事吧?”
論欽陵騎在馬上,有點擔憂地看向自己父親:
“這里算是絲綢之路的一部分。”
“聽傳言說……馬匪似乎一直很多。”
祿東贊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他淡淡道:
“兩國相戰不斬來使,這是漢人的規矩。”
“既然吐谷渾已經向大唐稱臣,那他們這種軟骨頭,想來也會照著大唐的規矩做事?!?br/>
“我手中有大唐皇帝親筆寫下的通關文書。”
“使團要是在吐谷渾境內出了事,不管是不是他們指使的,但讓咱們出事,就是不給大唐面子。”
“論欽陵,你好歹也是我兒子……”
“怎么竟這般膽小如鼠,瞻前顧后的?”
論欽陵被父親罵了一頓,頓時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說什么。
出了鄯州,果然如祿東贊所言,一路平安無事。
但進入戈壁之后不久。
使團面前,卻突然出現了一隊人馬。
有個瘦弱少年攔在使團前頭,沖他們笑了笑,拱手道:
“敢問諸位,可有多余的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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