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恒審視魏王李泰的時候,李泰也在審視他。
他們所在的這家酒樓,原本就是屬于李泰的。
不賺錢,甚至基本都在虧本營業。
可畢竟是皇家產業,輕易轉手賣出去,影響總歸是不大好的。
陸恒的出現,正好讓他把這燙手山芋給甩掉了。
所以,李泰并沒對這少年有什么惡意。
“何力士免禮吧。”
李泰先跟何德打了個招呼,又看向陸恒笑道:
“早就聽聞過陸公子大名,此番得見,倒真與傳聞中一樣英俊瀟灑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
但是,面對一個胖得幾乎要出油,而且又正處在變聲期的少年……
對于他的稱贊,陸恒實在高興不起來。
無他。
主要是顏控。
哪怕再不想搭理,出于禮貌,再加上對方好歹也是李明玉的兄弟,陸恒還是拱了拱手。
“不知魏王殿下是從哪里聽說,我英俊瀟灑的?”
場面一時間尷尬了下來。
李泰人都麻了。
大家剛見面的時候,不都會說兩句久仰嗎?
難道誰都真的聽說過對方嗎?!
不是啊!
客套兩句而已啊!
陸恒這突如其來的一句,把李泰的情緒都給整得不連貫了。
好半晌。
李泰才終于把僵硬的臉色變得正常了一些。
他勉強笑了聲:
“呵呵呵呵……陸公子先前在長安城里出了大風頭,本王又住在宮外,沒那么孤陋寡聞。”
陸恒本來就不想搭理他,聽他這么回答,也就不再跟他說話。
于是他轉頭看向旁邊的李明玉:
“公主殿下此次過來,莫非是來吃酒的?”
“不過我這酒樓暫時還沒重新裝好,得等一陣子才行。”
李明玉猶豫一陣,還沒說話。
但李泰屬實是有點繃不住了。
他從小就是喊著金湯匙出生的,哪怕在這么多皇子之中,也絕對是最受父皇寵愛的一個。
活到現在,還沒人敢這么不給他面子過!
他轉頭看向兩個妹妹,臉色不大好看:
“玉兒,小兕子,為兄今日還有點旁的事情需要處理,就先回府了。”
“等會兒我留幾個人,留輛馬車在這里。”
“回宮后,你記得跟母后說一聲便是。”
說完,李泰就袖子一甩,離開了原本屬于他的這家酒樓。
看著這小胖子的背影,陸恒有點莫名其妙。
你是皇子,你了不起些?
京城中不是傳聞,這位四皇子極其有涵養,所以比太子都要更受寵愛嗎?
噢,甚至因為太胖,李二陛下還特許他能乘轎輦上朝呢。
好家伙,這德性就是涵養高?
陸恒摸了摸下巴——
跟李泰比起來,他感覺自己的素質其實也挺高的。
一旁,何德有點擔憂道:
“陸公子,您不打算跟魏王殿下解釋一下嗎?”
“咱家是知道您心直口快的……可他不知道呀。”
“若得罪這位,尤其這家酒樓原本也是他的,恐怕日后會有麻煩的。”
陸恒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
得罪一個魏王怕什么?
當著李二陛下的面,他都敢畫下美洲新大陸的餅。
經過這件事,陸恒感覺自己在長安城里已經沒有對手了!
“無妨無妨,咱們憑的是本事,他若看不慣,那就也拿出更好的酒來搶客人。”
“要是沒這把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
將魏王這件事敷衍過去后,陸恒轉頭看向了李明玉。
他笑瞇瞇道:
“既然明知酒樓沒開業,公主殿下還不走,想必今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是想我了?”
李明玉被他突如其來的這句騷話撞了腰,一個沒忍住,臉都騰的一下燒了起來。
她強忍著羞憤,啐了陸恒一口:
“本公主不過是好奇,這家酒樓要如何在西市立足罷了……”
“你這登徒子,好沒道理!”
………………
酒樓外。
離去的魏王李泰在仆役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與來時不同。
現在的這輛馬車,雖然外觀上跟前一輛并沒有不同,但里面的人換了。
上車后,李泰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臉色變得與剛才截然不同。
“景仁先生久等了。”
李泰沖他拱拱手,道:
“本王方才去與那陸恒碰過一面……”
“呵,莽夫罷了,不足為懼!”
馬車里的中年男人,正是如今的中書舍人,岑文本。
雖然中書舍人只是個正五品官,論官位,比不上任何朝廷大員。
但勝在位置重要!
有什么奏折,中書省都是第一個看到的,在皇帝面前說話也極有份量。
而岑文本,正是李泰拉攏到自己身邊來做參謀的。
聽到李泰的話,岑文本輕笑了聲。
“魏王殿下太過客氣了。”
他掀開車簾,看了看酒樓,發現里面并沒有人出來的跡象。
于是又轉頭沖李泰搖頭,道:
“不過,這個陸恒既然能輕易將鄭家之事化解,還在短短七日之內拿到了爵位……”
“且不論他拿出的鹽方是什么時候開始準備的。”
“有本事的人,您總歸還是盡量收入麾下比較好啊。”
李泰沉吟了半晌。
他不是不想跟陸恒交好。
正相反,他之所以會答應妹妹前來,有很大部分原因也是想試試能不能跟陸恒混個臉熟。
畢竟以現在的局勢看,朝中支持魏王的人寥寥無幾,他只能從年輕一代入手。
諸如房遺愛、鄭玄果之類的,都是他的拉攏對象。
至于拉攏陸恒之后,對方要怎么跟仇人相處……
哎呀,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到時候一笑泯恩仇就行啦!
可現在的情況,跟他之前的想法完全不一樣。
“不是本王不想,實在是這人太過愚鈍!”
李泰眉頭緊鎖,道:
“也不是愚鈍……”
“怎么說呢。”
“就感覺他對本王愛答不理的,有時候一句話能把人給噎死!”
“這種人,恐怕升官發財都是偶然得之。”
“真讓他上官場,活不過幾日就要被弄丟了官職。”
“景仁先生,既如此,就沒有拉攏他的必要了吧?”
聞言。
岑文本也將眉毛給擰了起來。
沉思過后,他對李泰斟酌著道:
“那么,殿下回去后,可以先問問房二公子他們。”
“聽聞陸恒之前與房二公子有過不快……”
“他應當比較了解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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