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有所指的一句話,讓溫顏失眠到半夜,抱著貓咪公仔翻來覆去許久,直到天蒙蒙亮,才勉強入睡。</br> 睡了不到一個小時,被陸染白的電話吵醒。</br> “女朋友,早安。”</br> 他應該也是剛睡醒,嗓音啞啞的,通過手機聽筒傳遞過來,簡直像是在她耳邊呢喃。</br> 溫顏睡得迷糊,這會兒聽到他的聲音,精神陡然一震。</br> 半晌,才訥訥地回了,“你怎么這么早?”</br> 看了看時間,剛過七點一刻。</br> 陸染白枕著手臂,開了免提,輕笑道:“有點興奮,睡不著。”</br> 他半真半假添了句,“第一次約會,感覺有點奇妙。”</br> “而且。”他頓了頓,嗓音越發喑啞,隱隱帶著些許性感,“想你想的,就更睡不著了。”</br> 溫顏:“……”</br> 一大早遭受到騷話連篇的暴擊,溫顏有些受不住,握緊手機,半天沒吭聲。</br> 陸染白:“開個視頻?”</br> 溫顏:“?”</br> 陸染白:“想看看你。給不給看?”</br> 溫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睡衣,她平時睡覺嫌熱,買的睡衣都是吊帶樣式的,深V領,胸線勾勒得清晰,開視頻什么的。</br> 怎么可能會給他看?!</br> 溫顏俏臉一燙,一口拒絕:“不給。”</br> “wow,傷心。”</br> “……”</br> “那我去接你?”</br> 溫家跟陸家南轅北轍,相距甚遠,開車也要四十分鐘車程,遇上堵車就更加麻煩。</br> 更別說,她現在不想讓溫家人知道她跟陸染白在談戀愛。</br> 尤其昨天不小心聽到了溫舒和夫婦的對話。</br> 她倒是不太在意,不過,溫家老太太什么手段自個兒也多有耳聞,沒成年之前,作為她的監護人,很多事情她好像都沒什么自主權。</br> 等成年后,一切就好說。</br> 溫顏想了想,回他,“我自己過去。你把地址發我?”</br> “不想讓我去接你?為什么?”</br> 溫顏猶豫了下,沒瞞著他,挑挑揀揀地跟他講了:“家人不太喜歡我早戀。”</br> “高中畢業前,我們之間的關系能暫時瞞著么?家里,學校。”她說,“處理起來挺麻煩。”</br> 陸染白錯愕幾秒,一時間沉默下來。</br> 他不開口,溫顏在這頭惴惴不安,過了會兒,她才低聲問他,“陸嬌花,你生氣了?”</br> 小姑娘性子冷,難得放柔聲音跟他講話,隔著手機都能感受到她的不安與糾結。</br> 從溫時嘴里大約了解到溫家老太太對小姑娘的態度,給人找回來怕也不是單純地就是護犢情深,出生在這種家庭,哪兒還有單純的親情,往往摻雜著利益。</br> 只不過,利益成分多少而已。</br> 不過。</br> 他看上的,誰插手都沒用。他想要的,也勢必要拿到手。</br> 溫家是什么想法,他壓根兒就不在意,不care。</br> 可惜,他自個兒不在意沒用,溫顏這小姑娘外冷內熱,用堅硬的殼把自己牢牢包裹,內里軟得一塌糊涂,旁人稍稍對她些許恩惠,她就恨不得抱以十倍百倍。</br> 重情重義到像個小傻子。</br> 知道她心底的想法,陸染白也不太想逼她,給她增加心理負擔。</br> 瞧她小心翼翼的模樣,他除了覺得好笑,就是心疼。</br> 陸染白偏頭想了想,笑著調侃她,“我生氣了你打算怎么辦?”</br> “啊?”</br> “你哄哄我?”</br> 溫顏:“……”</br> 她攥緊手機,良久,輕輕說了聲,“好啊。你想讓我怎么哄你?”</br> 稍稍停頓,溫顏忍著發燙的臉頰,悶聲悶氣地回他,“……親、親你么?”</br> 女孩子聲音又輕又低,跟往常模樣完全不同。</br> 陸染白在那頭快笑瘋了,溫顏聽到他的笑聲,羞恥得只想立即掛斷電話,就聽他在那頭輕笑著說,“親哪里?”</br> 溫顏:“…………”</br> 她現在不但想掛電話,甚至想取消約會直接把他拉黑。</br> 陸染白逗了她一會兒,怕她面皮薄真惱了,斂起笑意一本正經地說,“溫小野貓,提前跟你說件事兒。”</br> 溫顏啊了聲,下意識回:“你想說什么?”</br> 陸染白組織了下語言,聲音很輕,語氣卻霸道得不容置疑,“高中地下戀也不是不行,但你不準從我懷里逃走,懂么?”</br> 溫顏:“??”</br> “我這個人自私又霸道,招惹了我,就永遠是我的。我等到你高中畢業。”陸染白勾了勾手指,貓咪從地板上輕輕一躍,跳上他的床,陸染白翻了身平躺,貓咪窩在他腹肌上,打呼嚕。</br> “高中畢業后,你得是我的,行么?”</br> 溫顏張了張嘴巴,一時清醒,一時又更加迷糊,“……是你的……是什么意思?”</br> 陸染白揉了揉貓咪的腦袋,烏瞳微斂,語氣玩味又輕佻,“字面的意思啊。身、心、所有,都是我的,懂么?”</br> 溫顏沒想到一大早就聽到這么刺激的……告白?</br> 不。</br> 不算告白,這不就是變態的占有欲么?</br> 身……心……什么的。</br> 腦補了一下,簡直不行了。</br> 溫顏被撩得紅了臉,沒好氣地嗆他,“誰是你的?”</br> “行,那我是你的?”陸染白不在乎這個順序,“我的身,心,所有,都是你的,要不要?”</br> 溫顏:“…………”</br> 論騷氣和厚臉皮程度,這人果然是一流的,童叟無欺,讓她毫無招架的余地。</br> “真的不要么?”陸染白單手撐著額際,修長的指穿過凌亂的黑發,似笑非笑的模樣活脫脫地像個妖孽,“講真,你不吃虧,要不要試試?”</br> 溫顏這會兒不只是臉頰著了火,就連耳根都像是被火燒了一樣,連成一片紅云。</br> 這人真的!!</br> 還能不能做個人!!!</br> 話是這么講,腦海里卻不由自主地播放起上次被他握著手掌,被迫放在他腹肌上的觸感。</br> 有一說一。</br> 好像……似乎……還挺好摸。</br> 心跳猛然加速,溫顏也搞不清楚自個兒怎么會想到這些,手心粘膩,越想忘記,感覺反而越發清晰。</br> 門口忽地傳來梁靜云惺忪的聲音,“顏顏?”</br> 梁靜云敲敲門,狐疑地問,“一大早你在跟誰講話?”</br> 溫顏像是考試被當場抓了作弊的學生,當機立斷地掛了手機,在梁靜云推門而入地瞬間,反射性地就把手機扔到了床角。</br> 梁靜云:“?”</br> 溫顏抱著絲被,勉強地沖她笑了笑,“三嬸。”</br> “你臉怎么了?”</br> 溫顏本能地摸了摸臉頰,燙乎乎的。</br> 最近天氣多變,忽冷忽熱的,很多人中招,梁靜云走過來伸手談了談小姑娘的額頭,關切道:“額頭倒不是很燙,臉怎么紅成這樣?三嬸去拿體溫槍,你等著哈。”</br> 溫顏尷尬死了,“不用了三嬸,我就是有點熱。”</br> “不用什么,萬一真生病了怎么辦?”</br> 梁靜云是真心疼她,沒理會溫顏的不自在,又叮囑了幾句,急匆匆出了門。</br> 問周嫂要了體溫槍,梁靜云上樓,恰巧瞧見溫時一臉惺忪地從臥室出來,握著手機正在打電話,“去哪兒?游樂場?我跟你啊?蘇水仙你腦子抽了么?我們倆去游樂場干什么?”</br> 蘇潮望著坐在餐桌前直勾勾盯著自個兒的雙胞胎小帥哥,滿臉煩躁,“叫你出來就出來,哪兒那么多廢話?一句話,出不出?”</br> 好不容易過個周末,自己沒機會出去浪,被蘇淮把這兩個小家伙丟給他,那個閻王倒好,帶著小嬌妻去摘櫻桃了。</br> 蘇潮在心里鄙視自家大哥無數回,覺得自己最近一定是水逆,哪哪兒都不順。</br> 他甚至考慮要不要去廟里拜拜大神,去去晦氣。</br> 溫時被搞得沒脾氣,“行行行,你等我換個衣服。先說好,你請客。”</br> 蘇潮只想把人騙出來帶孩子,心情愉悅地滿口答應,“行,我全方位無條件地服務你,行吧?”</br> 溫時:“……”</br> 才掛電話,就見自家老媽拿著個體溫槍,跟鬼影一樣盯著自己。</br> 溫時嚇得魂都飛了,看清楚后,他拍拍胸口,不滿地抱怨,“媽你一大早站在這里干嘛?魂都給你嚇沒了。”</br> 梁靜云瞇起眼睛,拿著體溫槍對著他,“你跟誰打電話呢?”</br> “一個朋友。”</br> “男的?”</br> 溫時莫名其妙:“是啊。”</br> 梁靜云放心了,“不是女生就行。”</br> 溫時:“?”</br> 這是什么意思??</br> 不等他問,梁靜云主動告訴他,“溫時,高中畢業前,你可不許給我早戀。就你這不學無術,少禍害人家小姑娘了。”</br> 日行一善地打擊,溫時差點被氣吐血,生怕自個兒老媽喋喋不休個沒完沒了,溫時趕緊打斷她,轉移了話題,“媽你拿著溫度槍做什么?”</br> “哦,剛從顏顏那里出來,她臉紅紅的,我怕她生病。”</br> 溫時小聲嘀咕,“指不定是因為什么臉紅。”</br> 梁靜云:“你嘀咕什么呢?”</br> 溫時忙道:“沒什么。”</br> 臨下樓梯,梁靜云又叫住他,溫時回頭,梁靜云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兒子啊,顏顏最近跟染白走得很近么?”</br> “您問這個干嘛?”</br> 這事兒也不太好跟孩子們講,梁靜云想了想,含蓄地囑咐,“也沒什么。就是大家都是年輕人,青春期,做個朋友沒什么,其他的還要注意點,把心思放在學業上。”</br> 溫時被她搞得暈暈乎乎,前段時間還巴不得讓他姐跟陸染白在一起,這么快怎么就又是朋友了。</br> “那你回頭也側面跟染白提一下。”梁靜云頗為不好意思,“染白那孩子心思透徹,點一下他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br> 溫時聽得一知半解,敷衍了幾聲。</br> -</br> 溫顏沒料到梁靜云的心思,起了床,洗了個澡,打包好自己的泳衣,簡單地的收拾了下。</br> 出門前,瞧見梳妝臺上梁靜云買給自己的唇膏,溫顏猶豫了下,鬼使神差地折了回來,旋開唇膏,對著梳妝鏡淺淺地涂了一層。</br> 梳妝鏡里映襯著小姑娘嬌俏的臉,脂粉未施,涂了唇膏后,平添了幾分嫵媚。</br> 心跳聲清晰可辯,溫顏抿了抿唇,拎著包包出了門。</br> 沒讓陸染白接她,兩人折中了一下,約在星光時代廣場。</br> 溫顏叫了車,下車沒多久,就在廣場旁的邊道上瞧見了陸染白家的黑色邁巴赫。</br> 邁巴赫打著雙閃,停在路邊。</br> 少年靠在車門,正低頭玩手機。</br> 簡簡單單的黑色短T,沒什么裝飾,是他慣常穿的牌子。</br> 冷白的手腕上依舊綁著條細紋領帶,張揚桀驁的氣質在過往的人群里特別招搖。</br> 信號燈變幻。</br> 溫顏隨著人群過斑馬線,快到路對面,少年忽而抬眸看向她。</br> 兩人視線交匯的瞬間,就見他黑漆漆的眼睛氤氳著淺淺的霧氣,彎了抹弧度,笑容肆意又不正經。</br> 溫顏心頭狂跳,又避不開他灼熱的視線。</br> 剛過斑馬線,溫顏瞧見兩個穿著時髦的女孩子往陸染白面前湊,瞧樣子,是在要聯系方式。</br> 溫顏愣了愣,腳步也慢了幾分。</br> 陸染白打小就被女孩子追慣了,各種場合要聯系方式的,層出不窮。</br> 兩個女生直白地問他要聯系方式,陸染白也沒含糊,眼皮都沒抬,只是懶洋洋地丟下句,“微信,企鵝都沒有。”</br> 女生不死心,嬌笑著又道:“手機號碼可以么?”</br> 陸染白漫不經心睨了她一眼,輕慢一笑,“沒有手機。”</br> 兩個女生眼巴巴盯著他的手機,臉上一陣尷尬。</br> 陸染白遠遠瞧見了溫顏,小姑娘穿了條水紅色連衣裙,腰線高,裙擺過膝,兩條美腿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的,格外勾人。</br> 平時都是冷色調,難得見她穿這種能稱為嫵媚的顏色,陸染白眸光微暗,只想將人拉進車里按在后座上親。</br> 兩個女生瞧眼前的大帥比不搭腔,只是專注地盯著某處。</br>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入目所及是個身材高挑妖艷的小姑娘,皮膚白得雪一樣,沒化妝就只涂了個唇膏,顏值就吊打一圈。</br> 女生們暗暗嘆了口氣。</br> 難怪人家看不上,人家女朋友美顏盛世,身材又好到爆。</br> 果然,帥哥的身邊都是大美女。</br> 溫顏快到地方,也不知道陸染白跟兩個女生說了什么,兩個女生齊刷刷地看向自己,滿臉驚恐。</br> 正好奇著。</br> 遠遠就聽到陸染白不正經輕笑,“你們別跟我搭訕,我女朋友挺兇的。”</br> “我怕回去被她按著折騰三天三夜下不來床。”</br> 溫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