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兩道門,門口的聲音忽近忽遠，聽得不大真切，隱隱聽到溫時低吼了聲，“跳窗？？？你怕不是想被染白哥打死！”</br> 蘇潮：“誰死還不一定。哎,你們跳不跳？不跳我走了。”</br> 浴室里水霧彌漫。</br> 少年扣著她的手腕，指腹在她腕間細致的肌膚摩挲,順勢而下與她十指交握。</br> 溫顏像是被釘在了浴缸般,借由著水的浮力,被迫仰起頭跟他深吻。</br> 像是怎么都吻不夠。</br> 唇舌被吮得發(fā)麻,胸腔處的空氣仿佛也被排空。</br> 溫顏暈陶陶地望著他,從他眼底讀出了毫不掩飾的欲望。</br> 帶了些許危險與毀滅。</br> 丟失的理智稍稍找回，生怕他們幾個真的跳窗,浴室的門甚至都沒關(guān)。</br> 跟他接吻,甚至更親密都沒關(guān)系。</br> 被人圍觀就另當別論。</br> 想到這里，溫顏咬了咬他的唇,陸染白在她唇上低喘，趁著換氣的間隙,溫顏忙不迭別開臉頰,氣喘吁吁地提醒他，“別,有人來了。”</br> “嗯。”他毫不在意,反而掐著她的下巴固定住，濃郁的吻又落了下來，“不用管。”</br> 溫顏：“？？？”</br> 眼見他又親上來,手指甚至順著她被水沖散的睡袍探入，糾纏著她。</br> 攏著。</br> 止不住的顫動，長發(fā)蕩漾在水中，散落。</br> 溫顏小小嗚咽著，沒忍住一口咬上去。</br> 陸染白悶哼一聲抱緊她。</br> 落下深深淺淺的痕跡。</br> 溫時跟蘇潮的聲音近了，依稀能聽到他們倆討論的聲音。</br> “不是，這上頭都是高壓電網(wǎng)，門口還有監(jiān)控，你真跳啊？”</br> “跳啊。”</br> “哥，你牛比。”</br> “……”</br> 聽到他們越來越近的聲音，溫顏慌了神，抓著他的手臂，驚慌失色，“不行，你停……”</br> 他的手指驀地碰到一處柔軟濕滑，溫顏大腦缺氧，所有的顏色陡然褪去，只剩下一片空白。</br> 她紅著眼角，手指無處安放，像是盲人摸象般胡亂地摸著他，尋找支點，透明的指尖深深陷入他腰上緊實的肌理。</br> 他松開她。</br> 溫顏扶著浴缸光滑的壁壘大口大口呼吸。</br> 耳邊模糊著他喑啞的聲音，“寶寶。”</br> 他從身后攬著她，理智找回，幫她攏好濕噠噠的睡袍。</br> 吻落在她耳根，“抱歉，看到你就失控得只想弄死你。”</br> 溫顏：“……”</br> 她暈乎乎地回頭看他。</br> 少年烏黑的眼情/欲彌漫，水波蕩漾，烏發(fā)覆額，唇瓣殷紅。</br> 他抵在她肩頭輕喘，似乎在壓抑。</br> 所有的惱意在瞧見他這副模樣便蕩然無存。</br> 溫顏盯著他發(fā)呆，陸染白從她肩頭抬眸，眉目沉沉地望著她。</br> 溫顏鬼使神差地就伸手揉了揉他濕漉漉的黑發(fā)，忍著紊亂的心跳，很輕地說了句，“不用道歉。”</br> 她低眸輕抿嘴角，“我看到你……”</br> 頓了頓，她才把后頭的半句說完，“就也挺想弄死你的。”</br> “……”</br> -</br> 小區(qū)是典型的高低配設(shè)置，靠近大門的是高層，一湖之隔的后面大都是洋房，再往深處則是面積不算大的精致聯(lián)排別墅。</br> 汪楚宴當初在這塊買了兩套，比鄰而居。</br> 送了陸染白一套，隔壁那套原本是打算給自己姑娘做考上高中的獎勵。</br> 這事兒他沒跟自家姑娘提過，房子早就裝修好了，晾著味兒。</br> 蘇潮探了探周邊的地理環(huán)境，單手插兜望著隔壁那套別墅，無人打理的小花園長滿了野草。</br> 蘇潮扭頭問汪林莞，“小孩兒，隔壁這個也是你爸送他的？”</br> 冷不丁被叫小孩兒，汪林莞愣了下，不服氣地嗆他，“誰是小孩兒？”</br> 十五歲的小姑娘身高卻已到了166，繼承了父母優(yōu)良基因，個高腿長，初初發(fā)育，還不太明顯，本就長了張?zhí)}莉臉，平時又愛搞二次元，在蘇潮看來，就是個中二病時不時犯一下的小朋友。</br> 蘇潮比劃了下兩人之間的身高差，盯著小姑娘圓睜的杏眼，嗤笑道：“就你這哪哪兒都小，不是小孩兒是什么？”</br> 汪林莞最氣別人提這個。</br> 中二期的小姑娘就這么回事，仗著年輕偏偏愛裝成熟，汪林莞跟動漫社的幾個小伙伴偶爾參加漫展，最喜歡扮暗黑風御姐或者黑化病嬌地獄少女。</br> 雪膚，黑裙，紅唇。</br> 哪哪兒都不想往小上靠攏。</br> 汪林莞往他跟前一湊，踮了踮腳尖，“我哪里小？”</br> 蘇潮沒料到小姑娘突然湊過來，踮起腳尖揚起小臉往他這兒靠，飽滿的唇堪堪擦過他的下巴。</br> 蘇潮脊背一僵，盯著她純凈的小臉有些不知所措。</br> 汪林莞：“你才哪哪兒都小。”</br> 話落，還沖他做了個鬼臉。</br> 兩人離得近。</br> 小姑娘身上有股少女獨有的幽香，隨著風竄入鼻間。</br> 蘇潮伸出手指戳在她額頭，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黑眸微瞇，一本正經(jīng)說，“男女授受不親，別靠哥哥這么近，你哪哪兒都大，行不？”</br> 汪林莞：“……”</br> 溫時：“……”</br> 為什么這個話題聽上去這么污呢？？</br> 蘇潮講完，瞧見懵逼的兩人，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這話不太對勁兒，怎么聽都跟調(diào)戲人小姑娘一樣。</br> 人小姑娘才初三。</br> 好像不太合適。</br> 雖然他還真不是那種意思。</br> 蘇潮輕咳一聲，挪開指尖，抬手捏了捏后頸，組織著措辭跟她解釋，“……這個大不是那個意思。”</br> 他不說還好，這么一提，汪林莞到底是個未經(jīng)人事的小姑娘，就算平時再怎么瀟灑，這會兒面對一個還不怎么熟悉的哥哥，還是個超帥的大帥比哥哥，汪林莞一張俏臉頓時紅了個徹底。</br> 溫時抱著一箱小龍蝦，木著臉吐槽：“哥，你閉嘴吧。”</br> 蘇潮啞口無言：“……”</br> 漫不經(jīng)心往汪林莞臉上一瞧，小姑娘抿著唇杵在那兒一言不發(fā)。</br> 蘇潮有些慌神，操，該不是哭了吧？</br> “小……”蘇潮話到嘴邊，強行改口，“小丫頭？這樣行不？”</br> 汪林莞直接踩了他一腳，蘇潮沒想到小丫頭還挺橫，懵逼地挨了一腳，就見小姑娘揚起明艷的小臉，笑靨如花地看著他，“哥哥，我說的哪哪兒都小就是那個意思。”</br> 蘇潮：“……”</br> 溫時：“……”</br> 這話題沒法子接了。</br> 蘇潮閉了閉眼，覺得自個兒再跟小丫頭討論這個，火車都要開到莫斯科去了。</br> “我先試試。”丟下這句，蘇潮率先往邊角的圍欄走去。</br> 別墅區(qū)圍墻低矮，鐵藝門就跟個裝飾一樣，根本防不住。</br> 蘇潮望著上頭攔著的電網(wǎng)，舌尖輕抵腮幫，滑了一下，歪頭輕笑。</br> 溫時抱著保溫箱，走到汪林莞跟前，把整箱小龍蝦往她懷里一塞，“我們倆先跳，你在這兒等會兒。等我們安全了你從正門進吧。”</br> 被塞了一箱活體小龍蝦的汪林莞：“……”</br> 小龍蝦的爪子在保溫箱里不斷游走，汪林莞最怕這種帶殼生物，雖然看不見，隔著保溫箱似乎都能感覺到小龍蝦的鉗子刮箱子的聲音。</br> 為什么這兩個腦回路清奇的人大半夜來找她哥哥就算了！</br> 還給人帶了一箱……小龍蝦？？？</br> 汪林莞清楚記得他們來之前，溫時死活要先去大排檔，到了地方二話不說，就跟人老板買了一箱活體小龍蝦。</br> 她跟水仙哥哥一臉懵地瞪著他，“？”</br> “你買小龍蝦干什么？”</br> 溫時：“我姐喜歡吃麻辣小龍蝦。”</br> “？？所以？”</br> 溫時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們不覺得我們大晚上去找染白哥，然后說是為了讓人給咱們補習功課，不覺得很扯淡么？”</br> 蘇潮黑著臉，“你抱著一箱小龍蝦好像更扯淡。”</br> 汪林莞于我心有戚戚焉的點頭表示贊同。</br> 溫時長長吐出一口氣，“你看，我們帶了小龍蝦，就說怕他們‘補習’時辛苦，給他們加點餐，這不就順理成章嗎？”</br> 蘇潮：“……”</br> 汪林莞：“……”</br>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著，溫時總考倒數(shù)是有原因的。</br> 這個神邏輯也是沒誰了。</br> 見他們倆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盯著自己，溫時被刺激到了，兩手一攤，涼涼道：“要不你們提供個最優(yōu)秀方案？”</br> “染白哥那個人……”</br> 溫時欲言又止。</br> 汪林莞是深知自家表哥切開黑的性子，當即縮了縮脖子，“我覺得我好像不該摻和進來。”</br> 她有點想回學校了。</br> 蘇潮毫不在意，動了動手腕，一個眼神殺過來，“放心，哥哥保護你們。”</br> “打架這種，你的嬌花哥哥未必是我對手。”</br> 溫時小聲咕噥，“誰說打架了，他想整你的時候，給你挖個坑你說不定不知怎么掉坑里還要笑呵呵地感謝他的手下留情。”</br> 蘇潮：“？？？”</br> 汪林莞猛地點點頭，“溫時哥哥小時候就天天被哥哥整，就還有一次給哥哥當女——”</br> 一句話沒說完，被溫時當即捂住了嘴巴，警告味十足沖她搖搖頭。</br> 蘇潮捕捉到盲點，眉頭一挑，笑得壞壞的，“女？女什么？女朋友？”</br> 汪林莞心說，比女朋友還可怕。</br> 想起溫時穿著女仆裝被陸染白留在滑滑梯上哭唧唧的樣子，汪林莞忍不住抖了抖。</br> 爭執(zhí)一番，到底是買了一箱小龍蝦，除此之外，老板還額外贈送了爆炒麻辣小龍蝦的材料。</br> 回憶到這里，汪林莞還是覺得溫時這個想法及其沙雕。</br> 而她這個雙商在線的無敵美少女，大晚上不睡覺竟然陪著這兩個沙雕哥哥發(fā)瘋。</br> 汪林莞覺得自己可能也瘋了。</br> 沒由來想到剛才蘇潮喊的一句“小孩兒”。</br> 聲音好聽，帶點痞氣和傲氣，懶散的模樣就還……挺好看的。</br> 汪林莞一顆小心臟怦怦直跳。</br> 下意識地去尋蘇潮的身影。</br> 蘇大帥比這會兒正吊兒郎當?shù)睾舭籼牵鲱^盯著高壓電認真打量著。</br> 汪林莞甩甩頭，打散不該有的思緒，把小龍蝦放在草坪，跟了上去。</br> 蘇潮正打算找落腳點，溫時叫住他，“蘇水仙你就這么跳了？不怕高壓電給你送天堂？”</br> “沒事兒。這些高壓電其實都是個擺設(shè)，震懾作用，沒人敢真的啟用。”</br> 溫時：“哈？”</br> 在這個誰弱誰有理的社會，指不定高壓電把小偷搞死，業(yè)主還要吃官司。</br> 所以，這些東西看似唬人，其實真沒人敢真的啟用。</br> 蘇潮篤定地笑，“翻墻我最在行，不方。”</br> -</br> 溫顏換上了自己的制服，頭發(fā)還沒干，及腰長發(fā)垂在腰間，她拿了毛巾偏頭去擦半干的長發(fā)。</br> 陸染白套了件干爽的制服襯衫，回頭瞧見溫顏坐在沙發(fā)處擦拭長發(fā)。</br> 絲綢般的長發(fā)垂下，遮住女孩子泰半張臉，女孩子唇色紅潤，剛才親得有些失控，仔細一瞧，唇瓣有些微腫。</br> 裙擺下的筆直雙腿并攏，長發(fā)落在膝蓋處。</br> 安安靜靜坐在那里的模樣。</br> 又純又欲。</br> 陸染白心頭一動，勾起自己手腕上剛綁好的領(lǐng)帶，解開，扯下。</br> 他邁開長腿朝她走去。</br> 溫顏聽到他的腳步聲，分神地看了他一眼，雖然溫時跟蘇潮倆幼稚兒童挺沙雕的，想到他們跳墻，溫顏還真挺擔心的。</br> 手上的動作一頓，她問，“真的不用管他們么？萬一真被高壓電傷到了怎么辦？”</br> 陸染白莞爾，“沒事，不會。”</br> “啊？”</br> “沒通電。”</br> 扯下領(lǐng)帶，在溫顏茫然的注視下，陸染白勾著她的長發(fā)，將領(lǐng)帶綁在她披散的長發(fā)。</br> 溫顏疑惑地盯著他，無聲發(fā)問。</br> 陸染白不緊不慢地將領(lǐng)帶綁好，女孩子烏黑濃密的長發(fā)被綁了個馬尾。</br> 他捏著她的下巴，抬高，似笑非笑地凝著她，“我女朋友太勾人，不想給別人看到。”</br> 溫顏臉上一熱，陸染白倏爾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親了下，旋即直起身子，朝她勾勾手指，“想不想看個好玩的？”</br> 溫顏一愣，不明所以，“好玩的？”</br> 陸染白垂眸輕笑，慢條斯理道：“就憑他們私闖民宅，就該給他們一點回饋。”</br> 溫顏：“……”</br> 話落。</br> 她帶著好奇跟在陸染白身后。</br> 陸染白關(guān)了房間里所有的燈，整個空間頓時陷入黑暗。</br> “陸——”</br> “噓。”陸染白修長的手指抵在她唇上，示意她噤聲。</br> 溫顏茫茫然，就見陸染白走到角落，伸手在窗簾后尋了一會兒，尋到一個按鈕，按下。</br> 溫顏：“？”</br> 她壓低嗓音，“這是什么？”</br> 陸染白玩味一笑，“防賊神器。”</br> 溫顏聽到溫時慌亂的聲音：“關(guān)燈了竟然？？？不是吧，那我姐的清白——”</br> 汪林莞低聲添了句，“哥哥真想鐵窗淚么？雖然這個年紀是容易控制不住，哎，那我們這么進去會不會好尷尬？”</br> 溫顏一頭霧水：？？？</br> 什么鬼？</br> 緊接著是蘇潮的冷笑聲，“怕不是想牢底坐穿。”</br> “那你還跳不跳啊？”</br> “當然跳。”蘇潮：“……我靠！！這特么是什么東西？？？”</br> 溫時被整蒙了：“……好像是阿飄。”</br> 汪林莞膽子小，捂住眼睛尖叫出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怕！！！我死了！我沒了！”</br> 蘇潮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對阿飄有心理陰影，這種恐懼來源于家里有個愛講鬼故事的大嫂蘇綰綰。</br> 最可怕的是蘇綰綰邊講還要自動加音效。</br> 小小的他被迫聽完，末了，比他大不了幾歲的蘇綰綰一臉無辜地問他大哥蘇淮，“哥哥，我是不是嚇到潮潮了？他好像在發(fā)抖。”</br> 蘇淮淡淡瞥一眼瑟瑟發(fā)抖強裝鎮(zhèn)定的弟弟，旋即就寵溺地揉揉她的腦袋，“沒關(guān)系，潮潮最喜歡聽鬼故事。”</br> 蘇綰綰笑得天真甜蜜，“那我以后帶潮潮一起看鬼片好不好？哥哥不在家綰綰一個人很孤單。”</br> 蘇淮：“嗯。潮潮一定很開心。”</br> 蘇潮：“！！！”</br> 不！他一點都不開心！</br> 蘇潮盯著朝他飄來的白衣阿飄，有一瞬間整個人都是蒙的，溫時還在那里巴拉巴拉地安慰被嚇得花容失色的小姑娘，“別怕別怕，哎，潮哥你趕緊解決一下——”</br> 話音未落，就見蘇潮一腳沒踩穩(wěn)，直接從文化石堆砌的墻頭栽進了小花園。</br> 溫時：“……”</br> 汪林莞：“……”</br> -</br> 十幾分鐘后。</br> 巡邏保安拿燈照了照排排站的幾個人，扭頭問陸染白：“這是您朋友？”</br> 陸染白眼皮都沒抬，懶洋洋地輕啟薄唇：“不認識。”</br> 蘇潮：“……”</br> 溫時：“……”</br> 汪林莞：“……”</br> 保安：“需要幫您報警嗎？”</br> 報警？？？？</br> 汪林莞想到自己深夜蹲警局，被她媽媽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著。</br> 小姑娘吸了吸酸澀的鼻尖，委屈巴巴地喊了他一聲，“哥哥。”</br> 陸染白掃了她一眼，小姑娘被嚇得不清，淚痕未干，完全沒有平時搞怪的小狐貍模樣。</br> 到底是心軟。</br> 陸染白朝她勾勾手指，眉眼淺笑，“哦剛想起來，這是我妹妹。”</br> “過來。”</br> 妹妹認領(lǐng)了，保安的視線在還沒回魂的蘇潮跟溫時身上來回穿梭。</br> 保安：“那這兩位呢？”</br> 陸染白勾了勾腕間的領(lǐng)帶，輕飄飄地拖長了音調(diào)，“他們倆。”</br> 停頓一下，他偏頭微笑，“讓警察抓走好了。”</br> 蘇潮：“……”</br> 溫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