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棉意識到姜時晏不能陪自己過年，除了一開始有一點點失落，慢慢就釋然了。
    寒假期間，她也不是完全處于休假狀態，叔叔嬸嬸打來越洋電話，讓她監督輔導路櫻的功課。
    自從上了高中，路櫻的成績就跟不上了，之前她是靠中考前進行魔鬼訓練，勉強壓著附中的分數線被錄取。高一沒分科，要學九門功課，對于她這種沒有突出學科的學生來說，太吃力了。
    期末成績出來，考了個全班倒數第十。
    遠在國外的許湘之操碎了心，要不是畫展進行到最關鍵的時期，她都想訂機票連夜趕回來了。
    路櫻看到成績單，難過了半個小時，又恢復了活蹦亂跳。
    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已經習慣了過山車似的成績，起起落落，沒準下次考個全班前十也說不定。
    她倒是樂觀，路棉受到嬸嬸的委托，卻不得不慎重。
    于是，她給路櫻制訂了一系列假期補課計劃，得知她要選文科，她將側重點放在了文科類學科。
    路棉高中學的是理科，對文科并不了解，不過像她這種學霸，也就是多費點時間而已。
    路櫻的假期生活簡直不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每天《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小題狂練》等等一堆復習資料輪流著做，比在學校上課還嚴格。
    問題是她本來就有寒假作業要完成，學校發的幾十張試卷，外加練習冊。
    路棉沒有比她輕松，除了輔導她的功課，她還跟系里的學長合作了一個項目，每天在書房里忙著編程。
    往往就是路櫻在一旁寫卷子，她坐在另一邊對著電腦碼代碼。
    前天路櫻看過她查成績，深刻意識到自己這枚學渣跟學神姐姐之間的差距，路棉在能人輩出的清華計算機系，照樣穩住了專業課成績第一的寶座。
    除此之外，她還參加了各種課外實踐，最近好像還跟一個大公司合作項目，能拿到分紅的那種。
    路櫻正好遇到一道難題，撐著下巴開始走神，果然學霸不管在哪個領域都能大放光彩。
    她之前以為姐姐會選金融管理類的專業，為將來接手家族企業做準備，誰知她選了一個過去完全沒有接觸過的計算機專業。
    路棉頓了一下，手指敲了敲她的卷面：“怎么不寫了？不會做嗎？”
    路櫻恍然回神，低頭看著卷子上的數學題：“沒有。”
    路棉重新把目光放在電腦屏幕上，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而后就聽到路櫻崩潰道：“好吧，我就是不會做。”
    路棉：“……”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拿過卷子看了幾秒她正在做的大題，剛想口述解題思路，想到以前幫路櫻講題的經歷，直接口述她的腦子多半是反應不過來。
    路棉從筆筒里抽出支筆，一邊在試卷上的空白部分寫步驟一邊給她講解。
    路櫻聽得云里霧里，最后路棉問她會不會，她老老實實地搖頭。
    她這人的優點之一就是誠實，不會就是不會，絕不會撒謊。
    路棉只得耐著性子再給她講一遍，這一次步驟劃分得更為詳細，她終于聽懂了，拿起筆就準備寫題。
    “明天就過年了，路老師，我可以申請休假一天嗎？”路櫻小聲祈求。
    從期末成績出來那天起，她就按照路棉老師制定的復習計劃，每天上午下午都按時補習功課，微博上有小姐姐約她拍照她都推了，只盼望著媽媽看在她認真努力的份兒上，過年能多打點兒壓歲錢。
    以前沒接觸過專業攝影，所以不了解，自從真正開始玩之后，才知道這個興趣愛好有多燒錢，好的設備動輒上萬，她之前攢的零花錢都不夠用。
    但，過年這天總不能還把她關在書房里做題吧。
    路棉像是被提醒了，抬眸望著凝結了水汽的窗玻璃，明天就是除夕，時間過得真快。
    上次與姜時晏聊起這個話題好像是很久以前，一眨眼就到了這一天。
    如他所言，他真的很忙，工作日程排到了除夕前一天，只給他放了兩天假，緊接著就是春節主題的雜志拍攝以及幾個專訪。
    兩天時間，他回家的路上都得耽誤幾個小時。
    路棉收回視線，敲完了最后幾個代碼，輕聲說：“過年當然要開開心心，明天就給你放一天假吧，不用做題了。我也不忙了，我們一起過大年！”
    路櫻晚上又懶在姐姐房間里，聽完她和愛豆視頻通話，滿足地笑了。
    “原來哥哥春節要回老家，我還以為他會上哪家衛視的春晚呢。”她翹著腿，晃了晃腳丫子，“看來營銷號之前放出的消息都是假的。”
    路棉握著手機，姜時晏剛給她視頻通話就是為了告訴他，他在回家的路上。
    聽到路櫻的感嘆，她隨口道：“也不全是假消息，確實有幾個衛視想要請他上春晚表演節目，不過都被他推掉了。”
    “推掉了？為什么啊？”路櫻問。
    現如今各個衛視都有自己的春晚節目，圈子里有名氣的明星基本都會接受邀請登臺表演。姜時晏作為今年大爆的明星，想想就知道一定會有衛視邀請他。這么好的圈粉機會，他怎么拒絕了。
    這是他本人的意思還是團隊的意思？
    路棉：“他團隊本來想讓他接，是他本人拒絕了，說自己唱歌不好聽，舞也跳得不好，就不浪費粉絲的感情了。”
    路櫻驚得手里的薯片都要掉了：“我哥哥唱歌不好聽？誰說的？他之前唱的《定北王》主題曲，我單曲循環了整整三個月！還有五四青年節的表演，他唱的那首歌太好聽了！那個視頻在b站播放上千萬了好嗎！”
    路棉淡淡地向她陳述一個事實：“那是假唱。”
    路櫻：“……”
    我好像又要重新認識一下哥哥了。
    兩人晚上聊了太晚，第二天早上是在阿姨的再三催促下才從床上爬起來，路櫻踩著拖鞋趴在窗戶上，擦出一塊干凈的玻璃往外看。
    “又下雪了啊。”
    昨天艷陽高照，她還以為今年的除夕會是大晴天，誰知道夜里就下起了大雪，到早上還未停歇，地上積了厚厚一層。
    路棉也看了眼窗外，不知想到了什么，應了一聲：“嗯，下雪了。”
    路永璋和榮繪終于忙完了工作，在除夕這天上午趕回了家。別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煥然一新，貼上了大紅的春聯和窗花。
    路永瑞夫婦照樣沒能趕回來過年，只在下午給他們打了一個昂貴的越洋FaceTime，聊了將近一個小時，其中有半個小時在說路櫻的成績。
    年夜飯從下午三年就開始準備，雖然人不多，阿姨準備得卻很豐盛，流理臺上擺滿了各種食材，雞鴨魚蝦，瓜果蔬菜。
    榮繪之前的大廚夢想被繁忙的工作打斷，今天終于有機會再次露手，做了兩個有挑戰的大菜，水煮牛肉和酸菜魚。
    七點一刻，一家人坐在餐廳正式吃起了年夜飯。
    電視機播放著新聞聯播，里面也恰好在展示全國各地的年夜飯，路望笑瞇瞇地拿出珍藏的茅臺，跟兒子碰了兩杯。
    路櫻啃著美味的鹵鴨腿，被課業壓彎的背脊終于挺直了，大呼道：“我的新年愿望就是天天過大年！”
    少女的天真發言惹來大人們的哄笑。
    路棉喝了口湯：“你還是祈禱你的成績能考進年級前一百，這樣你的零花錢就會翻兩倍。”
    這也是下午許湘之在電話里說過的，為了提高女兒的成績，她最終還是選擇了獎勵機制，只有她成績進前一百名，零花錢就翻倍，而且會給她更好的攝影設備。
    路櫻翻了個白眼：“我覺得這輩子都可能實現不了了。”
    一頓飯吃了快兩個小時，春晚也早就開始了，電視里有全國人民熟悉的面孔正在表演小品。路櫻對這個沒興趣，拉著路棉上樓打開電視，看別的衛視的精彩節目。
    路棉手機里微信和qq響個不停，是同學們發來的新年祝福語。
    她翻到姜時晏的微信，想要跟他說一句“新年快樂”，卻發現他兩分鐘前發來了一條消息。
    “路小姐，你家門前的雪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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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晏趕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