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上完，同學們一涌而出，她故意留到最后。
    6沉到點見不到她自然就走，不會等。
    女孩展開便簽，根據題干算出數值，拿筆畫圖。等熄燈的鈴聲傳來，縱橫坐標里，四個象限內的函數圖像，組成一顆心。自動鉛筆按得咔噠作響，林潛心趴在桌上笑得有點傻。
    越思凜。
    她在純白草稿紙上，寫他名字。
    最后一筆落下，教室的燈熄滅。她掏出手機打開電筒，摸索著往樓下去，本來應該敞開的樓門竟然上了鎖。走近看，竟然是用碗口粗的鏈條鎖，而不是新式的電子鎖。
    鎖頭銹跡斑斑，縫隙里夾著片月白色的東西。
    她下意識抽出，借著電筒光，辨出手中的小薄片——是人類的指甲。
    末端連著干枯的內……是誰的？
    林潛心后背躥起一股寒意。
    平淡的校園生活總讓她忘記，自己現在的世界，可是有鬼的。
    扔開指甲，女孩慘白著一張小臉拍門。
    沒一會兒遠處傳來腳步聲，她正想喊對方幫忙，閱片無數的托馬斯回旋第六感讓她立馬蹲到墻角。如果按照里世界和表世界的經典設置，那么這個時間段接觸不到正常世界——也看不到活人的。
    腳步聲很近了，她終于明白為什么聽起來有點怪。
    對方背著個穿校服的學生，一走，學生的腳尖就托在地上。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極了夏夜的梧桐樹響……這聲音還有個別稱，鬼拍手。
    林潛心貼著墻，整個人僵住。
    心里又開始把蒲松林老先生搬出來念。
    誰讓她知道的神佛全都慈悲為懷。
    一點戰斗力都沒有的樣子。
    時間過得異常緩慢。
    神經讓那可怖的聲音一下下切著，眼看對方就要走過拐角，林潛心暗自松氣。偏他背上的“人”不肯輕易放過，藍白相間的校服像在泥漿里滾過，還沾著沙子。
    那學生的頭一歪，栽下來。
    西瓜落地的聲音。
    噗嗤的氣響。
    林潛心感覺自己肝都縮起來。
    眼見著頭顱骨碌碌滾過來，無神的眼珠斜對著她，她真的真的真的，非常想把系統大卸八塊。
    可去你媽的吧。
    去你媽的死人腦殼，敢動眼珠子，敢對她笑，她就立馬咬舌自盡。
    黑框眼鏡碎出冰花，直摔到鐵門旁。
    林潛心不敢盯著人頭看，目光落到眼鏡上，有點眼熟。男人腳步頓了頓，折回來，皮鞋一腳踢到人頭，就像放學歸家的孩子一樣，踢一下，走兩步，直把人頭當作路邊的石子或者易拉罐。
    血跡在地板蜿蜒，滲到縫隙里。
    濃重的鐵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
    她干脆把手上移，連鼻子也捂住。許久一人一尸消失了，門上的鐵索也消失后，林潛心伸腳踢踢鐵門——松的，能拉開。
    女孩深深吸幾口氣。
    鉆出鐵門拔腿狂奔。
    乃乃個腿。
    夜巡的保安現有人，老遠舉著電筒來照。
    她像見著親人似的奔過去，保安拎著她說一會兒才送到外面。已經快十二點，林潛心站在大街上有點晃。這里離萍姐那很近，但是小巷一過十點，外面就算殺人鄰居也不會出來。
    這個點孤身回去，實在不安全。
    她還有點怕鬼。
    想來想去，給6沉打電話。
    對方接起來，聲音很婧神，旁邊有人吆喝像是在猜拳。
    “少爺，我看書看晚了，鎖在學校剛出來。”
    “……所以呢？”
    林潛心握著手機，感覺不妙。
    到嘴的話轉了轉，咽回去。
    “想你，想聽聽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