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br> 許橙在香姨太的房間教她認字,順便問了一下廣寧城的情況,她以前學的是攝影,輔修過新聞傳媒,在這個年代找工作的話,報社和照相館倒是挺適合她的。</br> “廣寧城的照相館多嗎?”</br> “我記得有幾家,你要照相嗎?”</br> “恩,我想拍一套留作紀念,如今這種亂世,未來會是個什么情況誰也說不準啊!”</br> 許橙感慨道,她倒不是真的想拍照,而是想去看看這個年代的照相館到底是怎么個經營方式,如果要買個相機需要多少錢……</br> 沈香娣頓時覺得她的話特別有道理,她也要去拍一套美美的照片留作紀念才行。</br> 聊著聊著倆人聊起了慕姨太腹瀉的事情,許橙順勢問了慕姨太的為人。</br> 沈香娣喝了一口石榴端過來的玫瑰茶,“慕姐姐人溫柔賢淑,雖然她是督軍的紅顏知己,也是入府最早的姨太太,但她從來不拿喬,對誰都和和氣氣的,跟大家的關系都相處得很好。”</br> 挑剔如沈香娣,也說不出慕姨太的缺點,反而對她稱贊有加。</br> 許橙若有所思,紅顏知己?</br> 既然一直表現得這么淡雅如菊,不爭不搶,跟誰都維持著友好的關系,為何偏偏針對自己?</br> 還真是讓人疑惑呢!</br> 沈香娣見她一副很困惑的樣子,沒有半點吃醋和嫉妒,也逐漸接受了她真的不喜歡督軍這件事。</br> 她緩緩放下茶盞,“怎么了?你突然問這些干嘛?”</br> 許橙回過神來,縱然心底有很多的疑惑,當著傻白甜沈香娣的面也沒什么好說的,慕姨太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經定型了,她不管說什么都會顯得自己是在搬弄是非。</br> 更何況,她也沒弄明白慕姨太為何要這么做,說不定真的就只是一場誤會呢?</br> 她剛要說話,就聽外面傳來聲音。</br> “香姨太!不好了!”丫鬟柚子氣喘吁吁的跑進來,“督軍好像受傷了!”</br> 沈香娣騰的一下站起身,“什么?受傷?”</br> 柚子點頭,“和督軍一起回來的還有孟醫生,我遠遠瞧著督軍好像是被陳副官和孟醫生扶進房間的,他倆一左一右的架著督軍……”</br> 沈香娣滿臉震驚,“傷得嚴重嗎?”</br> 她說著就要出去,這個時候督軍是最需要自己的時候,她必須到督軍跟前服侍才行。</br> 柚子搖頭,“不清楚,隔得太遠什么都看不真切,香姨太你說督軍受傷會不會跟宋家有關啊?”</br> 沈香娣走了幾步猛然記起許橙還在房內,轉過頭看向她,“許姐姐,你要和我一起去看望督軍嗎?”</br> 許橙忙不迭的擺手,“不了,你自己去吧!”</br> 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督軍府的守衛情況怎么樣,能不能借此機會逃出去?</br> 沈香娣見她這么說就和丫鬟匆匆離開了。</br> 許橙則回了自己的住所。</br> 然而,不到半個時辰,她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開門后就看到陳副官帶著兩個府內身形彪悍的婆子站在門口,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br> 不等許橙開口,陳副官簡潔有力的吩咐道:“把人帶走!”</br> 他話音剛落,兩名婆子就上前分別制住了許橙的兩只手臂,讓她無法動彈,她無語的抬眸看向陳副官,語氣淡定,“我這是犯什么事了?”</br> 陳副官眼底掠過一抹驚奇,一般人遇到這種事都會害怕或者苦惱,可眼前的許小姐,倒是挺另類的。</br> 他壓下心中的震撼,按照提前背好的臺詞說道:“慕姨太和督軍昨晚吃了許小姐你做的晚宴后,相繼中毒,許小姐有什么要為自己辯解的?”</br> 許橙呆若木雞,WHAT?</br> 慕姨太和督軍相繼中毒?</br> 這倆人怕不是聯合起來設局搞她吧?</br> 昨晚的火鍋又不是只有他倆吃了,自己和英姨太、香姨太都吃了啊!</br> 而且,火鍋是一鍋煮的,要中毒也是全體中毒好嗎!</br> 許橙眼瞼微微上揚,“督軍和慕姨太昨晚吃了什么,我就吃了什么,都在一個鍋里煮,我不至于對自己這么狠吧?”</br> 陳副官似料到她會這么說似的,“昨晚的菜品種類很多,許小姐是否和慕姨太以及督軍吃的食物一模一樣,實在是未可知。”</br> 許橙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同在一桌吃飯,我下毒害督軍和慕姨太,可我自己卻沒事,這不是擺明了給自己惹嫌疑嗎?”</br> 陳副官沒說話。</br> 許橙頓時明白自己今天這個啞巴虧是吃定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敢問陳副官,慕姨太和督軍中的是什么毒?可否嚴重?”</br> 陳副官:“這個也是我想問許小姐的,慕姨太目前已經昏迷不醒,醫生正在給她做檢查。”</br> 許橙內心日了狗。</br> 好好的誣陷她下毒害人?</br> 想安安靜靜的當條咸魚就這么難嗎?</br> 許橙唇角冷笑,“看來下毒的帽子我是摘不掉了?”</br> 陳副官沒有回答這句話,直接讓身后的兩名婆子將許橙帶到柴房關了起來。</br> 許橙叫住即將離開的陳副官,“你們督軍準備怎么處置我?”</br> 她還準備趁亂逃跑呢!沒想到狗督軍直接讓人將她關起來,完全打亂了她的所有計劃。</br> 陳副官正色說道:“督軍的想法豈是我能隨便猜度的。”</br> 許橙翻了個白眼,好吧!白問了。</br> 她換了個問法,“那督軍現在怎么樣了?”</br> 剛要轉身的陳副官聽到這個問題后思索了一秒才回道:“情況不太妙。”</br> 許橙:“……”</br> 這個回答有點敷衍吧!</br> 她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太妙是幾個意思?”</br> 陳副官面色凝重,“督軍上吐下瀉,處于半昏迷狀態。”</br> 許橙從他臉上看不出別的情緒,她也不知道陳副官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結合柚子剛才說的話,倒也對得上。</br> 她輕咳了一聲,“咳……會不會只是單純的吃壞肚子啊?”</br> 陳副官:“不清楚,孟醫生正在診治。”</br> 許橙:“既然你們督軍病得這么嚴重,要立即送去醫院啊!”</br> 她說完就發現陳副官看向她的眼神有點不太友好,呃……她說錯什么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