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在醫院住了十來天,許橙明顯覺得自己長胖了,照鏡子的時候都感覺臉圓了一圈,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活動區域僅限于醫院樓下的花園。</br> 不長胖才怪呢!</br> 為了避免自己長成大胖子,飯后半小時的許橙便開始在病房內做瑜伽,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身體動起來,燃燒脂肪。</br> 裴西宴推門進來就看到許橙平躺在床上雙腿懸空的蹬著,也不知道是在干嘛。</br> “你在做什么?”</br> “……鍛煉身體啊!”</br> 許橙邊回答邊繼續蹬自行車,還有十個動作,她得一鼓作氣做完才行!這個姿勢既可以瘦小腹又可以瘦腿,也是最適合她練習的動作。</br> 裴西宴皺眉看著她奇怪的姿勢,一開始只以為她是胡亂蹬腿,觀察了一分鐘后發現她動作不緊不慢,挺規律的。</br> 像是蹬自行車的姿勢。</br> “鍛煉身體?”</br> “對啊!鍛煉腹部和腿啊!”</br> 做完最后一個動作,許橙放下腿平躺在床上,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好久不運動,有點吃力啊!</br> 裴西宴皺眉,這能鍛煉腹部和腿?</br> 許橙從床上坐了起來,“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啊?”</br> 天天悶在醫院實在是太無聊了!</br> 而且,她的戲文本子也差不多完工了,得找個機會拿給蘇老板看看才行,她第一次寫戲文本子肯定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最好是跟他討論討論,再進行一番精修。</br> 前幾天阿蘭來給她送飯的時候還可以讓她代為傳達一些事情,可她也不是自己的誰誰誰,總不能一直在戲班和醫院之間來回跑吧!所以這周她就沒讓她來了。</br> 裴西宴掀眉,“你手還沒好。”</br> 言外之意便是:還不能出院。</br> 許橙嘟嘴嘆了口氣,“那還得住多久啊?我都快長蘑菇了。”</br> 她說這話的語氣里不自覺的帶了幾分女兒家的嬌憨,聽在裴西宴的耳朵里就自動理解為她又在跟我撒嬌了……</br> 喜歡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撒嬌,哪有男人不喜歡的?</br> 裴西宴驀地想到她跟人家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如果得不到專一的愛情,寧可不要。</br> 他黑眸幽幽的看向她,心里篤定了她這番話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想試探自己?</br> 他聲音不自覺的輕快了幾分,以為她是間接的表示自己想回督軍府了。</br> 故意明知故問,“你想去哪住?”</br> 許橙還真的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她想去哪住是她能夠決定的嗎?如果她能有這份自由就好了!</br> 縱然知道不可能,還是憧憬了一下,“其實我最大的夢想是開一家自己的……小店,有自己的住處。”</br> 她原先想的是開一家她擅長的照相館,如今倒無所謂是什么店了,只要能夠謀生計就行。</br> 裴西宴的面色漸漸沉下來,“開店?自己的住處?”</br> 她不是想回督軍府?</br> 許橙就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她也不奢望裴西宴理解自己,這只是她的一個小小愿望而已,能否實現還真是個未知數。</br> 她努了努嘴,“對啊!開店能賺錢嘛!”</br> 裴西宴黑眸沉沉,他一直在等她主動跟自己開口要錢,她非但沒開口,反而想著自己賺錢貼補許家?</br> 叩叩叩——</br> 倏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房間內二人的閑聊,裴西宴有些不悅的看向穿著白大褂走進來的好友。</br> 孟興朝被阿宴冷冰冰的視線瞪得莫名其妙,走了兩步后猛地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破壞了他倆的好事?</br> 他左看看右看看,解釋道:“咳……我可不是故意破壞你倆的好事,實在是因為十分鐘后我有個急診需要上門服務,所以這才來給許橙你做例行檢查。”</br> 許橙本來沒覺得有什么的,被他這么一說,反倒臉色訕訕的說道:“孟醫生你亂說些什么?我……我們只是在聊天而已。”</br> 孟興朝見她雙頰緋紅的樣子,自然不相信他們只是單純的聊天,那必定是做了什么少兒不宜的事情啊!</br> “咳……真的不用刻意解釋,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懂!我懂!”</br> 他接連說了兩個“我懂”,其中的暗含的深意更加明了了。</br> 許橙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這個時候越說得多越錯,還不如閉嘴呢!</br> 裴西宴沉聲開口,“她的手恢復得如何了?換的新藥到了嗎?”</br> 孟興朝邊檢查邊回道:“隔著太平洋呢!哪那么快?”</br> 許橙心里更加感慨了,還是二十一世紀的快遞方便啊!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貨運需要多久,等得人花兒都謝了。</br> “孟醫生,我覺得自己恢復得還不錯!可以上街逛逛嗎?”</br> 想開店的話,當然要上街了解一下行情并考察一下地形啊!</br> 被提問的孟興朝抬眸看了一眼好友,結果某男無視他,他直接接連假咳了兩聲,試圖喚回裴西宴的注意力,可他偏偏不給任何回應。</br> 許橙故意眨了眨眼,“孟醫生你怎么了?我是手受傷,又不影響雙腳走路,上街逛逛沒事吧?”</br> 孟興朝掩嘴低咳,他真是太難了!</br> “當然不行!萬一遇到騷亂撞到許小姐你了怎么辦?而且你替督軍擋槍的事情早就傳開了,城內肯定還有那晚暗殺之人的同黨,若是再對你下手怎么辦?”</br> “……”</br> 一席話堵得許橙啞口無言,像是霜打的茄子。</br> 沉默了半天的裴西宴忽的開口,“實在想出去的話我抽時間帶你去。”</br> 許橙本來已經黯淡的眼神倏然亮了,看他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救世主。</br> “真的可以出去?”</br> 孟興朝內心誹腹不已,特么的他想罵人了!阿宴這廝太過分了!為了在心上人面前表現邀功,竟然故意不回應他,等他當惡人苦心巴巴的勸告了一番后,突然跳出來當好人!</br> 過分!</br> 裴西宴覺得沒人可以拒絕許橙亮晶晶的眼神,所以他的回答很沖動,很肯定。</br> “可以。”</br> 許橙揚起唇角,笑眼彎彎,“謝謝督軍!”</br> 于她來說,能上街轉轉就行,坐汽車比走路要快,說不定還可以趁機將廣寧城的主干道全部轉一遍,這樣她心里就有譜啦!</br> 噢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