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康嬤嬤的“哭訴”,薄夜宸聲音寒徹的看向夏知星,“王府后宅院的事情不是該由你這個王妃來管束嗎?還需要本王替你管這些婆婆媽媽的事情?你當本王很閑?”</br> 他整個人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冷戾,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冰渣子。</br> 夏知星差點樂出聲,稀罕了啊!狗王爺竟然站在她這邊?看來她以往的宮斗劇沒白演啊!第六感果然沒錯!即便是王爺的奶娘,做人也得有自知之明!</br> 伺候主子這件事,本身也是門學問,如何掌握好這個度是極其重要的。</br> 康嬤嬤剛開始還挺開心的,就知道王爺一定會為她做主!</br> 可聽著聽著,就覺得不對勁了,她怎么覺著王爺有點指桑罵槐的意思?</br> 而且,罵的這個“槐”還是她自己?</br> 頃刻間,她臉上漲紅如豬肝,顫顫巍巍的就要跪下,“王爺,老奴……知錯了。”</br> 薄夜宸揉了揉太陽穴,轉向一旁“幸災樂禍”的女人,聲色俱厲的給了她一記眼刀,“連自己院子里的幾個丫鬟都管不好?是不是要專門給你配個教規矩的?”</br> 本來還在幸災樂禍的夏知星沒想到火忽然就燒到了自己身上,表情有瞬間的僵硬,不等她開口,又聽薄夜宸說道:“王妃管教下人無方!罰俸祿三個月!閉門思過三天。”</br> 夏知星眉心登時“突突”的跳個不停,心中沒忍住爆粗口,臥槽!!!狗男人過分了啊!又是訓誡又是罰俸祿又是關禁閉!</br> 她還有沒有人權了?</br> 她現在反抗來得及嗎?</br> 康嬤嬤原本心如死灰的表情終于有了一丁點波瀾,像是得到了慰藉似的退出去了。</br> 夏知星剛要離開,就被叫住了,“你留下。”</br> 夏知星緩慢的轉過身,指了指自己,“我嗎?”</br> 狗男人讓她留下做什么?</br> 繼續訓話嗎?</br> 薄夜宸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高深莫測的瞥了她一眼,便讓她的雙腳挪動不了分毫,不得不說,某男的氣場過分強勢!</br> 門關上后,夏知星原本以為薄夜宸會質問她為何要欺負他的寵妾玉娘,結果——</br> “宋子安昨晚半夜去見了一個黑衣蒙面人,對方武功太強,沒辦法聽到他們具體說了什么。”</br> “……”</br> 夏知星將這番話回味了一遍,“雖然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但至少說明宋子安背后是有人的,對方還沒有將他滅口那說明他還有用。”</br> 她的話倒是給了薄夜宸啟發,“你覺得他還有什么底牌?”</br> 夏知星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其實我也挺好奇的,他還能有什么底牌呢?”</br> 房間內突然就陷入了沉默中,倆人似乎都在思考。</br> 驀地,夏知星輕飄飄的開口,“其實咱們也沒必要煩心,我決定去白玉書院當老師就是為了引蛇出洞,白玉書院可比晉王府好下手多了。”</br> 薄夜宸黑眸微涼,“好下手?你倒是挺樂意把自己當成靶子的?”</br> 他這番話里帶了幾分譏諷的意思。</br> 夏知星怔了怔,隨后自信的彎起唇角,“當然不是啊!古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我是他們的目標之一,老是躲著也不行,還不如主動出擊,等敵人上鉤。”</br> 她語氣自然,信誓旦旦。</br> 薄夜宸都快被她的蜜汁自信給震住了,好整以暇的問道:“敵人上鉤后,你打算怎么做?”</br> 這個問題還真的把夏知星給問住了,想了想,“順其自然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搞不定的話不是還有王爺你嗎?王爺你就是……妾身最堅強的后盾!”</br> 她差點又習慣性說成“我”了,好在臨時想起來了。</br> 后面這句話就有著明顯的討好和奉承了。</br> 薄夜宸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連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他居然笑了?</br>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揶揄過后,話鋒一轉,“本王并非你最堅強的后盾!也不會替你善后!能不能留在白玉書院要靠你自己,即便僥幸留下來了,也別丟了晉王府的臉!”</br> 最后一句,更是話里有話。</br> 夏知星恭順的福了福身子,“王爺放心,妾身定會時刻銘記王爺的教誨。”</br> 她的回答無懈可擊,挑不出一絲一毫的錯誤,像是將薄夜宸的警告聽進去,又像是無所謂的態度。</br> 這個認知讓薄夜宸很是惱火,冷著臉下了逐客令。</br> 剛走到門口的夏知星想到什么似的又轉過身,“王爺,你不問妾身是不是真的欺負了玉娘嗎?”</br> 薄夜宸差點要被她的這句話給氣笑了,老子都不追究這件事了,你還上趕著來挑事?</br> 他眉峰冷冽的盯著她,寒氣森森。</br> 夏知星瞬間恨不得縫住自己的嘴巴,她這不是沒事找事嗎?</br> 搞不好狗王爺還以為自己是在故意炫耀……</br> 意識到這點后,她也不管薄夜宸的臉色有多難看,叭叭叭的將倆人在后花園遇到的詳細經過說了一遍,最后拍著胸脯發誓,“蒼天可鑒!妾身若有半字虛言,定讓我不得好死!”</br> “夠了!”</br> 薄夜宸不耐煩的打斷她,“沒做虧心事,有什么好辯解的?”</br> 夏知星被他懟得無言以對,偏偏他說的又很有道。</br> 她怔了怔,“……話雖如此,可王府里的人明顯站玉娘啊!”</br> 薄夜宸冷笑著勾唇,“所以呢?”</br> 夏知星一時間沒琢磨出他的笑容究竟是幾個意思。但可以肯定的是,玉娘是狗王爺的寵妾,即便他知道自己沒有欺負他的寵妾,也斷然不可能幫自己澄清流言。</br> 所以,才委婉的給了她一個似笑非笑的警示?</br> 隨即干巴巴的笑道:“不打擾王爺休息了,妾身先行告退。”</br> 說完,溜之大吉。</br> 看著某個女人逃也似的離開的背影,薄夜宸胸腔內回蕩著一股說不出的怒氣。</br> 幾分鐘后,他將唐淵叫了過來,吩咐他暗中多派幾個人跟著夏知星,隨時掌控她的行動。</br> 唐淵眼觀鼻鼻觀心的接了句,“屬下明白,王爺是擔心王妃在白玉書院會有危險對吧!”</br> 說完,他便感覺到了一陣窒息似的沉默……</br> 氣息有點危險!</br> 薄夜宸沒好氣的睇了他一眼,“我看你最近是太閑了吧!”</br> 唐淵被王爺突如其來的怒火弄得瑟縮了一下,忙不迭的閃身溜了,心里吐槽道:王爺明明就是關心王妃,還不肯承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