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前,盛銘向來梳得一絲不茍的油頭凌亂,襯衣從腰間抽出來,上面大片大片的血跡讓人觸目驚心。
他對面站著盛君烈,盛君烈眼睛猩紅,恨意猶如實質一般扎在盛銘身上,他被一道纖細的身影緊緊抱住了腰,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青筋迸起。
“這就是你說的你會處理好?”盛君烈拳頭捏得咯吱響,“云希,你放開我,我要打死他!”
葉靈恍然,她說她覺得那道身影挺眼熟的,原來是簡云希啊,她倒也不是吃醋。
就現(xiàn)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她肚量還沒那么小。
只是她下意識往簡云希勒著盛君烈的雙手看去,十指空空,沒有那枚戒指,她自嘲地笑了笑。
無論她對自己說過多少次不要在意,原來都不管用。
“君烈,伯母還在急救室里搶救,你別這樣,她若在里面聽見你和伯父爭吵,她也不會安心的。”簡云希拼命勸道。
盛君烈心頭怒意翻滾,暴虐的情緒怎么都壓抑不住,他只要看到盛銘身上刺目的鮮血,他就難受。
那么多血都是從盛夫人身上流出來的,她會傷成什么樣?
“你怎么這么狠,她是你的發(fā)妻!”盛君烈暴怒,盛銘有多維護那對母子,他心里清楚。
盛銘把盛夫人帶回家,打發(fā)了傭人,結果盛夫人就出了事,饒是盛君烈再理智,也不得不懷疑盛銘的動機。
他是想殺掉原配,給他那個情人和私生子騰位置,他怎么就沒看出他的狼子野心,還讓盛夫人跟他回去。
盛銘皺眉,“你在說什么胡話?”
“我說胡話,那你告訴我,我媽好端端的,為什么會從樓梯上摔下來,為什么會摔成這個樣子?”
“我……”盛銘咬緊了牙關,“我說過,你媽當時心神恍惚,不小心從臺階上摔下來的,我什么也沒做。”
“你什么也沒做她會心神恍惚,你騙鬼去吧。”盛君烈越說越怒不可遏,他一把拽開簡云希抱著他腰的手。
他正在氣頭上,手上不知輕重,他只知道他一甩手,簡云希就飛了出云,直接撞在了墻上,又彈到了地上。
“嗯……”簡云希痛得悶哼一聲,仰躺在地上半天沒動靜。
原本已經沖向盛銘的盛君烈堪堪停了下來,他轉過頭去,愣愣地看著簡云希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來。
簡云希腿上的石膏都被撞碎了,可見這一下有多狠,盛君烈疾步走過去蹲下。
他雙手僵在半空中,都不敢碰她,“云希,云希,醫(yī)生,醫(yī)生,快來人!”
簡云希臉色煞白,她緩了好一會兒,才聽到盛君烈的聲音,像是隔著海水一樣,他焦急的聲音顯得那么不真實。
她轉過頭來,看著盛君烈緊張又焦急的模樣,她勉強沖他笑了笑,掙扎著要舉起手來。筆趣閣
然而手抬到半空中,就沒了力氣,像斷線的風箏一樣急速墜落,被盛君烈一把握住了。
她斷斷續(xù)續(xù)道:“我沒事,君烈,別和伯父爭吵,他現(xiàn)在肯定也很難過。”
說完,她頭一歪,失去了意識。
“云希,云希……”盛君烈愧疚極了,他怒吼,“醫(yī)生來了沒有,醫(yī)生,快給她看看……”
醫(yī)生和護士很快趕到,醫(yī)生蹲下來,先給簡云希做了個簡單的檢查,然后說:“可以移動她,把推床推過來。”
不一會兒,護士推著推床過來,盛君烈抱起簡云希,將她放在推床上,跟著護士一起推著推床離開。
經過葉靈身邊時,他腳步停頓了一下,卻什么都沒說,快步離開。
葉靈呆站在原地,事情發(fā)展急轉直下,她還沒從盛君烈和盛銘的對話中緩過神來,就突然看見簡云希沖她詭譎一笑。
那笑讓她頭皮發(fā)麻,隱約感覺會發(fā)生什么。
卻沒想到簡云希居然再次用自己的身體作餌,盛君烈推她那一下,頂多讓她站立不穩(wěn)摔倒。
可是她居然直接順著那股力道撞到了墻上,再反彈到地上,連腿上的石膏都摔碎了。
她不知道簡云希為什么次次都能這么豁得出去,但顯然這次,她想達到的目的達到了。
盛君烈一定會更加心疼她。
葉靈想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和簡云希相比,她確實要更愛自己一點,讓她用這樣慘烈的方式去贏得盛君烈的一時心軟,她做不到。
因為她覺得,愛情不可能因為心軟和愧疚就產生了。
但如果是相愛的兩個人,或許她越作,盛君烈就越愛她越心疼她,所以說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你不跟過去看看?”耳邊傳來盛銘的聲音。
葉靈抬頭,看見盛銘瞬間蒼老的模樣,她慢慢走過去,喊了一聲爸,說:“不用,三個人太擠。”
“你要有簡云希一半的手段,你和君烈就不至于變成今天這樣。”盛銘不贊同地皺眉。
剛才他把簡云希的所作所為盡收眼底,雖然她這一撞,暫時打斷他們父子的爭執(zhí)。
但是她野心太大。
這種女人要是娶進家門,只怕一輩子都家宅不寧。
如今他倒是滿意葉靈這種不爭不搶的性子,用他們年輕人的話說就是佛系,這樣也挺好。
葉靈垂下頭,看來盛銘是個明白人,不明白的只有盛君烈。
也是,愛情會蒙蔽他的眼睛,讓他只想看見他想看見的,至于他不想看見的,就怎么也入不了他的眼。
“媽……她怎么樣了?”葉靈是不相信盛銘會寵情人滅原配的,他性格清正刻板,對盛夫人又特別好。
老一輩很少談愛情,但他們相濡以沫這么多年,不可能因為盛銘出軌的事東窗事發(fā),他馬上就對原配痛下殺手。
她相信盛君烈也不是打從心底這么認為,他只是太擔心盛夫人了,才會口不擇言。
盛銘盯著手術室上亮著的紅燈,說:“她從樓梯上摔下來,流了很多血,送到醫(yī)院已經昏迷了。”
葉靈緊握成拳,“爸,您別擔心,媽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盛銘閉了閉眼睛,“她若能平安出來,我愿意一生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