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走進去,她打量了一下書房,兩排梨花木書架上全是書籍和卷宗,葉靈說:“你和以前沒怎么變,依然喜歡看書。”
葉一柏走到她身旁,看她從書架上拿了一本管理類的書翻著,他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葉靈笑了笑,把書放回去,抬頭看著他,“哥,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見媽,她要是知道你還活著,肯定很高興。”
葉一柏沉默了稍許,說:“還不是時候。”
葉靈皺眉,“哥,再過不久,就到你的‘忌日’了,媽那天肯定要去墓園的,你忍心讓她難過嗎?”
葉一柏閉了閉眼睛,轉頭看向別處,“小靈,現在還不是時候,我要做的事還沒做到,不能功虧于簣。”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可以幫你。”葉靈急道。
葉一柏搖了搖頭,“小靈,我不能把你牽扯進來,這是我自己的恩怨,我自己解決。”
“對付楚家么?”葉靈一針見血道,“你不敢出現在媽面前,是怕你的目的被她知曉,她不讓你繼續針對楚家,擋你的路是嗎?”
葉一柏抿唇不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葉靈咬了咬牙,“對你而言,我們是你的累贅,所以哪怕你還活著,你也從不出現在我們面前。”
“小靈!”
葉靈越想越氣,“這三年,媽每次想起你都以淚洗面,你知道白發人送黑發人是什么滋味嗎,你想過她有多想你嗎?”
“所以我現在不能出現,讓她再傷心一次。”葉一柏說。
葉靈愣了愣。
葉一柏雙手放在她肩膀上,他語重心長道:“小靈,你多陪陪咱媽,我等我和楚欽的恩怨了結,一定第一時間回去見她。”
“哥……”葉靈其實想說,過去的恩怨就讓他過去,我們不計較了行不行,可是她說不出口。
“你千萬要小心,如果需要我幫忙,一定要跟我說,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葉靈說。
葉一柏傾身抱了抱她,“嗯,快回去吧,這么晚出來,他們該擔心你了。”
葉靈抹了抹眼角,她低下頭去,“那我回去了,你自己也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對時雨好一點,她這幾年吃了很多苦。”
“嗯,快走吧。”葉一柏朝她揮了揮手,看她走出書房,他才沉沉嘆了口氣,轉身走到落地窗前。
不一會兒,高叔送葉靈出去,兩人出現在他的視野里,高叔一直將人送到路口,這才折返回來。
葉靈走進別墅,就看見站在二樓露臺上的盛君烈,他指間夾著煙,目光深沉地看著她。
葉靈站定,抬頭朝他望去,兩人靜靜互望了片刻,盛君烈彈了彈煙灰,問道:“脖子不酸么?”
他一說,葉靈才后知后覺脖頸發酸。
她低頭走進別墅,不一會兒就出現在露臺上,看見他腳邊扔了好幾個煙頭,她皺了皺眉,“你有煩心事么?”
盛君烈幽幽地答道:“你不就是我的煩心事么?”
葉靈雙手撐在欄桿上,她注視著遠處的萬家燈火,眼睛被燈光映得明亮清澈。
見她沒說話,盛君烈扭頭看她,突然問道:“葉靈,在你心里究竟把我當作什么人?”
他的聲音像是從冰層下傳來,透著寒冷與落寞。
葉靈一時被梗住,突然答不上來。
盛君烈閉了閉眼睛,仿佛不指望能從她嘴里聽到什么好話,他說:“和你重歸于好后,我在心里想,我要做你的愛人,做你的靠山,無論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告訴我,放心依賴我,我不想再像三年前那樣,把對你的心意藏起來,教旁人鉆了空子,然而,你可有把我放在心上過?”
葉靈怔怔的望著他,眼淚滾落下來,她忙說,“我有,真的有,我不是不想依賴你,我就是覺得那不是什么大事……”
簡云希送燕窩海參什么的,她是真沒覺得她壓了她一頭,讓她難堪,而且這也不是什么大事。
畢竟,簡云希伙同盛修遠綁架她,至今她身上都還有她鞭打過的傷痕,那才是大事。
只是時過境遷,她不想再提起罷了。
“那你生氣嗎?”盛君烈問。???.BIQUGE.biz
葉靈怔了怔,“也沒那么生氣。”
盛君烈盯著她,“你是不生氣,還是在我面前假裝不生氣,葉靈,你對我就不能誠實一點,難道是我不能讓你信任讓你依靠嗎?”
葉靈無法辯駁,即便有些事情她不放在心上,但不代表她真的不在乎他的態度。
只是她潛意識里告訴自己,沒人可以依靠,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見她沉默,盛君烈神情隱隱帶著幾分凄然,他轉頭看向夜色,聲音疲憊,“葉靈,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葉靈心里難過,明明他們站得這么近,中間卻好像隔著一道天塹,無法靠近彼此。
她抬起手,想要擁抱他,他卻突然轉身朝門口走去,走了幾步,他冷冷的聲音傳來,“你好好想清楚,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葉靈側身而站,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頭頂烏云遮住了明月,四周忽然暗了下來。
葉靈長長嘆了口氣,眼角已經被淚水打濕,她緩緩蹲下去,捂住臉無聲哭泣。
其實從來沒有人教過她應該怎么去愛人,哪怕她經歷過兩段感情,到現在依然懵懂。
這段時間,盛君列為她和三胞胎所做的事,她看在眼里,知道他能做到這般,對驕傲如他而言,著實不容易。
她想過兩人更近一步,但是每每事到臨頭,她都只想退縮,逃得遠遠的,仿佛那樣,她就不會受到傷害。
她把自己藏起來,怯懦的不去正視他的心意,其實也是拒絕正視自己的心,她害怕再次受傷。
可是盛君烈已經為她做了那么多,朝她跨出了很大一步,如果她不能回應他的感情,試著去相信他依賴他,那么他們一定會漸行漸遠。
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結果!
葉靈在露臺上站了許久,久到快被夜色吹成冰雕,她才挪動站得酸麻的雙腿,轉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