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皇兒,大喜大喜!朕、朕誤會了孫傳庭,誤會了皇兒你。一個陜西,居然成效如此顯著。哼哼,其他諸省可見有多可惡!朕這就著手去辦,讓各省仿陜西模式,革掉那些士子功名、分富戶田地與民,嗯,這個只是這皇親國戚,這個朕得好好想想。不管了,先把各省賦稅收上來再說,朕馬上就你擬旨,取消天下士子各種優待,該繳納的賦稅,一文錢都不能少?!?lt;/br> 崇禎皇帝意氣風發,但覺得終于看到了希望。瞅瞅人家陜西,一個流寇都沒有,雖然百姓日子過得艱難,可百姓們好歹都能活下去。</br> 再看看河南、山西、湖廣、四川等地,那里明明就比陜西好得多,偏偏流寇四起,狗官橫行。朕忍不了了,要把天下狗官全殺光,要為富不仁的奸商全抄家,要把那些士子功名待遇全取消。一個陜西能繳納賦稅七十萬兩,大明有幾十個陜西省,這樣一來,國庫還不得充氣球一般暴富么。哈哈哈,大明有救了。</br> 朱慈烺卻聽得心驚肉跳:“父皇,萬萬不可!”</br> 現在是崇禎十四年春,乾清宮內的崇禎皇帝笑出了豬叫。陜西,一直為流寇之患的陜西,居然吏治肅清百姓安居。雖然天災不斷,百姓生活艱難,可再也沒有出現流寇作亂的情況。</br> 原本這里是孕育流寇的溫床,李自成就是在這里發跡。如今在孫傳庭的治理下,共收得白銀一百一十三萬多兩,還有軍糧四十多萬石。</br> 這些錢糧只是明面上的,用來整備秦兵的。實際上人家還收了七十多萬兩的賦稅給國庫,七十多萬兩,僅僅是一個陜西。</br> 大明疆土遼闊,就連貧瘠的陜西都能攢出七十萬兩白銀上繳國庫。其他省份,你們不汗顏,不羞愧么。</br> 但是,陜西畢竟只是個試點。孫傳庭大刀闊斧的改革雖然成效顯著,但也差點搞得陜西大亂。</br> 如果其他省份也效仿陜西模式,打土豪分田地的話,大明非亂不可。首先,那些大地主官僚階級會趁機而起,和朝廷死磕到底。隋朝末年的例子,很可能會在大明上演。</br> 隋朝的楊廣,推科舉、改官制、修律法、開運河、遷京都。西征吐谷渾、三征高句麗,就這樣一個明君潛質的皇帝,愣是亡了國。隋煬帝楊廣,和崇禎皇帝朱由檢二人是一對難兄難弟,百年后二人可以找個機會喝一壺。</br> 這個歷史上被黑的最慘的皇帝,文治武功都出類拔萃的人物。他文韜武略皆具備。唐詩流傳千年不朽,殊不知楊廣恢弘大氣的《飲馬長城窟行示從征群臣》、寒鴉飛數點,流水繞孤村。斜陽欲落處,一望黯消魂的《野望》,還有他的《晚春詩》《夏日臨江詩》《悲秋詩》《冬夜詩》《春江花月夜》,先有楊廣的詩,其后才有唐朝張若虛的同題詩《春江花月夜》。</br> 楊廣的詩詞在唐詩中隨處可見模仿的痕跡,就這樣一個文治武功皆并存的明君,愣是被黑的一塌糊涂。</br> 當然,一善固然不能遮百惡,但一罪也不能廢百功。楊廣和崇禎一樣的德行,都是急功近利欲速而不達。結果,濫用民力終于適得其反搞得天下大亂。最終,被李家人奪了天下。</br> 如果此時在大明繼續推行孫傳庭的陜西模式,很可能就會走了楊廣的老路子。所以,此事萬萬不能操之過急。</br> 崇禎皇帝沒看透,他還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中,一旁的朱慈烺卻看得真真切切,心中明鏡也似。</br> 崇禎一愣,不解的看著兒子:“為何?”</br> “父皇,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您這樣做,不怕天下大亂么?!?lt;/br> 崇禎皇帝一驚,這才冷靜了下來。自己真的是被喜悅沖昏了頭腦,世上哪有如此輕易的事。孫傳庭不也差點把陜西搞的大亂么,整個陜西官場三分之一的官員被削職罷官。陜西四處都有人造反,要不是孫傳庭頂著巨大的壓力,用手下秦兵一一平定。不說崇禎自己會砍了他的腦袋,就連那些造反的人也把孫傳庭碎剁了。</br> 陜西有一個鐵腕孫傳庭,山東、河南、山西、湖廣、云貴、江浙、福建、南京,這些地方可沒有孫傳庭。一旦其他各省效仿這種模式,各省早就紛紛造反了。</br> 崇禎皇帝急功近利其實也怪不得他,大明都這樣了,換成誰誰能不急。好在崇禎還有一個好處,他相信一個人的時候,會無條件的相信他。比如當初袁崇煥忽悠著五年可平遼,崇禎就對此深信不疑,對袁崇煥也是恩寵備至。</br> 只是,后來讓崇禎失望之后,崇禎才開始變得猜忌多疑。</br> 但朱慈烺是自己的兒子,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旁人會坑他,自己的兒子絕對不會。所以,此時的崇禎皇帝,已經把所有希望都押在朱慈烺身上了。</br> 這是好事,至少現在朱慈烺的每個建議在崇禎這里都會舉足輕重。這對于自己將來施展抱負,是最好的助推劑。只要老爹支持自己,世上就沒有事能難倒他朱慈烺。</br> “皇兒,咱們接下來該怎么做?”崇禎滿眼期待。</br> 朱慈烺突然有些心疼,老爹是何等高傲之人。而且,他還是個皇帝啊。如今的崇禎眼神卻如一個孩子一般,無助的看著只有十三歲的朱慈烺。</br> 朱慈烺實歲十三,虛歲已經十四歲。古人好像都特別早熟,十三歲的朱慈烺。更像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br> 接下來該怎么做,崇禎又開始著急起來。恨不能立刻就天下太平。朱慈烺嘆了口氣:“父皇,孫傳庭在陜西的所作所為其實很是冒險??刹贿@樣,對于咱們大明來說更危險。既然陜西初定,闖賊李自成一時之間也成不了多大氣候。倒是那個張獻忠不得不防,還有就是遼東。父皇,兒臣想再去一趟遼東。”</br> 朱慈烺隱隱有一種感覺,以他的了解。遼東那邊,滿清的黃臺極是個極難對付的角色。上次在義州城吃了大虧,他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