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山城。</br> 七夜帶著聶小倩走在前面,徐浪慢步走在其后,在經過了同路人問話之后,七夜和聶小倩找到了寧采臣家的方向,上前敲門喊人。</br> “來了……”</br> 寧采臣在里面應了一聲,拉開門閂,打開大門,一眼就看到了七夜和聶小倩兩手相牽,并立門外。</br> ?</br> 見此情形,寧采臣臉色微變,這是什么情況,你們兩個該不會是上門讓我祝福的吧!那太惡心了。</br> 寧采臣原本回來就很沉郁,現在看到人家明目張膽的牽手,那就更難受了。</br> “書生,我們又見面了。”</br> 聶小倩看向寧采臣,眼眸中也有那么幾分復雜,說道:“我們來到這邊,是為了拜訪你娘。”</br> “我娘?”</br> 寧采臣眉頭一皺,伸出雙手,攔在了七夜和聶小倩的身前,說道:“我是不會讓你們見我娘的!”</br> 近來寧大媽的身體已經大好,但是不知為何,對于妖魔鬼怪一說十分驚懼,寧采臣不過是跟母親分享了一些在南郭鎮的事情,就嚇的寧大媽臉色大變,現在聽到七夜和聶小倩來到這邊見他娘親,寧采臣直接拒絕。</br> 這兩個人,一個是魔中之魔,另一個是狐貍精,寧采臣有不得不拒絕的理由。</br> “我們來到這邊并非是對寧大娘不利。”</br> 七夜神態溫和,拱手說道:“我們是來向寧大娘求證一些事情,這些事情可能涉及你我,乃至小倩。”</br> 相比七夜的溫和,寧采臣眼睛微斜,說道:“不行,說不能見,就不能見!”</br> 言語中多少帶點個人恩怨。</br> “書生,讓開!”</br> 徐浪在后,出聲說道:“若他們要對你娘不利,就你這一點力量怎能阻擋?”</br> 寧采臣這才看到了后面的徐浪,遲疑了那么一下,說道:“可是葉道長說了,母親如果再被魔氣驚擾,很有可能會喪命。”</br> 葉道長?</br> 徐浪微微皺眉,在龍門派的信息中,有一位葉道長是一個散修道士,也有降妖伏魔之能,只是一向在山東之地打轉,名聲并沒有傳出來。</br> “讓我先進去,我來給你們做擔保。”</br> 徐浪出聲說道。</br> 寧采臣看著徐浪,微微點頭,帶著徐浪向著房內走去,同時也給徐浪說起了認識葉道長的經過。</br> “葉道長知曉冥籍,能出入死生。”</br> 寧采臣說道:“我是在南郭鎮回來的時候,于半路上碰到了葉道長,這一路而來,他為人治病,預料死生,更是收服了十多只狐貍精,我向他說了母親的病癥,他也就跟我來到了日出山城,專程來為我母親治病。”</br> “只是到了日出山城之后,他懲治了幾個紈绔子弟,名聲大響,被縣令給請進府中了。”</br> 知曉冥籍,出入死生,這是道士的常規操作,冥籍就是生死簿,出入死生就是能自如的進入地府。</br> 但是這世界沒有地府,唯有冥不可測的輪回。</br> 寧大媽就在正堂,她頭發微白,正在擦拭桌子,聽到了院內有動靜,出門迎了過來,同徐浪問好。</br> “確實是道門符篆。”</br> 徐浪伸手按著寧大媽的脈門,說道:“只是這一道符篆較為兇險,一旦和魔氣交接,正反相沖,你確實受不了。”說話時,徐浪手中畫符,修正了寧大媽體內的符篆,同樣保留治病之能,兇險處則被徐浪摸消。</br> “讓他們進來吧。”</br> 徐浪吩咐寧采臣道。</br> 寧采臣這才出門,將七夜和聶小倩都給帶了進來,雙方各自介紹,互相問好。</br> “寧大娘。”</br> 七夜出聲問道:“我們來到這邊,就是想要向您求證一件事情,當年寧采臣生下的時候,是只有他一個人,還是另有一個兄弟?”</br> 寧采臣在一邊,聽到這種事情,耳朵連忙豎了起來。</br> 寧大媽聽到這些,往昔的許多畫面當下浮現在腦海中,金光手中拿劍,下手毫不留情,陰月太后身手詭異,出手間都有咒法……這些神怪妖魔的出現,完全摧毀了她原本幸福的一切,到了最后,她唯有寧采臣這一個兒子……</br>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br> 寧大媽雙手捂頭,意態慌亂,連連說道:“當年的事情我早已經忘了,我不清楚,我不清楚……”</br> 寧采臣連忙將寧大媽護著,連聲寬慰。</br> “不用怕,你如實說來就是。”</br> 徐浪聲音平和,驅散了寧大媽心中的恐懼,說道:“這個七夜可能就是當年被抱走的孩子。”</br> 此言說出,寧大媽恐懼盡散,看看寧采臣,又看向了七夜。</br>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br> 寧采臣聽到這些的時候,難以相信,盯著七夜說道:“同父同母的雙胞胎,怎么會有迥異的長相!”</br> 雙胞胎的面目應該一致才對。</br> 原本寧采臣面對七夜就感覺有落差,而若是他們本就為兄弟,那落差就太大了。</br> “孤陋寡聞了吧。”</br> 徐浪插嘴說道:“這世上除了同卵雙胞胎之外,還有一種異卵雙胞胎,這種情況在人間極為稀少,但是也確實存在,異卵雙胞胎就是兩個孩子完全迥異……另外你們兩個從小到大,所處的環境不同,所吃的東西不同,后天的影響也是極大。”</br> 沒用的知識增加了。</br> 寧采臣打量著七夜。</br> “我確實還有一個孩子,他被人抱走了。”</br> 寧大媽看著七夜,最后又搖搖頭,說道:“當時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也是我無法阻攔的,這些年來,我又渾渾噩噩,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想要采臣健康的長大,遠離那些道士妖魔……”</br> 七夜聽到這些話,神情復雜,緩緩的站起身來。</br> 若說他聽到這些,就和寧大媽有什么母子之情,那是不可能的,在七夜的心中,他的母親終究是陰月太后。</br> 只不過生母在他心中,多少都有不一樣的分量。</br> 那么他當真就是七世怨侶?</br> 正在七夜皺眉思索間,寧家的大門一下就被踹開,衙門中的差役走了進來,手中拿著鐵鏈枷鎖,看向寧采臣,厲聲喝道:“寧采臣,你勾結妖道,跟著我們一并往衙門里面走一趟吧!”</br> 一言兩犬是為獄。</br> 徐浪早先對他所算的卦,現在應驗了。</br> 寧采臣還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套上了枷鎖,而看向七夜,這剛剛認的兄弟,一個是魔君,一個被套枷鎖,這落差更大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