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迷蒙,風雨漸至。</br> 徐浪和岳靈珊站在船頭,本欲回到船艙,但是忽然看到了岸邊有桃花千樹,錦繡鮮艷,兩人一時并肩而立,聽著劃船之人唱著山歌,瞧著岸邊桃花過后,又有松林長街,岸邊人零零星星,屋舍精巧齊整,倒像是世外桃源。</br> “等到了華山那邊,都是山峻,水就少了。”</br> 岳靈珊看著房舍過后,說道。</br> 他們兩個在杭州呆了不少時日,現在也是啟程前往華山,而在船艙之中,裝著一桶吐蕃的葡萄酒,千年的古木瑤琴,翠玉蕭,這都是梅莊莊主讓徐浪和岳靈珊務必帶的。</br> “山也有山的好處。”</br> 徐浪伸手指著一山,笑問道:“你看山上那塊石頭像不像老虎在盤踞。”</br> 岳靈珊湊過頭,看了片刻,說道:“倒像是山羊在跳躍。”</br> 兩人閑談中,風雨漸來,便都進入到了船艙之中。</br> “這一路也太過平靜了。”</br> 徐浪靠著船艙,看向外面,說道:“都沒見什么江湖人。”</br> 岳靈珊明媚一笑,說道:“你擊敗了任我行,現在的江湖中人哪個不知道你的大名?哪個不避著你走?”</br> 徐浪笑了笑,說道:“嵩山派也安分了。”</br> 原本徐浪在殺了丁勉之后,嵩山派一直都在叫著殺人償命,更說徐浪是魔教中人,但是在徐浪擊敗了任我行的事情傳開之后,江湖上所有關于徐浪的討論,那都是正面的,都是要豎起大拇指,夸一聲大英雄大豪杰的。</br> 而嵩山派一下子老實了。</br> 岳靈珊看向眼前水路,眉梢間漸漸有了愁緒,說道:“我們這樣,若是被我爹知道了,非把我打死不可……”</br> 岳不群在岳靈珊的眼中,自然是一個守規矩的君子,而她和徐浪兩個人尚未成婚,就已經洞房多日,現在岳靈珊瞧著水中自己,都覺嬌艷許多,少了剛出華山的青澀。</br> 這怕是瞞不過。</br> “你放心。”</br> 徐浪寬慰說道:“一到華山,我去找人下聘,岳掌門也不會過于苛責。”說話時候,徐浪攬著岳靈珊,說道:“你現在的武學修為,岳掌門想打死你也很困難。”</br> 這話說的岳靈珊連錘徐浪。</br> 近來她憑借三脈七輪,以及徐浪輔助,先天功最困難的牛車一關已經過了,先天功成功入門,并且在血刀經上的瑜伽功法多有鉆研,正邪同體之下,功力比起岳不群都要高許多了。</br> 徐浪又說兩句話,逗弄逗弄岳靈珊,也讓她的擔心漸漸放下。</br> 水路過了十堰,徐浪便找了馬車,驅趕著直往華山而去,而到了這邊之后,岳靈珊對這左近越發熟悉,道路南北,所向何方,要多久時間,說的一點也不差。</br> “前面怎么在放煙火?”</br> 岳靈珊看向前面煙花升騰,驚異說道:“這左近沒人家呀。”</br> 徐浪抽了一下馬,向著前面走去,想著湊個熱鬧。</br> 未及近前,就聽到了呼喊叱罵求救刀兵之聲,徐浪和岳靈珊縱身飛上林木,看到此處正有追殺圍毆,而當中之人,正是林震南以及林夫人,兩個人一者用劍,一者用刀,在眾人圍困中,只能勉為支持。</br> 這煙火炮竹,就是他們放出來求救之用。</br> “林老頭,你這夫人細皮白肉的,你怎么這么不中用啊!”</br> 當前圍攻林震南的男子,手上不停,口中還出言嘲諷,叫道:“看你夫人的浪勁,你只怕也招架不住吧。”</br> “趙哥,你為什么說也招架不住,難道你招架住了?”</br> 說話時候,這人手中鋼叉擋住了林夫人一刀,笑道:“我這才叫招架住了。”</br> “孫哥好厲害,像林夫人這種女人,我是招架不住的。”</br> 他們這些人言語粗鄙,句句都有邪意,讓林震南老臉通紅,手中的辟邪劍法連連使用,但是毫無成效,而在周圍,一群人已經圍了上來,林震南和林夫人被擒,也只是時間問題。</br> 刀兵格擋,人聲叱罵之中,忽然有一琴弦聲響,如同撥動人的心房,讓這正在圍攻的眾人一下寧靜,只覺胸前悶悶,惡心欲吐。</br> 轉頭看來,只見他們后面不知何時多出一人,瑤琴被一只手提起,而后手指波動之間,他們的內勁隨之顫抖和鳴,三弦兩指,就讓當先之人口中噴血,后面的人抽刀欲上,卻感覺行動遲緩,不過兩三步,便癱倒在地。</br> 徐浪飛身而起,又去了另一處地方,依舊波動琴弦,再度放翻十來個人,而后身影平平而飛,琴弦波動間,這一個個人全都翻倒在地,口鼻盡皆出血,只是徐浪到了林震南的跟前,方才收了琴音。</br> 這正是七弦無形劍,徐浪單以內功壓人,沒有運轉其它招式,便讓這些人招架不住。</br> “林總鏢頭,許久不見了。”</br> 徐浪看著林震南笑道。</br> “徐少俠……”</br> 林震南看到徐浪,連忙拱手,說道:“多謝大俠援手,大俠這武學,可真是神乎其技。”看著周圍的人都倒下,林震南說道:“縱然是以聲音來攻擊,也能控制不傷我夫婦分毫。”</br> 林震南大拍馬屁。</br> “……事實上,這一門武學對武功越差的人影響越小。”</br> 徐浪說道。</br> 林震南身后的馬一聲嘶鳴,而后倒地不起。</br> 徐浪入目所看,只見馬的雙眼中淌出血來,料想是適才圍攻之時,受到了重擊。</br> 只是這馬的倒下和徐浪的話配合的不是很好。</br> 林震南和林夫人就很尷尬。</br> “林鏢頭不在福建,怎么跑到這邊了。”</br> 徐浪打量著林震南,又看向后面,說道:“走鏢應該不必林鏢頭出手吧。”</br> 林震南滿臉苦笑,說道:“實不相瞞,我是來這邊求庇護的,近來江湖之中,很多人知道了辟邪劍譜,更說辟邪劍譜有莫大威力,一個練刀的人,不過數日就武功大進,又說這劍譜在平之手中,故此江湖中又有許多人來找我麻煩。”</br> 西廠的名號,能夠威脅到各大門派,但是吃不到那些混江湖的小人物。</br> “他們都找我要辟邪劍譜,只是這劍譜我也就看了一遍,哪里能記得起來?”</br> 林震南說道:“我們原本要去洛陽,一路都被人堵截,使得偏路至此,便想著去華山,尋找岳掌門庇護一二。”</br> “嗯……”</br> 徐浪看著林震南,說道:“前段時間我在杭州,林平之也讓我看了一遍辟邪劍譜,我剛好都記下來了,你要嗎?”</br> 這話一說,旁邊的林夫人花容失色,連忙扯著林震南的衣袖。</br> “算了,不是什么好東西……”</br> 林震南慌忙拒絕。</br> 他夫妻恩愛,不愿引刀斷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