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時喻下班回家時, 看到池硯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她放下包包,走到他身邊,有些疑惑地問,
“你今天怎么這么早?不加班了?”
池硯沒有立即回答她, 只是朝她勾手,示意她在旁邊坐下, 然后自然地把她圈在懷里。
秦時喻才下班,也有一點疲乏,窩在池硯懷里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睛小憩,再睜開眼時,池硯已經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里變出來一張紙和一支簽字筆。
秦時喻看見那張紙上的字,一時有些怔然, 甚至懷疑是不是剛睜開眼睛,視線還有點模糊,導致她花了眼。
她側仰著頭看著池硯, 有些驚訝地問,
“你這是?”
池硯反握住她的手, 掌心的炙熱源源不斷地傳輸著他的篤定。
“簽了吧。”
“雖然不簽,我的也會是你的,但是還是簽了讓人安心一點。”
秦時喻拽著那張紙的手一抖, 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話,
“這么多...錢, 我怎么安心?”
池硯扣著她腰的手收緊了一點,溫聲解釋道。
“不, 是我, 我會更安心一點。”
“一輩子變數太多了, 我雖然平時看上去頑劣了一點,可是做任何事也都有我自己的考慮,”
他停頓了一下,
“這一輩子的變數太多,我必須得提前鋪好路,這樣就算以后萬一要是真有什么意外,至少心里還能踏實一點。”
秦時喻聽著他這番話,眼神閃爍,一陣酸楚涌上喉頭。
就這么小小的一張紙,承載的重量卻遠遠不止于此,更不僅僅是物質上的。
見她遲遲不提筆,池硯又補充,
“在擔心什么,只是歸為夫妻共享,又不是單方面贈予,不用有壓力。”
秦時喻放下筆,眼底半明半晦的,半開玩笑地問他,
“那要是我不簽,你拿我怎么辦?”
“不簽,我自然有辦法用免簽的方式讓你接受。”
秦時喻:...
這就是霸總送錢的方式嗎?
“可是,這好突然,我完全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說實話,當他拿出那張紙過后,秦時喻的第一反應是驚訝,但是說實話,驚訝過后也確實有開心。
“因為,昨晚你講過的,你說你上學的時候羨慕那些小情侶,那我猜你們女生應該也幻想過,以后會嫁給一個把錢交給自己保管的老公,”
“我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但我現在想這么做,確實是真的。”
秦時喻的心猛地一跳。
他猜的,確實是她十幾歲時少女時期的幻想,只不過年復一年,那些少女夢早已經被現實給沖散,得出還是要經濟獨立,萬事靠自己才行。
現在有一個人,如此小心真誠地守護著她的少女夢,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會記在心里。
再拒絕,怕他會覺得自己是跟他生分,由此傷他的心,秦時喻也不愿意。
于是她從他懷里脫出來,將那張紙拍在桌上,解開筆蓋,鄭重地在簽名處落下“秦時喻”三個字。
“好了。”
等她說完,池硯又將人撈回到了懷里,貼在她耳邊,嗓音又恢復了一貫的懶痞,
“今天還真乖。”
“忘了告訴你,我賬戶上的錢也分批轉到你的幾個賬戶里了,等會兒你就應該會收到短信。”
???
賬戶上的錢?
秦時喻騰地一下從他懷里坐起來,音量也抬高了幾分,
“你沒給自己留一點??”
“除了必要的資金外,都轉給你了,不過那些資金我也是不會動的的。”
說著,池硯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處,親昵地蹭蹭,撒嬌般地說,
“所以,我現在真成了窮光蛋了,只有靠老婆養活了。”
這個時候,秦時喻還沒有想象到自己的賬戶上會多出多少錢,還在跟池硯開玩笑。
“你就不怕我攜款逃跑?”
池硯倒是非常自信,懶洋洋地開口,
“你不會的。”
...
吃完晚飯后,池硯就去書房辦公了,秦時喻休息了一會兒去洗了個澡,出來一看手機,差點沒嚇得當場把手機扔出去。
看著賬戶上多出的一長串數字,不是她不想去數那有幾位數,而是...她不敢數。
她怕數了過后自己真的會萌生出攜款逃跑的念頭。
她扔下擦頭發的毛巾,腳上像踩了風火輪一樣,往書房跑去。
這一路上她想了幾種說法,
“老公,我跟你在一起真不是圖你的錢,放心,沒有這些錢我也一定不會離開你的。”
又或者是,
“池硯,我沒想到,會有這么多錢,你放心,我一定不會亂花錢的,一定勤儉持家,讓這些錢能養活我們的孩子,我們孩子的孩子,我們孩子的孩子的孩子,我們孩子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
可跑到書房里,看著池硯,一張嘴就打顫,一開始想好的話變成了,
“要不...你還是把錢轉回去吧?”
池硯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并不開口。
于是秦時喻開始討價還價了。
“要不,你給我留十分之一就行了。”
“這都不行啊,那五分之一吧?五分之一夠多了...”
“三分之一,三分之一,不能再多了。”
秦時喻的腦袋還在飛速估算著三分之一大概是有多少錢,就聽見對面人落下一聲笑,她抬眼循過去,發現他深沉眉目里也是難掩笑意。
“像你這么反著來還價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你就當是幫我保管錢,然后定期給我發零花錢,不就行了?再說,我家不需要我賺錢補貼,那我賺的錢不就是給你的,給你了就是你的,你是我老婆,你再拿點錢給我花,不是很正常嗎?”
他這段話,聽上去好像是邏輯自洽的,秦時喻一時半會兒不能反駁。
她成功地被池硯迷惑了,小腦袋瓜還沒恢復正常運轉,就答應了他。
“好吧,那我就當是先替你保管了,你要用錢記得要找我...”
說完,她就沒再打擾池硯工作,到了樓下瑜伽室做起了瑜伽,然后晚上睡覺又被池泰迪好一陣纏,結束過后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看到自己賬戶里的錢,腦子沒轉過來,又驚訝了一陣。
過后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些都不是夢。
今天是周末,正好今天她可以休假,可以給池硯補一個正兒八經的約會。
她把池硯從床上拽起來,推著他去洗漱,翻了翻衣柜發現兩人沒有情侶裝,就給池硯和自己各自準備了一套同色系的外套,看上去還真有情侶那味兒了。
兩人收拾好就已經快中午了,秦時喻隨便挑了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日料店,兩人解決了午飯后,還沒想好下一站去哪。
最近也沒什么好看的電影,大家都等著春節檔。逛街呢,她一個人逛,讓池硯在一邊等著也沒意思。
秦時喻扒拉著某app,在搜索欄輸入“情侶約會該做什么”,然后就跳出來好多條。
其中一條就是,和對象一起去真人沉浸式密室逃脫。
秦時喻眼前一亮。
她之前就玩過一次,還挺刺激的,她本來覺得自己膽子還算大的,都被npc嚇得原地起飛,或者是瞬間化身爬行動物。
如果能和池硯去,那她肯定就不會那么害怕了。
她和池硯說了這個提議,池硯一開始還有些不屑,
“都是人扮的鬼,有那么嚇人嗎?”
秦時喻笑而不語,在手機上查著攻略,過了好一會兒才笑著慢慢說,
“反正現在財權在我手里,我說了算。”
...
池硯笑笑。
她昨晚上還扭扭捏捏嫌錢多不肯要,今天就快速地進入身份,不愧是他老婆,適應能力十分強。
池硯也沒再阻攔她,由著她去了。
等到兩人到了目的地時,卻被告知他們這一場人數要求是六個人,必須湊齊六個人才能開場。
可是他們現在才兩個人。
池硯說找人的事包在他身上,轉頭他就在幾人小群里發了消息。
【池硯:下午兩點半,密室逃脫,差兩個人,誰來?】
【許沉:有npc的那種?】
【池硯:嗯。】
【許沉:那我第一個拒絕。】
【池硯:給我個理由?】
池硯就是這樣,對除了秦時喻之外的人,說話永遠簡短而沒有感情,像個太子爺一樣。
【周宇星:池哥,你是不知道,上次我和沉哥心血來潮,就約了兩妹子去那什么密室逃脫,雄赳赳氣昂昂地進去,灰禿禿地出來。沉哥在里面被嚇得喵喵叫,全程被人家妹子拖著走,丟死人了。】
【許沉:就你長了一張嘴會說話是不是?你再說一遍,難道你就沒有被嚇到?】
【周宇星:好吧...我被嚇得汪汪叫,全程被兩個妹子和沉哥拖著走。反正池哥,我給你講,這密室真的去不得,太嚇人了...】
【池硯:膽子這么小,就問你們去不去?】
一時間,沒人搭理他,可是群名被悄悄地換成了【有福同享有難退群。】
【許沉:參照群名,要是你再讓我們去,你就可以退群了。】
【周宇星:哥你不如問問裴哥,他今天下午好像沒事。】
【池硯:@裴衍之,問你呢。】
裴衍之沒回答。
池硯太了解裴衍之了,知道他這個時候多半都是在屏幕后面裝死,于是使了一招,
【池硯:@裴衍之,我記得,上個月你在信誠的畫稿好像該結賬了是吧?】
這一招果然管用,立馬就把潛水的裴衍之給炸了出來。
【裴衍之:在哪兒?我馬上過去。】
...
而秦時喻這邊呢,林語池恰好給她發了短信,說自己無聊,她就問她要不要來密室,他們這兒正好缺人,林語池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眼下還差兩個人。
店員問他們需不需要幫他們湊人,因為那邊正好單出來一對情侶,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和他們拼一場。
秦時喻自然沒意見,池硯又都聽她的,問了林語池和裴衍之,兩人也都沒什么意見,于是他們就湊齊了六個人。
“那我去把他們叫過來,麻煩你們在這里稍等一會兒。”
店員說。
幾分鐘后,那邊走過來一對情侶,池硯看著那個男生,覺得特別眼熟,但是就是叫不出來名字。
那男生在他們面前站定,畢恭畢敬地對著池硯鞠了一躬,然后結巴地開口,
“池...池總好...沒想到...在這里能碰到您。”
見池硯一臉疑惑,他還特別解釋了一番,
“我是小劉,是信誠的員工,平時分管于陳總,您應該沒有見過我。”
池硯看著他,表情淡然,微微頷首,
“嗯,有印象了。”
有印象,但是真沒想到,能在這兒碰上,看來今天就算繃不住也得強行繃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