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來了游樂場, 自然還是要玩一點里面的刺激游戲才有體驗感。
秦時喻和池硯買了雨衣后來到“激流勇進”前面排隊,所謂的激流勇進,其實就跟水上版的過山車, 過山車下來的時候, 速度過快,會激起一陣水花, 沒有雨衣的話就只有等著被淋成落湯雞。
池硯拿著手里的雨衣,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看著那比劣質塑料垃圾袋還要薄的雨衣,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真的能擋住水?萬一把你淋濕了怎么辦...”
秦時喻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
“不會的!我以前坐過這個,這個雨衣還是有用的...”
池硯看她實在想玩, 就沒攔著她,而是又去買了幾個雨衣,套在了秦時喻的身上。
“夸張了夸張了不需要這么多...”
“不行, 現在又不是夏天, 淋濕了容易著涼。”
秦時喻攔不住, 只有由著他去了。
好在這雨衣確實是像塑料袋一樣,幾乎沒什么重量,即使現在她身上套了四件雨衣, 也沒什么束縛感。
就是吧, 這游樂場里面的東西, 價格都會翻一番,雨衣也是, 這么薄像披著層塑料在身上, 看起來只值幾塊錢的雨衣, 一件居然要四十塊錢,換句話說就是她身上現在穿著一百六十塊錢的塑料袋。
...
這個激流勇進整個過程總共只有三十五秒,所以很快就排到了他們倆個。
兩個人一排,工作人員給他們拴好了安全帶。這個游戲相比與其他過山車來說刺激指數要稍微小一點,所以安全措施有安全帶和護欄就足夠了,手還可以活動。
出發前池硯還幫秦時喻整理了下雨衣,幫她把雨衣帽子攏好,
“等會兒帽子一定要拉緊了,不然會弄的一頭都是水。”
“好。”
秦時喻現在已經開始緊張了起來,心跳砰砰砰的,還沒聽清楚池硯說了什么就忙著答應了。
...
其實前半段上坡時,這個車的行駛速度都還是挺慢的,下坡的時候,快到秦時喻感覺人跟車都快要飛起來。
突然,她感覺腦門變得很涼,風刺啦啦地往她臉上刮,她在慌亂之中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腦瓜子,大腦飛速運轉,很快得出一個結論:
她的雨衣帽子一個個地被風吹掉了!
四個!一個都沒剩下來!
“啊啊啊!我的帽子!水要來了!!”
眼看著距離激流區越來越近,秦時喻下意識地用手護住自己的腦袋,第一反應竟然是幸好她今天涂得粉底防水耐汗,可是她今天的眼線筆和睫毛膏好像很容易暈,等會兒要是成了黑成了熊貓眼可怎么辦...
她這會兒還在為自己的美女人設擔憂,下一秒只感覺身邊貼過來道溫熱氣息。
他的手掌附在她的腦袋上,把她往自己肩膀上壓,然后另一只手環過來,把她護在懷里。
秦時喻還來得及品位這一切,車就行至了激流處,一陣水花濺起,無數水滴飛落的聲音在耳邊放大,還有濺落在雨衣上的聲音,但是卻一點都不涼。
車行至終點處,秦時喻睜開眼睛后,看到池硯,他為了護住自己,沒有及時地拉緊帽子,此時額發濕潤,時不時地積成一顆水滴,往下墜。
秦時喻心里愧疚,拉著他去旁邊水上樂園的超市里面,買了條毛巾,仔細地給他擦著頭上的水。
“對不起啊,我剛剛一時心慌,就沒注意...”
池硯好像很享受她幫自己擦水的這個過程,彎下腰來配合著兩人的身高差,瞇著眼,懶洋洋地,還時不時地往她的毛巾上蹭。
這里面賣的毛巾本來就比較粗糙,這會兒被他一蹭,撓得她掌心癢酥酥的。
她被逗得笑著輕輕搡了池硯一下,
“大傻子別鬧了...”
“還說我像貓呢,我看你現在的樣子才像只貓。”
池硯不服,頂著那毛巾就靠在了她的肩上,抬起頭來看著她。
他被水濺濕后重新擦到半干的頭發好像更加蓬松了一點,襯得他的臉小了一圈,皮膚上也浮上了一層水汽,更加的細膩了,眼睛也澄亮澄亮的。
他這是切換成了奶狗模式嗎...?
可這時候偏偏他又扯出一個與平時一樣的痞壞痞壞的笑,一下子就打碎了秦時喻剛剛給他設的奶狗濾鏡。
狗可以長得像狼,比如說哈士奇,但氣質那是完全不同的。
狼卻怎么裝都不會像狗。
比如眼前這只。
如果非要加前綴詞,那就當他是小奶狼吧。
雖然聽上去怪怪的。
“貓洗澡哪有我乖。”
他像沒骨頭似的,懶懶地掛在她的身上,還一個勁兒地往她頸窩里蹭,噴灑出的呼吸帶著點灼熱的潮意。
“這是在給你擦頭發呢,說什么洗澡。”
“那貓擦頭發也沒有我乖。”
...
這人今天好像還真是跟貓杠上了。
“特別是你這只貓,就不乖,不認真地聽我的話,害人擔心...”
池硯咕噥著語氣,意有所指,秦時喻頓時就明白了為什么今天他怎么這么愛跟貓比。
“我還以為剛剛那噴的水是酒呢,把某些人弄的醉醺醺的,非要跟貓較勁,原來他是話里有話呢。”
秦時喻伸手摘掉他腦袋上的毛巾,雙手環上他的腰,把頭貼在他的胸口處,認真地給他道歉,
“對不起哦,下次我一定注意。”
池硯伸手,將人反抱住,兩人所處的這邊比較偏,來往的人很少,所以他們肆無忌憚地擁抱著,仿佛世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但也只能用“仿佛”來形容了。
這畢竟是在游樂場,肯定還是有人來的,就比如現在。
“天哪小哥哥小姐姐我終于找到你們了!”
要不是他聲音非常的近,近到好像就在兩人耳邊說話,秦時喻和池硯還真不會反應過來這人是在對他倆說話。
反應過來了后,秦時喻像個彈簧一樣從池硯身上彈開,轉頭,看見面前站著一位帶著牌子的工作人員。
他手上好像還拿著一張照片一樣的東西。
秦時喻尷尬地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禮貌地問了一句,
“請問您找我們有什么事呢?”
那工作人員立馬向他們展示了手上的那張照片。
那張照片上面正好記錄下了池硯護著她的那一幕,旁邊水花飛濺,池硯卻堅定不移地將她圈在懷里。
“請問,你們是照片上的兩位嗎?”
“對的。”
游樂場里面基本上每個游樂設施都有機器抓拍,等你下來的時候就來著你,問你要不要洗一張出來留作紀念,特別是那些刺激的項目,大家的表情都很真實,各有各的精彩。
剛剛她忙著帶池硯去擦頭發,兩人就忘了這事。
只是秦時喻也沒有想到,這工作人員這么敬業,居然能追到這里來。
她扯扯池硯的衣角,對他說,
“這張照片好像照的還挺好看的,要不我們留一張?”
池硯點頭,看來也是跟她想法一致。
那工作人員擺擺手,急著解釋道,
“兩位誤會了。這張照片確實可以送給你們留作紀念,但是我來找你們有其他的原因。”
“我是來請你們跟我一起到經理辦公室接受安全教育。”
安全...教育?
兩人四目相對,眼底都是一樣的疑惑。
...
玩著玩著被請進游樂場經理辦公室喝茶,秦時喻自己都想笑,這也許是兩人戀愛史的高光時刻。
“這位先生,我理解你想要保護女朋友的心,可是你這個動作也太不安全了,我們明確地在安全提示里面說過,工作人員應該也提醒過,我們的手一定不能脫離安全杠,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你受傷了,你女朋友該多傷心...”
“是老婆。”
池硯還特地糾正了經理的表達錯誤。
這位經理看上去年紀已經不小了,這會兒說起兩人來滔滔不絕的,說一會兒停下來喝一口茶,那動作和神情讓秦時喻想到了自己高中時的教導主任。
他推了推眼鏡,點點頭,
“哦哦,是老婆不是女朋友。”
說著他又停下,縷了下剩下不多的頭發,慢悠悠地問了句,
“我剛剛說到哪了?”
“你說我受傷的話我老婆會很傷心。”
“哦哦哦,對對對,就是這兒。不僅你老婆會難過,你爸媽也會替你擔心,一人受傷,全家遭罪,哭哭啼啼,夜不能寐...”
好家伙,這經理還作起了詩。
秦時喻在旁邊低頭偷笑,肩膀一聳一聳的,池硯牽起她的手,懲罰性地在她掌心撓了下癢癢。
然后她的肩就聳得更兇了。
等經理說完,秦時喻立馬在旁邊附和道,
“經理我覺得你說的對,這確實太危險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游樂場里能有你這樣負責的經理,一定會生意長虹...”
她對著經理一頓猛夸,總算是止住了經理的話頭,沒打算再跟兩人嘮叨,讓他們走了。
剛關上門,秦時喻見機拔腿就跑,奈何實力懸殊,她還是跑不過池硯那雙逆天大長腿,剛跑沒多遠,就被人從后面撈到了懷里。
他把人牢牢錮住,貼在她的耳邊,氣息還有點不穩,呼吸又急又燥,
“小沒良心的,”
“胳膊肘往外拐?”
“池少息怒,我這不是為了我們兩人能早點走嘛,要不是我夸他,估計他還能嘮好一陣呢...”
兩人就這么又笑又鬧地,又走回到了游樂場里。
這一次,秦時喻準備挑戰跳.樓機。
她之前從來沒坐過,之前來游樂場,路過想去排隊時,都被上面人撕心裂肺哭爹喊娘的聲音給勸退。
這次有了池硯,她的膽子更大了一點,還是想嘗試一下她惦記了很久的跳.樓機。
這個的安全措施就非常多了,又是安全帶又是安全護椅的,把人套得嚴嚴實實的。
所以這也就導致了雖然她和池硯并排坐著,但是摸不著又碰不到的情形。
池硯一直在旁邊安慰著她。
“別害怕,很快就完了。”
“我在這兒呢。”
“你學剛剛上一輪的那些人一樣,叫出來就好了,不怕哦。”
...
跳樓機緩緩上升。
到達頂點時,秦時喻不怕死地往下看了一眼。
這一眼,差點讓她停止心跳。
剛剛在下面看著,只覺得這跳樓機看上去很高,自己坐上來了之后才知道,居然有這么高,她感覺整個人像是懸在空中一樣,無依無靠。
毫無預兆地,跳樓機開始飛速下墜。
強烈的失重感讓她的心緊緊揪起,總有一種安全帶會松,護椅會彈開,她馬上就會被甩出去,小命不保。
“啊啊啊啊啊啊!太嚇人了!池硯!”
“救命!我不坐了!”
“求求你!嗚嗚嗚嗚嗚”
周圍一圈都回蕩著秦時喻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而秦時喻只感覺自己那顆豆腐心臟馬上就要碎掉,她緊緊地閉著眼睛,好像也失去了聽覺,整個世界就只有她自己的尖叫聲,還有與之橫飛的眼淚花。
偏偏這跳樓機還跟個彈簧似的下去又上來,反反復復,一輪下來,秦時喻感覺自己已經形如槁木,面容憔悴,頭發也亂了,和著眼淚水一起糊在臉上。
池硯把人扶到旁邊座椅上,給她喂水順氣,幫她理好了頭發,見她還是一臉呆滯,有些擔憂,軟著語氣問她,
“怎么了,沒事吧?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秦時喻呆呆地看他一眼,傻笑一下,
“我怎么覺得,”
“還挺過癮的。”
池硯:...
這孩子怕不是被嚇傻了。
“把手機給我一下。”
池硯把手機遞給她。
她打開前置相機,被鏡頭里的自己嚇了一跳。
眼線筆已經被剛剛的眼淚沖暈,在眼下堆積成了一條黑線,假睫毛也耷拉著,搖搖欲墜。
她立馬把手機放下,把腦袋往他懷里塞,
“嗚嗚嗚你怎么不提醒我我剛剛丑死了肯定被好多人看到了還怎么當美女...”
池硯一頭霧水。
這怎么剛剛還在笑這會兒就委屈上了。
“怎么啦,我沒覺得你哪里不好看啊...”
秦時喻抬起腦袋,給他指著,
“這兒,這兒,都花了...”
“你帶墨鏡了嗎?”
“帶了。”
池硯從包里摸出墨鏡,遞給她。
秦時喻接過,飛快地戴上,拉著池硯往衛生間走,走到門口時,她讓池硯在門口等等她,她進去補個妝。
就在補妝的時候,她突然有了種很熟悉的感覺。
每月一次的那種。
她按開手機屏幕看了看日期,果不其然,到日子了,她一向很準。
她又走進隔間,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
池硯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終于看到她從里面慢吞吞地走出來,表情還有點微妙。
她走到池硯身邊,朝池硯勾勾手,示意他趴下來。
池硯照做了。
她貼在他耳邊小聲地描述了一遍她的情況,末了還有點委屈地說,
“剛剛給廁所門上貼的那個號碼打了個電話,可是沒人接。問了幾個小姐姐,她們也沒有...”
池硯表示理解,溫柔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傻瓜,你在里面給我發個消息,等著我就行了呀,我找人給你送進來。”
秦時喻還有些不好意思,
“我怕你不好意思開口。”
池硯看著她,無奈地笑笑,眼神里滿是心疼,
“我是你老公,怎么會不好意思呢。”
說著,他脫下自己的長大衣,給秦時喻披上,揉了把她的腦袋,
“在這兒等我?”
秦時喻點點頭。
她看著池硯遠去的背影。
他脫掉大衣后,里面就只剩下了一件襯衣,身形輪廓被勾勒得流暢分明,背影透著點鋒利。
秦時喻攏了攏她身上的大衣,裹著他的體溫,整個人安定下來不少。
她走到一邊,掏出手機來,跟林語池分享起了今天的窘況。
【林語池:也就是說,你坐跳樓機把大姨媽嚇出來了??】
秦時喻:...
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但聽起來就是怪怪的。
【秦時喻:說什么呢,就是趕巧了而已。】
【林語池:你說你也是的,你晚點浪漫唯美點的項目不行嗎,像什么摩天輪啊旋轉木馬啊,多浪漫。你非要整些什么飛在天上的掉到水里的,怎么你要當哪吒啊...】
秦時喻嘆了口氣。
誰知道呢。
要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也不會再這么傻不拉幾的了。
她把手機塞回兜里的時候,池硯也回來了,他把那包衛生巾塞到她懷里,她低頭一看,那正是她平時用的最多的牌子。
她有些驚訝。
“你怎么知道...”
還沒說完,她自己就停住了。
原來真的會有人,把你的生活習慣記在心里,當成自己的來對待。
...
秦時喻從廁所出來后,兩人就準備回家了。
秦時喻還有點不舍。
“晚上的煙花還沒看呢。”
“沒想到咱倆今天這么曲折,本來我腦子里都想象出了很美好的一些畫面...”
池硯轉著方向盤,沉下嗓音來問她一句,
“那你今天開心嗎?”
秦時喻只思考了兩秒就回答他。
“挺開心的。”
雖然有些小意外,但總體來說,今天的她確實還挺開心的。
池硯笑笑,嗓音泛上了點痞懶,但仍然很認真地回答她,
“我也很開心。”
“跟你,我體驗到了很多第一次,不可能所有事情都是完美無缺的,而這恰好是我們倆個獨一無二的回憶。”
“比如,玩著玩著被請進了辦公室。”
秦時喻:???
本來還很感動,但這最后一句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