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寓的時候,顧常鳴對岳成嶸說明了自己的觀點。</br> “我剛剛偷看了一眼便利店那個店員的社交平臺頭像,很正常,不像是血族會用的。”顧常鳴三句話不離血族。</br> “嗯,你說得對。”岳成嶸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機,根本沒空搭理顧常鳴。</br> “你在看什么?”顧常鳴問他。</br> “我在看江影的社交賬號,他突然多關注了一個人。”岳成嶸說道。</br> 他最近很閑,沒有事情做,所以每天都會掃一眼江影有關的資料,企圖從里面找出突破口來。</br> 結果今天例行瀏覽了一遍,還真的被他看出了不對勁。</br> “關注就關注唄。”顧常鳴根本不覺得這是大事,“有的時候平臺也會給我塞新的關注。”</br> “不是——”岳成嶸陷入了沉思,“他之前一個關注用戶都沒有,怎么今天多了一個?”</br> 顧常鳴也來勁了:“點進去看看。”</br> 岳成嶸打開江影的關注列表,里面躺著一個可愛的梔子頭像。</br> “這——”顧常鳴的語氣陡然拔高,“有點眼熟。”</br> “怎么說?”岳成嶸問道。</br> “我剛偷看便利店里那個店員的頭像,也是這個。”顧常鳴一拍自己的掌心,“肯定就是她了,我就說她或許與江影有關系。”</br> “用這個頭像的人很多,你確定?”岳成嶸說著便點進了宋梔梔的主頁,她的四個互關對象出賣了她。</br> “除了江影之外,是蘇菡、戚擁雪還有一個男的——那張臉我認得,是便利店里上白班的男大學生。”岳成嶸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幾乎可以確定就是她了。”</br> “她一定是血族!”顧常鳴的腦回路不知道怎么回事,總是能與血族搭上關系。</br> “她是不是血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與江影關系匪淺。”岳成嶸點上了一支煙,悠悠說道,“她與江影關系親密。”</br> “所以她有沒有可能是血族?”顧常鳴繼續追問。</br> “閉嘴。”岳成嶸打斷了顧常鳴的問話,“不管她是不是血族,這都意味著她是我們對抗江影的突破口。”</br> “不過你說血族,我倒想起一個計劃來。”岳成嶸又吐出一口煙圈,“你還記得上次查靈祁城的生物資料庫,在代表無害瀕危的金色欄目中,多了血族么?”</br> “記得。”顧常鳴微微皺眉,他覺得江影這個決定非常草率,“血族是多么兇惡的種族,他為什么要把血族加入這一欄。”</br> “只要將此事曝光,在確認血族對市民有危險的前提下,貿然將其加入金色生物欄的江影定然會受影響,至少民眾信任度會降低。”岳成嶸兩手夾著煙,分析局勢。</br> “但是現在隱藏在靈祁城中的血族遲遲沒有現身。”顧常鳴皺眉,“我們又該如何展示血族的危險性,讓民眾感到懼怕?”</br> “這就是計劃的核心。”岳成嶸瞇起了眼睛,“不管那個血族是否現身,我們只要讓便利店里的那個店員看起來像血族就行了——你不是說她外貌特征有些像血族么,我們現在有血族的基因在手,制作藥劑不是你的長項么?”</br> “你的意思是,讓我制作藥劑讓她服下,讓便利店里那個店員呈現出血族的兇惡特征,然后我們依靠傳播手段將這場景曝光,制造出江影包庇身邊人,貿然將危險生物加入金色生物欄,對么?”顧常鳴總算理解了岳成嶸的意思。</br> “對。”岳成嶸輕蔑地笑了一聲,“這么久了,原來突破口就在我們身邊。”</br> “似乎可行。”顧常鳴點了點頭,“我現在去調取血族的基因。”</br> 兩人在高級公寓樓里研究著針對宋梔梔的計劃,然而此時的宋梔梔正優哉游哉地整理著店里的東西。</br> 終于等到了下班時間,她關好店門,很快回了家。</br> 這周末她已經提前找戚擁雪請假了,因為江影周末要帶她白天一起出門試試。</br> 其實宋梔梔覺得有些怕,畢竟那把傘看起來那么薄,不像是能阻擋陽光的樣子。</br> 江影下樓的時候,宋梔梔正靠在沙發上休息,聽見他的腳步聲,宋梔梔猛地睜開眼睛。</br> “周末了,我們待會兒就出去嗎?”宋梔梔揉了揉眼睛問道。</br> 江影走上前來,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先去休息,下午出發。”</br> 宋梔梔點了點頭,她摸出了自己手機,看到了江影在社交平臺上回復她的一長串消息。</br> “你看了嗎,我@你過來看的那個視頻。”宋梔梔嘟嘟噥噥問道。</br> “看了。”江影答。</br> ——他指的是看了宋梔梔的評論,沒有什么特別的,一般都是“好可愛”之類的內容。</br> 宋梔梔決定聽江影的話,先去睡一覺,她洗漱之后爬上床,陷入了夢境之中。</br> 她夢見了熟悉的場景,每一次她積攢了足夠的能量可以點上新的技能點,夢中都會出現這個場景。</br> 目前這個階段,宋梔梔該點的技能點都點了,現在只剩下最后一項尚未解鎖。</br> 那就是“血契”,也就是最開始她無意在江影脖子上留下的印記。</br> 宋梔梔想著江影似乎一直想要解開這個印記來著,所以她選擇解鎖這項內容。</br> 一般血族只有成長到一定實力之后才學會血契的使用方法,但宋梔梔屬實天賦異稟,或許是她對美食的渴望太深,所以她一開始就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給江影種下了血契。</br> 宋梔梔仔細閱讀有關血契的內容,她的臉逐漸紅了。</br> 這……這這這,這血契怎么是這樣的東西?</br> 宋梔梔萬萬沒想到,對于血族來說,血契類似于結婚時的誓言,如果不是非常喜歡一個人類,血族是不會輕易種下血契的。</br> 而解開血契,幾乎沒有可能,要想讓血契從某一個人類的身體上離開,決定權在于血族。</br> 只要血族喜歡上了別的人類,給另一個人種下了血契,上一個人身上的印記才會消失。</br> 宋梔梔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她甚至不敢把自己看到的結果告訴江影。</br> 她被血契的真相嚇得睜開了雙眼,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br> 宋梔梔有些心虛,她不敢承認她在看到江影第一眼起,就起了將他占為己有的心思。</br> 但是事實告訴她,她確實是這么想的,不然她不可能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種下這個血契。</br> 所以,宋梔梔走出門去找江影的時候,目光有些躲閃。</br> “沒睡好?”江影坐在餐桌邊喝咖啡,抬眸看著她。</br> “沒有。”宋梔梔扶著欄桿從樓上走下,她沒敢正眼看江影。</br> “你最近似乎有很多小秘密。”江影對宋梔梔說道。</br> “我沒有呀。”宋梔梔兩手背在身后,否認了。</br> 江影還想說什么,但宋梔梔已經推著他的肩膀催促他出門:“我們出發吧,你不是要我試試那把傘的效果嗎?”</br> “走。”江影反手握住了宋梔梔的手腕,她的肌膚冰涼,他忍不住輕輕捏了一下。</br> “你捏我。”宋梔梔抗議。</br> 江影瞥了她一眼,眼神涼涼,宋梔梔便不敢再出聲了。</br> 沒辦法,誰讓現在心虛的人是她呢。</br> 江影去拿那把長柄黑傘,宋梔梔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咽了一下口水,還是決定把真相告訴他。</br> “江影,你脖子上那個印記……”宋梔梔試探性地開口。</br> “沒找到線索。”江影簡簡單單幾個字把宋梔梔的話堵回去。</br> 他懷疑宋梔梔自己學會了讓這個印記消失的辦法,但他不打算讓宋梔梔把方法說出口。</br> “我想……”想起來了。宋梔梔本來想說這句話。</br> 但江影又打斷她了:“不想。”</br> “這個印記……”叫血契。宋梔梔還想繼續給江影科普血族知識。</br> 但江影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冷著臉說道:“出發了。”</br> “好吧……”宋梔梔看到江影冷冰冰的樣子,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消退了。</br> 她看到江影打開了房門,陽光從門外投射進來,宋梔梔所處的位置照射不到陽光。</br> 宋梔梔有些害怕地看著陽光照出的明亮一角,她的腳尖動了動,想逃。</br> 江影已經提前來到她身邊,將黑傘撐開,罩到了她的頭上。</br> 宋梔梔腳軟了,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我……我我有點怕。”</br> 江影彎下腰,語氣柔了幾分:“不怕。”</br> “被陽光照射到,血族會受傷……”宋梔梔小聲說道。</br> 血族對陽光有著天生的恐懼。</br> “受傷也是我疼。”江影握著她的手說道。</br> 他單手撐著傘,靜靜看著宋梔梔。</br> 宋梔梔被他拉著又站起身來,雙腿發顫。</br> 這也不能怪她太慫,實在是外面的陽光過于燦爛。</br> 宋梔梔有些站立不穩,江影撐著傘帶她走到了門口處。</br> 在踏入陽光區域的時候,即便頭頂有把黑傘把陽光阻隔在外,宋梔梔還是感覺雙腳發軟。</br> 刺目的陽光籠罩在她身邊,宋梔梔置身于對她而言完全危險的環境中,而唯一能給她帶來安全感的只有江影與他手里的黑傘。</br> 宋梔梔轉過身,一頭撲進了江影的懷里,兩手抱著他的腰,徹底縮在了他的身邊。</br> “要不……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宋梔梔的牙齒打顫,周圍很亮,是不同于燈光的明亮,她并不適應。</br> 沒想到江影單手穩穩地將她抱了起來,他另一只手撐著傘,那黑傘將對血族有害的光線完全阻擋下來。</br> 江影抱著她,走出了門外。</br> 院子里的陽光愈發明亮燦爛,宋梔梔置身于一個陌生的世界里。</br> 她大著膽子,將埋在江影脖頸間的腦袋抬起來,她觀察著四周。</br> 陽光下的天空,是湛藍色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