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戲中,這還是她第一次在秦舟面前如此失態,梁昭昭也不知道自己抱著秦舟的脖子哭了多久,等她哭到沒力氣了,情緒稍微平復了點,梁昭昭才松開他,慢慢坐直身子。</br> 看到他肩頭那一小塊濡濕的地方,都是她的眼淚鼻涕。</br> 她吸吸鼻子,聲音沙啞。</br> “對不起,弄臟你衣服了。”</br> “無所謂。”秦舟說道。</br> 他看著她突然笑了聲。</br> “你看你,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怎么這么會哭啊。”</br> 梁昭昭用腫的跟核桃似的眼睛瞪他一眼,有點生氣道。</br> “我都這樣了,你還笑話我。”</br> 總算見著她除了沉浸在戲中悲傷外,有些不一樣的情緒了。</br> 秦舟:“還難過嗎?”</br> “還是有點。”</br> 哭完之后好多了,眼淚本身就是種宣泄吧。</br> 再說她哭,是為白秋與哭,為顧決哭。</br> 看到顧決的扮演者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她多少不會那么傷心了。</br> “以前看小說和電影我都能哭呢,現在親身演了個這么慘的戲,我能不難過嗎?現實已經夠苦了,為什么連虛構的世界都不能圓滿。”</br> 越了解滲入這個角色,她越替她不忿,一時意難平。</br> “為什么你能這么快出戲,明明這部戲是咱倆一起演的。”那些虛構世界里的快樂幸福、痛苦悲傷,明明是他倆一起經歷的,他怎么這么快就走出來了?</br> “誰說我不難受了,第一次和你演戲,就是悲劇。看到這個結局我都差點沒殺到編劇房間威脅他改劇本。”秦舟說完這句,他站了起來</br> 他將她再讓抱入懷里。</br> “但是昭昭,故事結束就結束了,我們還得回歸現實。這部戲你拍的很好,比我想象中要優秀出色很多。”</br> 一開始,他只是因為她是梁昭昭,才答應接下這部戲。</br> 完整拍完后,他也慶幸自己接下了這部戲。</br> “不要光看戲里的結局,看看現在的自己。”</br> 秦舟低下頭,看著被自己抱在胸前的女孩兒。</br> “長大的不止秋與,還有你。這部戲拍完后,你就是演員了。”</br> 梁昭昭揚起下巴,他讓她看看自己,于是她就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br> 也看到了一雙無比溫柔的眼睛。</br> “我這是得到了影帝的認可嗎?”</br> 秦舟松開她,笑道:“嗯,親口認證,如假包換。”</br> 梁昭昭看著他,小聲說了句。</br> “我現在發現,你挺會安慰人的。”</br> “你是第一次這么說我的人。”秦舟說道。</br> ……</br> 兩人相望而對,誰都沒有注意到,休息室的門外,被人悄悄打開了一條縫。</br> 蕭苒看到休息室里的那幕,震驚地捂住了嘴。</br> 她看到了什么!</br> 秦舟居然抱住了梁昭昭?</br> 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嗎?</br> 梁昭昭跟導演說她需要去劇組休息后,秦舟切完蛋糕也獨自一個人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她是跟著秦舟過來的。</br> 雖然在劇組拍戲的時候,她能感受到秦舟對梁昭昭是不同的。</br> 但她以為只是因為他們同拍一部戲,在劇中是CP,所以難免會把戲里的感情帶入到生活里。可她沒有想到,會看到今天這一幕。</br> 她從小到大一直仰望著的哥哥,會為了一個女孩蹲下身,替她擦眼淚,讓她抱著他哭,眼淚鼻涕都蹭到他衣服上也全然不在意。</br> 她印象里的秦舟,向來都是持才傲物、清高矜貴的人,她連幻想中,都不曾幻想過秦舟會有這么溫柔的一面。</br> 蕭苒站在房門前,死死盯著室內的兩人。</br> 原來沒有人不會溫柔,只是秦舟的溫柔,都給了另外一個女人。</br> -</br> 晚上殺青宴的時候,梁昭昭的情緒好很多了。</br> 一部戲拍完,大家都挺有成就感的,喝酒吃飯,聊得也很開心。</br> 吃到后面,大家笑著笑著有些人眼里冒出了淚花,三百多天啊,同吃同住的,大家都有了感情,現在也到了說再見的時候。</br> 每次到這種場面,梁昭昭看著大家喝酒,也總會忍不住想跟著喝一點。</br> 她的手還沒能伸向酒瓶,就被她家經紀人一筷子敲了回來。</br> “你還喝?你忘記你這一喝酒就嘴的體質了?”</br> “行行行,我不喝了行吧,我喝果汁!”她被迫無奈,只能喝起果汁。</br> 然而她還是避免不了喝酒,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劇組里好幾個人都來對她敬酒。</br> “昭昭姐,這些天的相處,你跟我想象中真的很不一樣,我剛開始知道這部戲男主定的舟哥,女主定的你,我還在想,媽呀這兩人,一個都不好惹啊,氣場上就能把我壓死了。我只要好好拍戲就行,千萬不能得罪你們。結果沒成想,你好沒架子哦。”</br> “是啊,而且我覺得因為受了昭昭姐的影響,連帶著舟哥都變得好像脾氣好了那么一點點。”</br> “看來網上的那些東西真的不能信,是誰說她是冷艷美人的?我們梁老師明明那么可愛!”</br> 大家過來敬她酒,梁昭昭也不好意思用果汁敷衍,端了杯子倒滿酒一起回了。</br> “讓讓,讓讓,我也要表白梁老師。”</br> 靳山文借著酒意走了過來,他端著杯子站在粱昭昭面前,臉上一片紅潮,也不知道是因為喝多了酒還是因為害羞。</br> “昭昭,我能這樣叫你嗎?”</br> 靳山文小心試探著問了句。</br> “可以啊,大家都是朋友,你們也別天天都一口一個梁老師、昭昭姐。你們中間有些人,明明比我年紀大,還喊我姐,是什么意思嘛。”梁昭昭說道。</br> 靳山文舉著杯子,在周圍人的起哄下,憋紅了臉,說道。</br> “以前我就有看你的舞臺視頻,那時候就被臺上的你給迷住了。私下接觸,發現你跟我們想象中都不一樣,我都沒法想象明明一個這么可愛的女生臺上居然可以性感成那個樣子。不管戲里戲外,我算是徹底被你迷倒了。昭昭,你不介意你六千萬粉絲里,多加我一個吧?”</br> 紀元洲聽到他說這話后,在旁邊笑了聲。</br> “你這是要和我們搶女神啊。”</br> 靳山文:“對啊,我就是要搶怎么了,我還想讓女神做我女朋友呢。”</br> 他喝了酒,一下子把心里話給吐出來了。</br> 紀元洲為他嘆息。</br> “兄弟,你這是不怕死啊。”</br> 靳文山舉起杯子,對梁昭昭笑了笑。</br> “當然啦,我也知道現在是不可能的,畢竟我和女神比還差遠了。但我會努力的!”</br> “昭昭姐,你能和我干一杯嗎?”</br> 他說這話半真半假,酒后的話,沒人會當真。</br> 梁昭昭也不好當眾駁他面子。</br> 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正打算喝的時候,酒杯被人搶了過去。</br> 靳山文一看是秦舟,瞬間焉了。</br> 拍戲這段時間,他已經被秦舟虐出心里陰影,導致現在一看到他就很怕。</br> “舟哥,這都拍完戲了,你不會還管吧?”</br> 秦舟手擱在梁昭昭的肩上,懶懶散散半靠著,另外一只手端著酒杯,似笑非笑道:“這是我妹妹,我能不管嗎?”</br> “她戲里是你妹妹,戲外可不是。”靳山文借著酒膽,懟道。</br> 秦舟轉頭看了眼梁昭昭,說。</br> “一日是妹妹,終身都是妹妹,她我護定了。”</br> 靳山文欲哭無淚。</br> “不是,你們啥時候認的親?”</br> 秦舟:“就在剛剛,你說是吧,妹妹?”</br> 他語調有點繞,低沉的聲線里帶了戲弄,有種別樣的繾綣。</br> 梁昭昭:“……”</br> 是不是她不知道,但他越來越不要臉她發現了。</br> -</br> 殺青宴結束后時間就比較晚了,梁昭昭定了明天上午飛回北城的航班。</br> 回到酒店之后,她腦子里依舊會想起在劇組拍戲的這一百多個日夜,依舊會想起白秋與這個角色的一生。</br> 心中積壓了太多情緒,梁昭昭拿起手機在備忘錄里寫了一段很長的話,都是她拍這部戲以及對這個角色的感想。</br> 只是戲還未播,這些都暫時不能發出來。</br> 她想起自己進組后幾乎就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都好久沒更新微博了。</br> 想到這她登上賬號,隨意翻了翻粉絲給她的留言,發現大家都在催她更新微博還有發自拍。</br> 梁昭昭想了想,干脆拿出手機拍了張,然后貼了上去。</br> 附文很簡單。</br> 【殺青!終于可以告別核桃眼和黑眼圈。】</br> 她發完照片后點開評論,大家似乎太久沒見到她了,都很激動。</br> “啊啊啊啊啊!寶貝你終于出現了!”</br> “眼睛好腫啊!是哭了嗎!”</br> “嗚嗚寶寶不哭,媽媽給吹吹。”</br> “終于殺青,姐姐辛苦啦。一張照片可不能滿足我們哦,期待九宮格!”</br> “很高興你能接到這么好制作好團隊的片子,作為粉絲,哪怕你不出現在公眾視野里,也有在一直關心你的動態。看到你發這張照片,我猜想殺青這天你一定是哭了吧?以前你總是讓我們看到一個理性堅強的你,現在發現寶貝越來越感性啦!在劇組這一百多天一定過得很不錯吧~分別哪怕傷感,也要繼續勇敢前行哦!”</br> 梁昭昭最后沒看了,她怕自己再看下去又得哭,只不過這次是感動。</br> 她何其幸運,能得到這么多人的愛。</br> 手機微信突然彈出來一條消息。</br> 是秦舟發來的。</br> “我看到你發微博了。”</br> 梁昭昭回道:“嗯,紀念殺青。”</br> 她發完后,想到了今天在殺青宴上他說的話,又發了一條。</br> “對了,我們什么時候有認親過?我怎么就成了你妹妹了。”</br> 她發完這條信息之后沒過一分鐘,秦舟直接打了電話過來。</br> “好歹你也喊我哥哥喊了一百多天,這么快就不承認了?”</br> 梁昭昭:“那是拍戲,能一樣嗎?你怎么能亂認親。”</br> 電話里傳來他低低的一記笑聲。</br> “我有什么辦法,我想管你,你又不讓我做你男朋友,我只能當你哥哥了。”</br> 自從被秦舟告白后,梁昭昭發現他是連最后一點高冷都不剩了。</br> 情話隨口捏來,她壓根招架不住。</br> 她面色發燙,貼著手機小聲說了句。</br> “做了哥哥,怎么還能做男朋友。”</br> 他還當眾認她做妹妹,真虧他想得出來。</br> “怎么不能,戲里你一開始不也喊我哥哥嗎,最后還不是做了我媳婦。”秦舟理所當然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