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耀一路開車把人送到別墅樓下。</br> “謝了。”</br> 秦舟愉悅的心情維持了整整一個晚上,道別的時候還破天荒向他勞苦功高的經紀人道了聲謝。</br> “等等。”周斯耀喊住他。</br> 秦舟也沒急著走,懶懶抬眼看過去。</br> 周斯耀拿起一個袋子,遞給他。</br> “生日快樂。”</br> 秦舟接過去,打開一看,是一雙限量款的運動鞋,剛剛上市他正準備買,周斯耀給搶先了。</br> “這么多年了,還是你最懂我。”</br> 是他喜歡的款。</br> “我懂你有什么用,你啥時候能懂懂我。”周斯耀轉過身,看著車座后的人痛心疾首。“你看看你,多好的條件啊,我干這行十多年,你是我見過最完美的藝人。”</br> “咱們周大經紀人今天是改行了嗎?平常你可不會對我有這么高的評價,我記得你以前都是說我是你見過最難搞的藝人。”秦舟知道他今晚一定有話說,這會兒也不急著走了,干脆懶懶散散靠在車座里,聽他說完。</br> “難搞是難搞了一點,也或許因為你抹不平的棱角讓你在這個圈子里顯得格外與眾不同,也格外珍貴。”</br> 這么多年,秦舟都是被他身后的團隊和粉絲寵大的。</br> 從秦舟十多歲出道,一路走紅至今,快十年了。</br> 盡管他早已能獨當一面,家喻戶曉,但他確確實實是養成系偶像。</br> 粉絲和全國人民看著他長大,看著他發光發亮,成為現在人人稱贊的實力派頂流。</br> 真實、有個性,都不是缺點,甚至他的狂妄清高在大家眼里也是他可愛的部分。</br> 他身上幾乎找不到任何污點。</br> 不論家庭背景、學歷、任憑你怎么翻,都翻不出他一個石錘黑料。</br> 秦舟在圈子里混了這么多年,想把他這座難以逾越的高山踏平的同期競爭對手不計其數,最后都敗下來,因為秦舟身后不但有雄厚的資本,更有極其護短的團隊。</br> 他被保護的太好了,給大眾呈現了一個夢幻般的秦舟。</br> 他的完美不需要人設,他只需要做他自己。</br> 就是最好的秦舟。</br> “我知道你很喜歡她,我不想勸你什么,也勸不動你。但是作為你的經紀人,利害關系還是要和你說清楚。”</br> 現在木已成舟,他勸什么也沒用,秦舟要是能聽他的,當初也就不會再和梁昭昭攪合在一塊。</br> 今晚是他的生日,周斯耀已經很久沒見到他這么開心過,但是該潑的冷水還得潑,他不能阻止他,至少得在洪水風暴來臨前,給他提前準備。</br> “你知道你能走到今天這步,全民偶像,幾乎是時代性的象征。除了你的長相和實力,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你沒有污點。”</br> 聽到周斯耀說完這句話,秦舟扯了下唇,不屑道。</br> “你不要告訴我,談戀愛也是污點。”</br> 周斯耀:“談戀愛不是污點,但它會打碎夢。”</br> “秦舟,你是很多人追的夢,粉絲喜歡你,是為了在你身上找到自己追夢的樣子,這也是為什么很多人,把追星當成精神寄托。”</br> “別看你和梁昭昭現在網上一大堆CP粉,天天說你倆顏值高配一臉。但其實吧,只是因為你倆的事大家還不知道。如果真的公開了,你倆雙方的唯粉一定會下場的,到時候那些把你們當做男友女友的粉絲,都會跑。”</br> “我就沒見過公布戀愛不大面積掉粉的偶像,除非是不靠臉吃飯的。”</br> 秦舟聽到這,眸光微冷睨著周斯耀。</br> 他這位經紀人今晚可真敢說,自打他拿了金馬影帝后,再也沒人敢在他面前說他靠臉吃飯這句話。</br> 不過周斯耀說的也是事實,如果沒有這張臉,他或許能拿影帝,但絕對沒有這么多粉絲。</br> 這個圈子的本質還是看臉。</br> “掉就掉吧,我總不能為了不掉粉,一輩子不戀愛吧。”</br> 秦舟對這些看得很淡,喜歡他的人他感激,不喜歡了也沒關系。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br> 周斯耀:“好,你不在乎掉粉,那你在乎名聲嗎?”</br> “怎么,我和她在一起這事萬一公開,還會影響我倆的名聲嗎?”秦舟嗤笑道。</br> “會。”周斯耀推了下眼鏡,薄薄鏡片下那雙丹鳳眼,有種別樣的冷感。“梁昭昭的事,你知道多少?”</br> 秦舟聽到這,察覺到一點不對勁了,他收回那副懶散的樣子,正經道。</br> “你什么意思?”</br> “我稍微去查了查梁昭昭過去的事。其實都不用查,現在一搜,網上都還有很多。”</br> 周斯耀說到這,語氣有幾分沉重。</br> “你知道梁昭昭當年,曾經遭受網暴嗎?”</br> 秦舟臉沉下來,表情冷得可怕。</br> “什么時候的事?”</br> “三四年吧,反正你和她還不認識的時候,她那時候也剛剛紅了沒多久。有段時間里網上到處都是她的黑料,說她私生活不檢點,圈內關系混亂,還說她被潛.規則,背后有金主之類的。總之都是些藝人大忌的黑料。”</br> 他說完后,秦舟沒說話。</br> 周斯耀以為他一時接受不了,安慰道:“我看了,錘不怎么硬,不一定是真的。”</br> 他怕秦舟發瘋,沒和他細說,只大概說了些。</br> 當年梁昭昭被網暴,主要是被人惡意放了一張照片在網上,有人匿名指責梁昭昭勾引他從他這里牟利之后又找到新的金主,棄他不顧。</br> 當時梁昭昭公司也就發了一張律師函,澄清是造謠之后再也沒作為,這事不了了之后,緊接著引發了一輪又一輪的輿論風波,那時梁昭昭可謂是處在風口浪尖,網上天天都有黑她的帖子。時值P.M剛剛成立兩年,周年演唱會上她因為這些事心不在焉,本來基礎就落后于其他團員,表現欠佳的情況下更是被大眾狙的厲害,罵她劃水,只配當個花瓶,甚至還有很多P.M的偏粉喊著要她退團。</br> 再之后,應該是有資本介入幫了她,這些東西才被壓下去。</br> 也正因為如此,更有人確信她背后有人護著,有金主幫她。這么多年了,關于梁昭昭這些黑料一直存在,只不過因為她越來越強大,粉絲也越來越強大,那些黑子漸漸被更多喜歡她的人淹沒了而已,不代表他們就不存在。</br> 秦舟聽完這些后,表情肅冷,眼里都是寒意。</br> “就這些?”</br> 周斯耀看他表情實在可怕,決定先順順獅子毛。</br> “你淡定點,不一定是真的,三四年前,不就是她十八九歲的時候,和現在差不多大,我感覺她應該不會做那種事吧。”</br> 雖然網上都說的有鼻子有眼的。</br> 最主要是那張酒店里梁昭昭衣服暴露的照片,還有當時事情鬧到那么大,以新銳當時的能力壓根沒法處理,輿論能壓下來,背后肯定有人幫她。</br> 周斯耀也不想把人往壞處想,但這些事情確實可疑。</br> 他說完這話后,發現秦舟的表情非但沒有任何好轉,反而越來越冷,并且連看他的雙眼里都有了殺氣。</br> “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這事跟我又沒什么關系……”</br> 他話都還沒說完,秦舟站起來,拎起他的衣領,周斯耀能感受到他壓抑著的怒氣。</br> “什么叫不一定是真的?”</br> 秦舟目光冰冷,一字一句冷聲道。</br> “我告訴你,一定不是真的。”</br> “都他媽放屁。”</br> “就算這樣,您能先放開我嗎?”</br> 秦舟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周斯耀感覺他再不松手,自己就要被他勒死了。</br> 薄色的桃花眼冷冷看他一眼,秦舟松開了手。</br> “能查出當年放照片的人是誰嗎?”</br> “太久了,查不到的。”周斯耀松了松衣領,繼續道。“而且當年事情能鬧這么大,正是因為梁昭昭公司對于這件事含糊其辭。照片,我查了是真的。我猜當時爆出來的事就算不像說的那么難堪,和梁昭昭也有一定關系,不然新銳也不至于這么慫。現在事情真相到底怎樣,已經無從探知了。”</br> “什么破公司。”秦舟罵了句,眉擰在一起,表情像是要殺人。“別讓我查到造謠的人是誰,我一定讓他后悔長了張嘴能說話,生了一雙手能打字。”</br> 周斯耀看他:“不是,雖然我也覺得是假的,但你難道就不懷疑,有那么一絲絲可能性,這事是真的?”</br> 他怎么能這么相信梁昭昭!</br> 那女人到底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了。</br> “在我面前說這種話,你是真不想活了吧。”</br> 周斯耀投降:“行,我閉嘴,你說啥就是啥。”</br> 秦舟靠回在后座里,思緒飄遠。</br> “看來我以前真的了解她太少了。”</br> 他一向不怎么關注圈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梁昭昭當年身上發生的這些,他都不知道。兩人在一起后,她也從沒有和他提起過。</br> “所以你們還是慎重吧,在大家心里,尤其是你的粉絲心里,一定得是個非常完美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你,大家未必會認同她。”</br> 如果秦舟和一個粉絲不能認同的女生在一起,必定會對他的名譽有損害,這就是他想告訴他的事。</br> 并且很有可能重新把梁昭昭再次推向刀口。</br> “你別說了。”</br> 秦舟止住他。</br> 周斯耀挑眉:“這就承受不住了?你們以后要是公開,需要承受的遠比我說的多。”</br> “不是。”</br> 秦舟冷眸掃過來,譏笑道:“我怕你再說,我會忍不住現在就立馬公開。”</br> 他聽到這些后,腦子里有兩個想法。</br> 第一想法,現在沖回酒店,回到她身邊抱抱她。</br> 第二個想法,向全世界宣告,她是他的,容不得任何人詆毀污蔑。</br> 想要傷害她,有本事先讓他倒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