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房門口站了片刻,還是走了進去。</br> 不得不說秦舟的相貌完美遺傳了他的母親,盡管歲月逝去,美人依舊。</br> 秦舟的母親嚴曼凡,未出嫁前便是北城名媛,和秦舟父親秦方淮的聯姻也算是一段金童玉女、門當戶對的佳話。</br> 嚴曼凡看到她坐下后,拿起小壺,給她斟上一盞茶。茶水青翠,淡淡的碧綠色清新怡人,氤氳熱氣中,清淡的茶香飄散開來。</br> “嘗嘗。”嚴曼凡將茶杯推至她面前。</br> 杯壁清透光亮,看著像玉,也像琉璃。</br> 梁昭昭未動,杏眸微抬,問。</br> “夫人叫我過來不是為了品茶的吧?”</br> “別急,先喝茶吧,涼了就不好喝了。”嚴曼凡說著,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小口。</br> 對面的婦人始終端莊優雅,難以從表情上判斷她的情緒。</br> 梁昭昭看了她半會,也端起茶杯嘗了口。</br> 茶水漫過味蕾,香氣馥郁,回味甘甜。到底是名門之后,嚴曼凡烹得一手好茶。</br> “姑娘,一年前,咱們見過一次,你還記得吧。”</br> 片刻后,嚴曼凡切入主題。</br> “記得的。”這時候梁昭昭無比慶幸自己已經恢復記憶,不然秦舟媽媽找上門來,當年的那些話還要再重新說一遍給全部都忘記的自己聽嗎?</br> 嚴曼凡:“最近我聽到了一點消息,你和我兒子秦舟似乎走得很久。”</br> 梁昭昭聽到后,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笑道:“嗯,工作需要,秦舟回國后,我們合作了挺多次。”</br> 嚴曼凡:“不僅僅只是工作需要那么簡單吧?”</br> “夫人到底想說什么?”梁昭昭問,她更喜歡干脆一點。</br> 嚴曼凡朱唇微彎:“一年前我找你,以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現在發現,我好像是高看了你。”</br> “不用瞞我了,你和秦舟重新在一起的事我已經知道了。”</br> -</br> 昨晚之后,蕭澤想起蕭苒的話,總有些心神不寧。以他對這位表妹的了解,她不達到目的是不會罷休的,既然找他沒有用,她應該還會去找別人。</br> 她能找的人無非就那幾個。</br> 蕭澤先是打了個電話給伯父,蕭苒的父親顯然沒收到什么消息。</br> 除了他和她爸,她還能找誰替她出氣?</br> 蕭澤思來想去,想到了一個人。</br> 他記得自從秦舟生日,他的母親從國外飛回來之后,好像一直留在北城沒有離開。</br> 蕭苒從小跟秦母走得近,這事又涉及到秦舟,她很有可能會找嚴曼凡。</br> 蕭澤撥了電話,將總裁特助喊到辦公室。</br> “蕭總,有什么吩咐嗎?”</br> 蕭澤:“你去幫我查查這個人現在在干什么。”</br> -</br> 難得沒有工作放假的一天,秦舟不在自己家里呆著睡大覺,跑到了他親愛的經紀人家里。</br> 結束一把游戲之后,他看著界面上顯示的十五連勝,手機丟至一側,搖頭嘆息了聲:“真沒意思,又贏了。”</br> 贏得太順利,毫無游戲體驗。</br> 坐在他旁邊沙發的周斯耀,看著自己1-5-11的戰績,沉默了。</br> 雖然大致一看,這戰績也稱不上慘烈,畢竟只死了五次,他還拿了十一次助攻。可他媽全隊總人頭也才五個,他一個人貢獻了所有的人頭。</br> 秦舟玩游戲的時間比他長,段位高出他一大截,周斯耀對于這些年輕人愛玩的東西稱不上擅長,一個鉆石水平的玩家強行被他拉來打王者局。</br> 他這經紀人做的真跟保姆一樣,秦舟的工作他要管,生活他也要操心,現在還成了游戲陪玩。</br> “大哥,工作忙的時候你說沒時間休息,連覺都睡不好。現在給你放假了,你不好好在家里補覺,跑來折騰我干什么?”</br> 秦舟往沙發上一靠,重新拿起手機。</br> “一個人呆太無聊,來帶兒子上上分。”</br> 周斯耀原諒了他的言語不敬,狹長的鳳目看著他微笑道:“平常天天嫌我煩,礙你事,說什么你喜歡獨處,孤獨會讓你更有創作靈感。怎么,現在這創作靈感不要了?”</br> 沙發上的坐著的人涼涼抬眸看他一眼,臉色有些冷。</br> “心靜才能有創作靈感,我現在心靜不下來。”</br> 說完,他盯著沙發上手機屏幕盯了很久,像是要把手機盯出一個洞來。</br> “你說這幾天過去了,她怎么連個電話都不打給我。”</br> 自從他們鬧別扭起,全都是他主動聯系梁昭昭,梁昭昭說她想冷靜,他也就不找她了,給她時間冷靜。可他不找她,她別說電話,連個信息都沒給他發。</br> 周斯耀端起桌案上的咖啡喝了口:“這就是舔狗的下場,早就叫你收斂點,別暴露太明顯。現在好了吧,她就吃準了你愛她,當然肆無忌憚。”</br> “我還就愛她了,我舔我也樂意。”秦舟嗆他道。</br> 周斯耀還真被咖啡給嗆到,咳嗽兩聲,抽出紙巾給自己擦了擦。</br> “你真的沒救了,你這個樣子,說出去都沒人敢信。”</br> 外人都以為秦舟清高狂妄,沒人會覺得這樣的男人會為愛情折腰。</br> 可這小子偏偏就折了,徹底栽在那女妖精手里。</br> 兩人聊天間,秦舟的手機突然響了。</br> 他們正好聊到梁昭昭,秦舟第一反應是梁昭昭給他打過來的,臉上一喜,趕緊拿起手機。</br> 周斯耀見他這幅神色,調侃道:“嘖,小情人給你打電話了?”</br> 秦舟臉色微冷。</br> “錯了,是情敵。”</br> 他按下接通鍵,電話里蕭澤難得聲音有些急,直接開門見山對他道。</br> “秦舟,你媽去找昭昭了。”</br> “你說什么?”秦舟臉沉下來。</br> “我想應該是苒苒和伯母說了什么,你們的事估計伯母都知道了。”</br> 秦舟從沙發里站起來,拿起車鑰匙往門外走,邊走邊打電話。</br> “我媽她人現在在哪?”</br> “我把地址發給你。”</br> “行。”</br> 周斯耀看他這黑著一張臉急匆匆往外跑,猜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他也站起來跟著秦舟來到了門口。</br> “發生了什么?要我陪你去嗎?”</br> “我媽去找梁昭昭了。”</br> “什么?你媽?嚴曼凡?”周斯耀提了口氣。“那梁昭昭可慘了,她現在這狀態,你讓她面對你媽,這畫面我可不敢想象啊!這好端端的,你媽怎么會找上她?難不成你媽已經知道了你們之間的事?”</br> 他這邊話還沒說完,秦舟已經一溜煙跑沒影了。</br> -</br> 蕭澤打完電話給秦舟之后,仍然覺得不放心,他又打了個電話給梁昭昭。</br> 梁昭昭此時還在包間內和嚴曼凡聊天,看到來電后,看了眼對面的秦母,默不作聲掛斷電話隨后關了機。</br> 嚴曼凡笑了聲。</br> “我剛才的建議梁小姐考慮的怎么樣?”</br> 梁昭昭暗自呼了口氣,對她道:“一直都是聽伯母說,可否耽誤幾分鐘,讓伯母也聽我說幾句?”</br> “梁小姐請說。”</br> “一年前伯母沒能用錢財權勢打動我,今天更不可能。像您這樣的人,應該也不屑于要挾我一個弱女子吧。”</br> 嚴曼凡目光在她身上審視:“能讓我兒子在你手里栽兩次,你可不是弱女子。”</br> 梁昭昭:“您這話就說錯了,當初分手傷心的不止您兒子一個人,這同樣的,栽了兩次的人,除了秦舟還有我。”</br> 嚴曼凡看著她:“梁小姐是想跟我說,你和秦舟是真愛不愿意分開所以又走到一起了嗎?其實他談戀愛,我不會管,畢竟男孩子嘛,愛玩多談幾段都正常。但太認真可不行,舟兒他的婚姻不能兒戲,秦家的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進的。我希望梁小姐能明白這個道理。”</br> 梁昭昭笑了笑:“伯母無非就是看不上我,覺得我不夠資格和秦舟在一起。”</br> 嚴曼凡:“梁小姐大可不必這樣說,我不會看不起任何人,但是事關我兒子終身大事,家族聲望,我一個做母親的自然是自私的,希望他能找個門當戶對,聲譽清白的女孩子。”</br> “那如果我能配得上秦舟呢?”梁昭昭抬眸問。</br> 嚴曼凡微微皺眉,礙于修養沒有明著說出來,在她眼中,梁昭昭不過是一個在臺上唱唱跳跳吃著青春飯的偶像,拿什么跟她兒子匹配。</br> 梁昭昭握住手中的杯子,醞釀片刻,看著秦母的眼睛對她道:“您是他的母親,本質是愛他的,我也是愛他的,我們不是敵對的關系。我答應你,如果你不點頭,我不會嫁給秦舟。哪怕和他談一輩子戀愛,我也不會占著秦太太的名頭。”</br> 嚴曼凡顯然沒想到她會這么說。</br> “你一個女人,難道不需要名分?”多少人擠進豪門,無非就是想爭得一個名位。</br> 梁昭昭笑:“我和秦舟在一起,是喜歡他,我不缺名利更不缺錢,也不需要男人和名分給我安全感,結不結婚對我來說沒那么重要。”</br> “可是他的心在你那里,他還怎么會乖乖和其他人結婚?”嚴曼凡冷聲道。</br> 梁昭昭自顧自給自己再續上一杯茶。</br> “我連自己的心都管不住,我還怎么管他人的心。您也不能太強人所難吧。”</br> 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笑道:“夫人說的對,這茶涼了,果然就不好喝了。”</br> “再次見面,梁小姐和第一次見的時候好像有些不同了。”嚴曼凡打量她片刻,美目微瞇道。</br> “那我是變好了,還是變不好了。”</br> 嚴曼凡笑:“變得好還是不好,這個沒有標準去度量,但我能看出來,你對秦舟的感情更深了。”</br> 梁昭昭神色一愣。</br> -</br> 秦舟一路飆著油門趕到會館,下車之后直接按照蕭澤給他的包間號沖了進去。</br> “先生,這是高級VIP的包間,您不能這樣闖。”服務員攔住了他。</br> 這家會館保密措施做得很嚴格,安保也十分周全。</br> 秦舟摘下墨鏡。</br> “定包間的是我媽,所以我能進去了嗎?”</br> 屏幕里出現的俊臉此刻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服務員倒吸了口涼氣,專業素養讓她不至于表現太明顯。</br> “請您跟我來。”服務員道。</br> 他跟著服務員一路走到包間里,服務員用余光偷偷的瞄他。</br> 這位影帝真人比電視上還要高大帥氣,只是這臉色好像有些不太好看,冷得跟冰渣子似的。</br> “先生,您母親訂的就是這間包間。”</br> 他聽到這個消息后,又怒又急,本來他和梁昭昭的關系就處于冷戰狀態,他媽這么一攪合,他還能有好日子過嗎?</br> 梁昭昭怕是更不想理他了吧。</br> 而且她現在才十七歲的心智,一個小姑娘家的,被人拉過去說這些,還不得被他媽給欺負死了。</br> 秦舟沉了臉,用力推開了門,語氣沖道:“媽,有什么你沖著我來。”</br> 出乎他意料外的,包間里只有一個人。</br> 那道曼妙倩麗的背影緩緩轉過來,看向站在門口的他。</br> 梁昭昭微微歪頭,饒有興味道:“我可不記得自己有你這么大的兒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