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歲生日那天,虞粒許下的生日愿望是:明天還要見到他。
可惜,第二天虞粒再去酒吧等了一晚上也沒等到程宗遖出現,她問服務員昨晚的搖滾樂隊去哪里了,服務員說他們從美國來的,演出只有一個晚上,之后服務員還告訴她,如果想了解樂隊更多消息的話可以關注他們的tagram。
那個時候,虞粒哪里知道什么是tagram,她上網查詢了之后又發現國內無法登陸國外軟件,所以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連接上加速器,這才登陸成功,關注了樂隊的賬號。
她將他們之前演出的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每天翻來覆去的看,以致于晚上做夢都夢到了程宗遖,夢到生日那天,他跳下舞臺為她點上生日蠟燭之后,親吻了她的唇。
她醒過來,臉還是潮紅的,捂著嘴抿著唇,仿佛真的被他吻過。心跳快得她一度認為自己是不是要撅過去了。
青春期的第一個春夢和第一次心動,獻給了只見過一面的男人,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年紀,不知道他身處何處,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會再見。
可無奈,少女情懷總是春。只是驚鴻一瞥,只是一次虛幻的親密接觸,他便在她心中種下情根,讓她朝思暮想,像著了魔一樣。
她找遍了全網都沒找到程宗遖的個人社交賬號,但無意間找到了tagram賬號,她點進去看了看,tina經常分享一些生活日常。
比如,樂隊成員一起排練,一起狂歡,一起在廣場唱歌唱到天明,一起滑著滑板去追日落,甚至他們幾個人坐在地上圍著一個爐子吃涮羊肉和火鍋。
在tina的賬號里,她好像了解了程宗遖這個人,瀟灑、隨性、無拘無束、落拓不羈。他會為了整朋友,故意往別人碗里放芥末,吐司上的蕃茄醬換成辣椒醬,也會為了寫一首歌,用一瓶酒和一把貝斯,坐在房間一整晚。
這就是程宗遖真實的一面吧。
當時的虞??偸秦潙儆谶@樣的程宗遖,沉迷于關注他的一舉一動,所以她隨時隨地都會跑去刷tagram動態。
直到有一天,她看見tina發了一段視頻,那天是中秋節,他們去了海邊玩,慶祝月圓夜。
tina穿著暴露的三點式泳衣,身材火辣性感,在人潮熙攘的沙灘仍舊是一條靚麗的風景線,她抱著沖浪板拉程宗遖陪她一起沖浪,他們跑向大海。
沖浪板上,程宗遖站在她身后,胳膊橫在她胸口,手臂上的刺青格外醒目。
越過一個一個浪潮,當沖浪板翻越到淺水區時,tina突然起了壞心,故意將程宗遖推進了海里,她趴在板上哈哈大笑,程宗遖從水里站起身,報復性地將她也一把拽進海里,tina一聲尖叫,短暫的溺水后她如同美人魚般破水而出,撲向程宗遖,摟住他的脖子,去吻他。
看到那一幕時,虞粒第一反應就是迅速關掉手機,不敢再看下去。
原來他們是情侶。
這一認知,讓她體會到了心碎,也讓她徹底意識到————
他的吻只有在虛幻的夢里才是屬于她的,而在現實中,屬于另外一個女人。
他從來都不在她的世界里,只存在于她的幻想里。
她不敢再去看tina的動態,怕看到他們的親密舉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嫉妒。
直到幾個月后,她無意間在上看到了樂隊官方賬號發出的一篇聲明,宣告樂隊正式解散。
虞粒當時特別驚訝,不明白樂隊為什么會突然解散,于是她再一次鼓起勇氣去看了tagram,發現tina將關于程宗遖的動態全都刪除了。
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壞,意識到他們可能分手了之后,她是竊喜的,非常。
…
樂隊解散了后,再也沒了程宗遖的消息。但虞粒總會時不時去看一眼tagram,她真的再也沒發過關于他的任何動態,甚至后來tina的身邊出現了新的男友,開始了新的生活,所以久而久之,虞粒便不再去看了。
四年過去,虞粒以為tina和程宗遖早已變成了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可突然間再次聽到這個名字,虞粒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又浮現出他們倆在海里接吻的畫面。
那種酸澀慌亂也如同洶涌的浪潮,席卷而來。
他們居然還有聯系。
程宗遖說約了朋友吃飯。
他說的朋友就是tina嗎?
確定只是朋友這么簡單?
虞粒坐著發了好長時間的呆,直到敲門聲將她拉回了神。
保姆阿姨敲了幾下然后輕輕開了門,問:“虞小姐,今天中午燒土豆排骨燉豬蹄可以嗎?下午再燉燕窩?!?br/>
虞粒垂下眼,無精打采地說:“都可以,看著來吧?!?br/>
反正吃什么都沒胃口。
“好的。”
保姆阿姨離開,關上了門。
虞粒強逼著自己打起精神來,重新拿起筆開始做題。
她不停地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他又不是跟tina兩個人吃飯,不是還有別人嗎?她應該相信程宗遖才對。
可吃飯他們會聊什么?會不會聊到從前?會不會舊情復燃?
越是強裝淡定,就越淡定不了。
虞粒盯著手機看了幾分鐘,到底還是忍不住,又給程宗遖彈了個視頻過去。
然而這一次,程宗遖卻沒有接。
一股火氣蹭地冒上來,跟tina吃飯連她視頻都不接了?
她將手機“砰”的一聲扣上桌面,握著筆使勁兒在草稿本上胡亂劃了一通,草稿本都被筆戳出了好幾個大洞。
十二點半的時候,保姆阿姨叫虞粒來吃飯。
虞粒下樓,滿屋子飄著飯菜香氣,可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保姆阿姨給她盛了滿滿一碗飯,她用筷子幾粒幾粒的往嘴里叼,心不在焉地走神,心里頭堵得慌,甚至越吃越想吐,她索性將筷子一放,上樓去了。
回到書房,第一時間就是看手機,想看看程宗遖給她打電話沒有。
然而并沒有。
快一點了,而洛杉磯那邊已經快晚上十點了。
程宗遖說結束給她打電話,到現在也沒打。
吃飯吃兩個小時了,難不成還沒結束?
這時候,虞粒忽然想起了tagram,她重新下載了軟件和加速器,然后登陸了已經幾年沒登過的賬號,關注列表里還有tina,她點了進去。
顯示二十分鐘前她發布了一條新的視頻。
虞粒莫名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猶豫了兩秒鐘,最終還是忐忑地點開。
視頻中,tina坐在一個燈光柔和的舞臺上,四周圍繞著鮮花,鮮花上的水露在燈光的折射下閃著碎光,而背景仍舊是洛杉磯璀璨奪目的夜景,看得出來還在那個露天餐廳里。
她面前立著一個麥克風,她穿著打扮很簡單,一件很短的t恤和一條短褲。坐姿也隨意,一只腿搭在腳蹬上,一只腿踩在地上,視覺上身材比例極其優越。
記得她以前是一頭藍發,而現在是棕色的頭發,大概是原本的發色?;鴺藴实臍W美妝。
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她還是那么吸人眼球。
她正在唱一首英文歌,是adele的《hello》
“''s me(你好,是我)
i rs you'' meet
to (我猶豫著要不要給你來電,不確定多年后你是否還愿相見,愿意閑聊,細數從前)
e''but i ain''(人們都說時間能治愈一切,但我卻似乎沒有更好一點)
…
i''m ut whobe
free(我在加州夢見我們過去的種種美好,當時那年輕而向往自由的我們)
…
there''s such ,and es(我們之間猶如天差地別)
m e
called es …(我還是想打給你,即使相隔天邊,即使打上千遍萬遍我也想給你來電)”
曾經在樂隊中,tina雖然是個吉他手,可她的唱功卻不容小覷,她一開口,餐廳里頓時響起了一陣歡呼聲。
拍視頻的男人是出現在程宗遖視頻里的那個,他也歡呼了聲,tina笑著往他們這邊看了眼。
準確地說,應該是看向了程宗遖的方向。
視頻里只露出了程宗遖的一個側臉,他的坐姿散漫,目光是看向舞臺的。餐廳的光線整體呈橘調,很柔軟,即便他的神色朦朧看不太真切,可在此刻的氛圍下,論誰看了都浮想聯翩。倒怎么都顯得溫情了。
是啊,他那雙天生含情的眼睛看誰都溫柔。
虞粒聽過這首歌,怎么不懂其中的含義。她又用手機仔細查了下歌詞大意,呼吸瞬間不通暢了。
tina這跟深情表白求復合有什么區別,怎么?訴衷腸嗎?
他們倆這跟公然調情有什么區別。
看來這頓飯不是結束不了,是他們壓根兒就不想結束吧。
虞粒猛地將手機鎖屏,扔到桌上。手在抖,嘴唇也在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慌的。
一時報復心理瘋狂叫囂,她決定不再給他打電話。
她抓起手機站起身,大步走出書房,正巧撞見保姆阿姨,手里端著燉好的燕窩。
虞粒面色凝重,難看至極,嚇了保姆一跳,“虞小姐,您怎么了?”
“我晚上不回來吃飯?!?br/>
虞粒黑著臉去房間快速換了一身衣服,然后走下樓,給陳妍寧打了個電話。
“寧寧,趕緊給我找一幫男的,組個局!我請客!”
行啊,玩是吧。她也去玩。
看誰玩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