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輝未曾表態(tài)，只是靜靜審視著朝堂上眾人。
    還是唐極高聲開口。
    “陛下，既然百姓之間流言四起，那這件事朝廷便不得不重視！”
    “容妃娘娘出身不明，若真是南越之人。”
    “那大皇子殿下縱使身負(fù)陛下血脈，也有被玷污之嫌！”
    “恐怕難以堵得住天下百姓悠悠眾口！”
    他言辭急切，似是在誠心為朝廷著想。
    但話語中，已經(jīng)言明了這件事的影響。
    血脈不正，哪怕這皇子之位，趙錚都別想再當(dāng)下去了！
    趙錚冷眼旁觀著唐極和孟庭二人，眼中閃過一抹凜冽。
    “鎮(zhèn)國公，孟尚書！”
    他隨口叫了二人一聲，語氣卻忽然變得凌厲。
    “你們這個(gè)朝廷大臣，當(dāng)?shù)谜媸请S意！”
    “既然知曉這些皆是謠言，不經(jīng)查明，就敢上報(bào)朝廷奏明陛下？”
    “出了亂子，這責(zé)任你們擔(dān)負(fù)得起？”
    謠言鬧到現(xiàn)在，也還依舊只是謠言！
    趙錚知曉這些人的用意，謠言猛于虎，一旦傳遍整個(gè)大盛，不論是真是假，都會對他造成無法逆轉(zhuǎn)的影響。
    但這件事，無論坐實(shí)也罷，還是澄清也好，都沒有那么容易！
    隨著他話音落下，楚文清也捋著胡須，向孟庭和唐極搖了搖頭。
    “二位皆是朝廷老臣，在朝堂之上陛下面前，怎可輕言此事？”
    “大殿下血脈不正，此事你們可曾查明？”
    “若未曾查明，那因此對皇家所造成的惡劣影響，二位可都得承擔(dān)后果！”
    他幫襯著趙錚，一同質(zhì)問二人。
    既然是尚未查明的謠言，那他們豈能輕易在朝堂上稟奏？
    唐極未曾回話，周表卻走了出來。
    “大殿下，右相，二位大人所言，皆是為朝廷著想。”
    “民間已生出流言，又事關(guān)皇家，那自然得上奏朝廷！”
    說著，他又瞥了趙錚一眼。
    “此事不可不重視！”
    “尤其是封王大典將至，若大殿下血脈不正，再參與封王大典。”
    “恐怕天下百姓都不會容忍。”
    “身負(fù)南越血脈，如何當(dāng)我大盛皇子？”
    血脈不正這件事情，趙錚若是不澄清。
    那大盛朝野上下，都少不了對皇家非議。
    真要是到了封王大典上，那這亂子可就大了！
    趙嵩神色陰冷，環(huán)抱起雙臂，冷笑著斜睨趙錚。
    現(xiàn)在的麻煩，正是趙錚的先天弊端！
    沒有母族勢力扶持，所帶來的影響可遠(yuǎn)不是無權(quán)無勢那么簡單。
    就連母妃的出身，趙錚都無法反駁！
    這時(shí)候，孟庭又再度開口。
    “如今京城之中，百姓們流傳著有關(guān)大皇子血脈的傳言，已然群情激憤！”
    “更有甚者，揚(yáng)言要萬民請?jiān)福瑥U黜容妃娘娘與大皇子殿下！”
    說到這，他聲音愈發(fā)低沉。
    “陛下，民憤難消啊！”
    廢黜？
    趙錚眼神冷漠地斜睨著孟庭。
    這才是這些人的目的！
    以京城四下流言為由，聲稱民情激憤，那他這個(gè)大皇子還怎么繼續(xù)當(dāng)下去？
    他寒笑一聲，面向孟庭。
    “那本殿下問你，這些流言，你是自哪里得知的？”
    “既是聽聞，又為何不將流傳謠言的犯人先行抓起來？”
    “孟庭，你這戶部尚書，是故意要縱容謠言四起嗎？”
    聽到趙錚的話，孟庭臉色一沉。
    在朝堂上提及此事，趙錚的確難以辯解。
    可趙錚卻抓住他的話柄，愣是要把他也拖下水。
    他張了張嘴，正要辯解。
    可這時(shí)，趙錚卻繼續(xù)威嚴(yán)開口，絲毫沒有給他留辯解的機(jī)會。
    “向陛下上奏，卻連源頭都沒有抓到，只憑借些捕風(fēng)捉影的謠言，就在朝堂上大肆宣揚(yáng)！”
    “你分明是在有意羞辱皇家威嚴(yán)，想要看陛下與本殿下的笑話！”
    “皇室血脈，豈容他人置喙？”
    說著，趙錚大步邁出，逼近跪在地上的孟庭。
    “孟庭，你口口聲聲說聽到了京城的流言。”
    “那現(xiàn)在本殿下問你，你可查明了，這些流言是從何而起？”
    “聽到這些流言，卻不先派人將他們抓起來。”
    “那朝廷便先要治你個(gè)蔑視陛下威嚴(yán)，縱容別有用心之人為非作歹之罪！”
    話落，趙錚依舊凝視著孟庭，目光冷峻。
    在朝堂上稟奏此事，孟庭的確一語驚人。
    但同樣的，這份后果，孟庭也要完完整整地承受下來！
    想要對付他，也得先付出代價(jià)才行！
    一時(shí)間，群臣目光不斷自趙錚與孟庭身上來回打量著。
    不論怎么說，孟庭在朝堂上提及了謠言。
    那此事，朝廷都務(wù)必要重視了。
    但這謠言目前終究還是謠言，孟庭提及此事，卻連個(gè)證據(jù)都沒能拿出來。
    又事關(guān)皇家顏面，陛下威嚴(yán)。
    陛下自然也將此看在眼里！
    孟庭嘴唇一陣囁嚅，卻有些說不出話來。
    都到了這種時(shí)候了，趙錚竟是不急著先行辯解。
    反而要拖著他承擔(dān)罪責(zé)！
    “臣所說一切，皆是為朝廷考慮……”
    砰！
    可孟庭的話語尚未說完，一陣重重的敲擊聲便猛然響徹整個(gè)大殿。
    聞聲，群臣皆驚。
    連忙向著金椅上看去，目光落在面容嚴(yán)肅的趙明輝身上。
    此時(shí)此刻，趙明輝的臉上赫然流露出一抹怒容。
    “夠了！”
    “孟庭，朕問你，你是自何處查到這些流言的？”
    聲音中，充斥著一股足以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威嚴(yán)。
    孟庭心中頓時(shí)一顫。
    陛下也這么詢問他！
    他這才驀然意識到，趙錚血脈不正的流言，也關(guān)系到陛下的顏面！
    此事，陛下怎能不怒？
    他喉嚨蠕動，連忙解釋。
    “是今日一早，經(jīng)由戶部下屬所提及！”
    到了現(xiàn)在，他只能連忙將責(zé)任推卸出去。
    只是，他話音剛落，便又聽趙明輝的聲音響了起來。
    “此事，你可曾讓人著手查明？”
    趙明輝靜靜睥睨著孟庭，眼眸深邃。
    孟庭卻是臉色驟變。
    只好硬著頭皮，聲音顫抖地回答。
    “臣剛收到消息，便前來參與朝會。”
    “尚未曾著手調(diào)查！”
    話落，趙明輝卻不再說話。
    整個(gè)金鑾殿的氣氛，在這一刻，緊跟著驟然冰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