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趙錚的話，燕何的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趙錚這是在數(shù)落他們燕家的罪責(zé)了！
    可是，趙錚怎么敢？
    真要?dú)⒘怂麄冄嗉覞M門，此事勢必轟動天下！
    而且。
    南方世族，也絕不會見到趙錚就這般對他們燕家下手。
    一旦燕家遭到處置，那就意味著，趙錚是在以朝廷的名頭，對整個南方世族下手了！
    古往今來，世族可從未受過朝廷這般處置！
    他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行壓下心緒。
    又暗暗向身后的褚儉遞了個眼色。
    褚儉當(dāng)即會意，邁步上前。
    “殿下！”
    “還請殿下三思！”
    “燕家自大盛立國以來，一向忠于朝廷。”
    “從未有過對朝廷大不敬之事！”
    “而自唐極謀反至今，我等世族，也從未援助那逆賊分毫！”
    “若殿下對處置燕家，恐怕難以平息天下悠悠眾口！”
    這是在委婉地提醒趙錚！
    處置整個燕家，后果可不是趙錚能夠承受得了的！
    縱使是朝廷和陛下，也得估量估量！
    自大盛立國以來，南方世族正因嫡系不得參政的規(guī)矩，縱使大盛帝王更迭，也從未有過整個世家遭受處置的先例。
    而一旦開了這個先河。
    那就意味著，南方世族自此之后，都得人人自危！
    他們豈能同意？！
    可褚儉話音剛落，趙錚的臉色便一下子板了起來。
    “未曾有過對朝廷大不敬之事？”
    “燕澄澈與唐極勾結(jié)，本就脫不了謀反的罪名！”
    “本王正是念在燕家身為世族，才未曾在平定謀反之后，直接率大軍清繳整個燕家！”
    “你還想讓本王輕易抹消燕家的罪責(zé)？”
    “方才燕何可是都在執(zhí)意領(lǐng)罪！”
    “你褚儉急什么？”
    “莫非……你們褚家也與燕家有所勾結(jié)？”
    他冷冷凝視著褚儉，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子威嚴(yán)！
    頓時間。
    褚儉臉色一變，呼吸都不由凝滯起來。
    他只不過是幫著燕何說了幾句話。
    這趙錚，就直接禍水東引，要將他們褚家也拖下水？
    又看了眼一旁的燕何，心里滿是無奈。
    燕家拿全家性命來請罪，的確是可逼迫趙錚。
    可是，一旦趙錚毫無顧忌。
    那就是白白送羊入虎口！
    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
    燕何眼皮跳動著，眉頭幾乎擰成了疙瘩。
    方才趙錚的確是說過，可以免除他們燕家的罪責(zé)。
    可現(xiàn)在，反倒是趙錚又不松口了！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
    趙錚微微仰著臉龐，目光睥睨。
    “燕澄澈若是當(dāng)真參與謀反。”
    “那不論如何，燕家都難辭其咎！”
    “莫說是將燕家滿門抄斬，就算是誅滅九族，也同樣合情合理！”
    “只不過，本王念在你們燕家悔過心切，誠心悔改。”
    “因此，并不遠(yuǎn)降罪……”
    說到這，他搖搖頭。
    臉上擺出一副不忍神色。
    又長嘆一聲。
    “怎奈何，燕家主如此深明大義！”
    “執(zhí)意將一切罪責(zé)，都往你們燕家身上攬。”
    “本王若是再不處罰，反倒成了存心包庇燕家了！”
    “若是再傳出去，那朝廷也會因此有失體統(tǒng)，天下賊人也勢必會群起謀反！”
    “因此，本王不得不處罰燕家了！”
    話罷，他饒有興趣地瞥了燕何一眼。
    這可是燕何自己送上門來的！
    他都說了不要了，偏偏燕何還上趕著讓他責(zé)罰。
    不罰，都是不給燕家面子！
    一時間，燕何的臉色徹底僵住了。
    這趙錚當(dāng)真就毫無顧忌嗎？
    處罰燕家……
    那南方世族為了自保，也勢必會就此一心，阻攔朝廷！
    上至朝堂，下至市井。
    南方世族的勢力，早已遍布大盛！
    這后果，絕不是趙錚能夠承擔(dān)的！
    趙錚卻不再理會燕何等人，而是轉(zhuǎn)頭面向林俊義。
    “林將軍，你來說說。”
    “按我大盛律例，參與謀反，該當(dāng)何罪？”
    聞言，林俊義當(dāng)即恭敬上前，鄭重開口。
    “回稟殿下，應(yīng)當(dāng)夷滅九族！”
    “不殺，不足以平民心！”
    “否則，天下賊人皆會有謀反之心！”
    趙錚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冷漠的目光這才落在燕何身上。
    “燕何，聽到?jīng)]有？”
    “本王本不愿處置你燕家，可奈何，過不大盛律法這一關(guān)！”
    “而且，你們燕家上下，都已經(jīng)在錢州城中引頸待戮了。”
    “那本王倒也盛事了……”
    隨著他一句句話音落下。
    燕何老臉逐漸慘白起來。
    眼皮狂跳，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按照大盛律法？
    這趙錚要斬殺他們燕家滿門，還真是有理有據(jù)！
    那他此舉，豈不是直接葬送了整個燕家？
    這趙錚，果真毫無顧忌！
    心中再也按捺不住了，急忙向趙錚扣頭。
    “殿下！”
    “我燕家世代忠良啊！”
    “萬望殿下明察，朝廷明察啊！”
    趙錚眉頭一挑。
    “方才你不是還說，燕澄澈若是謀反，你們燕家必定難辭其咎嗎？”
    “如今本王仔細(xì)想來。”
    “那燕澄澈的確是勾結(jié)唐極，有謀逆之嫌。”
    “憑此，本王的確該找你們燕家啊……”
    現(xiàn)在想后悔，晚了！
    拿燕家老小的性命逼他，只能說，燕何的膽子是真的大！
    燕何的臉色徹底僵住了，額頭汗如雨下。
    心中已然涌現(xiàn)出濃濃的悔意！
    早知道這趙錚，半點(diǎn)也不顧忌其他。
    那他絕不該一再逼迫！
    若趙錚鐵了心地想要懲戒燕家，那就算是因此整個南方世族都會與趙錚對著干。
    燕家，也依舊要遭受莫大的損失！
    趙錚微微一笑，卻又轉(zhuǎn)而安撫起來。
    “于理，本王的確是該將燕家全部下入大牢！”
    “但于情，你們燕家又誠心悔過。”
    “本王屬實是有點(diǎn)難辦啊！”
    “這樣吧！”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本王還是得處罰一下你們燕家，給你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jī)會！”
    “以此安撫天下民心！”
    戴罪立功的機(jī)會？
    燕何一怔，眸光閃爍不定。
    瞬間便想到了趙錚的用意！
    只怕，趙錚要反過來，以此威逼他們燕家了！
    隨即便聽趙錚的聲音響起。
    “如今大盛正值缺糧之際。”
    “當(dāng)下又是寒冬，糧食也并沒有什么收成。”
    “稍有不慎，大盛便可能掀起一場寒冬饑荒。”
    “你們燕家，交出十萬石糧食。”
    “讓大盛百姓自此度過這場寒冬饑荒。”
    “那本王不僅不會降罪你們燕家，之后還會重重嘉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