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伽羅的微博賬號原本只有一千萬粉絲,鬧出丑聞后漲到了兩千萬,鬧出兇殺案后已經(jīng)超越了很多一線明星,達到了五千八百萬,而且這個數(shù)值是實打實的,沒有水分。也就是說,認真算起來,他的熱度已經(jīng)遠超圈內那些炙手可熱的流量明星。
    不過,別人的粉都是唯粉、忠粉、腦殘粉,他的粉卻都是黑粉。這五千八百多萬人里至少有五千萬是來攻擊他的,還有幾百萬只是默默湊個熱鬧,并不會為他說一句公道話。看見他發(fā)了動態(tài),群情激奮的網(wǎng)民像餓了幾天幾夜的鬣狗,一窩蜂地撲上來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啃他的骨頭。若是語言能殺人,他可能已經(jīng)死了幾千幾萬次了。
    這些黑粉把梵伽羅的微博賬號輪了幾遍,又屠了個滿屏血,這才慢慢恢復理智,然后抓住了重點:【第二個?什么意思?難道一個不夠,他還準備推第二個人下樓?這個人渣瘋了嗎?】
    一直關注著梵伽羅的社交賬號的警察也發(fā)現(xiàn)了這條動態(tài),立刻把電腦屏幕轉向莊g,嚴肅道:“頭兒你看,梵伽羅又在網(wǎng)絡上發(fā)言了!”有鑒于高一澤遇害之前梵伽羅曾經(jīng)發(fā)布過死亡預警,所以他很有理由懷疑,這條微博同樣富有深意。
    “第二個?”莊g沉吟片刻,語氣變得十分凝重:“他有可能在暗示我們還有第二個被害者。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這個人應該像高一澤那般曾經(jīng)狠狠得罪過他,是他的仇人。現(xiàn)在的梵伽羅身敗名裂一無所有,為了報復社會,他極有可能做一些瘋狂的事。小羅,把高一澤社會背景的調查先放一放,去查梵伽羅的社會背景,看看除了高一澤,還有誰與他結怨最深。我們先列一張名單,把潛在的被害者都保護起來。”
    “好的頭兒,我馬上去查!”名叫羅洪的警員擰眉道:“這個梵伽羅是瘋了嗎,準備把所有得罪過他的人都殺光?先前我們就不該放他走!”
    莊g面容沉肅,并未開腔,坐在他身旁的副隊長劉韜則提點道:“頭兒這是在放長線釣大魚。只有把他放走才能讓他繼續(xù)在外面活動,他活動開了,我們才好尋找他的破綻,繼而掌握他□□的證據(jù)。你看,他以為我們警察拿他沒辦法,這不就耐不住了嗎?連死亡預告都出來了,真是囂張!有一句名言說得好,上帝欲使之滅亡,必先使之瘋狂。”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我只要一想到他還在外面四處活動,滿心籌劃著如何去殺死下一個人,我這心里就不得勁。頭兒,我馬上去查他的社會關系,不能再讓無辜者遇害了!”小羅急匆匆地走了。
    坐在角落的廖芳,也就是負責給梵伽羅做筆錄的那位漂亮女警,猶猶豫豫地舉起一只手,囁嚅道:“頭兒,我學過一點犯罪心理學,我覺得梵伽羅不像是陷入瘋狂的殺人犯。從他的行為舉止上分析,他現(xiàn)在的心理狀態(tài)非常穩(wěn)定。”
    “小姑娘就是容易被皮相迷惑。我在刑警大隊干了一輩子,什么樣的變態(tài)殺人犯沒見過?越是表面平靜的那些人,犯起罪來才越是毫無底線呢。”劉韜捧著保溫杯連連搖頭。
    廖芳臉紅了,卻還是滿懷期待地看向莊g,希望能獲得他的認同。
    “梵伽羅是個危險人物,從他畫的畫和發(fā)表的微博來看,他百分百與這樁案子有牽連。你別忘了,他是一個多重人格患者,你認為無辜的那個他或許只是其中一個人格,而真正手染鮮血的那個人格卻躲了起來,回避我們的調查。無論如何,他殺了人,我們就有責任將他繩之以法,至于他要不要負法律責任,那是法院的事,與我們無關。不要東想西想了,去查他的社會關系吧,動作快點,我懷疑他早已經(jīng)制定好了所有的犯罪計劃,如果我們晚了一步,代價就是再多一條人命。”莊g眸色沉沉地瞥了廖芳一眼,告誡道:“不要把私人感情帶入工作。”
    廖芳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委頓下去,無精打采地道:“我明白了頭兒,我馬上去查梵伽羅的社會關系。”
    由于梵伽羅是公眾人物,為人又格外高調,專案組只花了半天時間就查清了他的社會關系。
    莊g把一張張照片固定在案情梳理板上,解說道:“這是梵洛山,梵家家主,為了把私生子接回來,犧牲掉了梵伽羅這個養(yǎng)子,二人之間存在極深的仇恨;這是梵凱旋,梵洛山的私生子,目前人在國外;這是孫影,梵伽羅的隊友,曾多次買水軍攻訐梵伽羅,損壞他的名譽,也放過他的黑料,二人還曾打過架斗過毆。最嚴重的一次,梵伽羅把孫影打進了醫(yī)院,二人結怨很深;這是曹曉峰,梵伽羅的經(jīng)紀人,為了利益分配問題與梵伽羅起過爭執(zhí),又在梵伽羅被家族拋棄后落井下石,連番打壓;這是趙文彥,拒絕了梵伽羅的告白;這是蘇楓溪,趙文彥的女朋友,也是梵伽羅的情敵,目前人在英國拍戲。”
    莊g剛解說完,副隊長劉韜就開始分析:“如果按照恨意深淺來看,梵伽羅最恨的人應該是梵洛山,其次是孫影,但梵洛山是梵家家主,身邊隨時有保鏢保護,下手不容易,而孫影沒有那么大的排場,并且梵伽羅對他的行蹤了若指掌,完全有能力針對他制定一個殺人計劃。我的意見是重點保護孫影。”
    專案組的組員有人點頭表示贊同,有人擰眉認真思考,還有人舉起手想要發(fā)表意見。
    莊g點了其中一個警員,那人說道:“我覺得這個順序不對。國外的兩個人都可以忽略,梵伽羅的手還伸不到那么長;對梵洛山動手難度太大,在沒有萬全的把握之下,梵伽羅應該不會輕舉妄動;剩下三個人,我覺得他最恨的應該是趙文彥,其次是孫影,再次是曹曉峰。都說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梵伽羅為了趙文彥可以連續(xù)自殺兩次,被拒絕后自然也可以拉他一起死。”
    感情比較豐富的幾名女警連忙點頭表示贊同,唯獨廖芳皺了皺眉,一句話都不想說。她真的沒有辦法把那樣安靜平和的一個人與謀殺案扯上關系。不過他是多重人格患者,有可能他殺了人連自己也不知道呢?唉,那么好的一個人,為什么會得這種病?
    廖芳垂下頭,默默嘆了一口氣。
    莊g又點了幾個人發(fā)表意見,然后總結道:“趙文彥或許是梵伽羅最仇恨的一個人,但是,殺趙文彥和殺梵洛山一樣,難度都很大,所以梵伽羅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應該不會輕易動手。我的意見是重點保護孫影,畢竟他和梵伽羅同吃同住好幾個月,彼此之間極為熟悉,最容易下手。而且孫影和高一澤一樣,都是stars組合的成員,或許梵伽羅的意圖是想把stars組合徹底從娛樂圈抹除。”
    “沒錯,孫影和高一澤是導致梵伽羅身敗名裂的罪魁禍首,要不是他們背后放那些黑料,梵伽羅不會連翻身的余地都沒有。這一點,我想梵伽羅也是清楚的,他應該知道是誰在害他。”眾警員連連點頭表示認同。
    莊g一邊收拾散亂的資料一邊吩咐:“這幾天我們就盯緊梵伽羅和名單上的這些人,務必要阻止第二樁謀殺案的發(fā)生,并且重點保護好孫影。”
    “知道了頭兒!”眾警員齊聲應諾,然后各自展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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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xiàn)代人見識多了,心眼也就多了,警察能想到的問題,不少刑偵迷也能想到。梵伽羅口中的“第二個”,百分百是指第二個受害者即將出現(xiàn)!他還想殺人?那么他的目標是誰呢?
    一時間,網(wǎng)絡上出現(xiàn)了很多猜測,還有人把梵伽羅策劃殺人的過程想象并描寫出來,各種血腥的細節(jié)充斥貼吧論壇,令人看了毛骨悚然。網(wǎng)警連續(xù)刪了很多類似的帖子,又想把梵伽羅的微博賬號也封了,卻接到刑警隊通知,讓他們暫時不要打草驚蛇。
    就這樣,梵伽羅的微博經(jīng)受了一輪又一輪血洗,卻始終屹立不倒。那些惡毒的言論完全能讓一個正常人發(fā)瘋,卻絲毫無法影響到梵伽羅的心情。他的賬號始終在線,評論區(qū)也沒有關閉,心理素質之強悍讓很多職業(yè)噴子都甘拜下風。
    想干掉梵伽羅卻又毫無辦法的網(wǎng)民只能去提醒孫影,讓他防著點,因為他很有可能是梵伽羅的下一個報復對象。
    孫影嚇得連家都不敢回,跑到公司找曹曉峰想辦法。
    曹曉峰還真想出一個辦法,那就是讓孫影長時間地待在鏡頭下,叫梵伽羅找不到機會下手。同一天之內,他幫孫影接了一個采訪和一個綜藝,整個過程只有兩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簡直忙得腳不沾地。
    若是換在平時,經(jīng)紀人這么折騰自己,孫影早就炸了,這會兒卻恨不得馬上開始工作。只有待在鏡頭下、人群中,他才能獲得安全感,他真是怕了梵伽羅那個瘋子!
    采訪時,記者果然問了很多敏感問題,孫影為了博取同情,把高一澤狠狠夸了一頓,掉了很多淚,完了又說了幾件梵伽羅做下的離譜事,譬如在排練當中忽然發(fā)飆毆打自己;錄歌時嗓音驟然變成尖嗓,像換了一個人;把澤哥趕出宿舍,不準澤哥與他同住等等。
    “他的性格真的很偏激,澤哥越是優(yōu)秀,他就越是嫉妒。事情發(fā)展到今天不是澤哥的錯,只怪人心太過可怕。我希望他不要再錯下去了,想一想最初打拼的時候,我們三個是多么簡單快樂。”孫影紅著眼眶說完這句話就結束了采訪,然后搭乘飛機離開京市。
    這段視頻剛發(fā)布到網(wǎng)絡上就引起了熱議,孫影因此而人氣大漲,高一澤的粉絲也都轉移到他的微博,鼓勵他,安慰他,希望他能代替stars組合繼續(xù)走下去。這個結果是孫影早已料到的,他知道自己沒有背景,沒有才華,容貌也不出眾,若想爆紅就只能吃高一澤的人血饅頭。在這個圈子里,唯有不擇手段才能爬得更高。
    孫影的采訪剛播完,高一澤父母的采訪也出來了。高母拿出一張素描,直勾勾地看著鏡頭,控訴道:“這幅畫是小影交給我的,正版在警察手里,我這張是復印的。他說在我兒子墜樓前的七八天,梵伽羅就畫好了這幅畫并送給了我兒子。你們看看,這幅畫和我兒子墜樓死亡的場景一模一樣!路邊的商店、高樓,還有那些霓虹燈,若不是早就策劃好了在這個地方推我兒子下樓,他能畫得這么詳細逼真嗎?他絕對是殺死我兒子的兇手,我不明白警察為什么掌握了這樣的證據(jù)還不抓他!警察這是在瀆職,我要投訴他們,我要讓梵伽羅為我兒子償命!”
    高母的吶喊激起了圍觀群眾的憤怒。高父輕輕拍打妻子的背,勸她相信警察,相信政府,不著痕跡地扮了一個紅臉,博得了大家的好感。隨后,兩人當著鏡頭的面開始娓娓述說高一澤從小到大的經(jīng)歷,又拿出他的獎狀、證書、獎牌、獎杯來佐證他的優(yōu)秀。
    記者對這些榮譽不感興趣,卻開始瘋狂拍攝那幅畫。
    看清畫上的內容,圍觀眾人驚呆了。原來死亡預告并不是最恐怖的,更恐怖的竟是這幅死亡素描!只畫上的逼真場景就能證明梵伽羅是有預謀的殺人,而警察掌握了如此確鑿的證據(jù),卻始終未曾逮捕他,難道警察都是吃.屎的嗎?
    所謂尸位素餐,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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