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老虎尤為厲害。悶熱悶熱的。整個城市就像一個大蒸籠一般。裹得讓人透不過氣來。隨便動動。渾身都是汗。黏糊糊的讓人難受。
    林辰暮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又望了一眼這個自己住了大半個月的高等病房。心里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得知自己的驚人身世之后。林辰暮從剛開始的震驚。到激動。再到迷茫。現在已經是淡然了。他已經想通了。不論自己是否是姜老的嫡孫。姜老是姜老。自己是自己。這么多年來。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他和老媽同樣生活得很好。
    有些時候。變的只是一個人的心境和稱謂。
    拎著東西。林辰暮慢慢走出醫院大樓。他已經定了回武溪的機票。在醫院耽誤了大半個月。再去美國已經來不及了。可武溪那里。還有一大攤子的工作要做。他閑不下來。也不想讓自己閑下來。身份有沒有發生變化。他都是武溪市高新區的黨工委書記兼管委會主任。
    出了醫院。林辰暮從醫院旁邊的小超市里買了一包煙。掂出一顆點上。深深吸了一口。自從受傷住院之后。他就沒有再抽過煙。在醫院時還不覺得。可現在一口煙下去。卻覺得就像吃了人參果。渾身沒有一個毛孔不舒服的
    “你傷還沒有完全康復就抽煙。對你的身體可不好哦。”剛愜意地從鼻孔里吐出幾個煙圈。背后就響起了熟悉的銀鈴般的嬌笑。
    林辰暮愕然回頭。卻發現陳雪蓉俏生生的站在自己身后。她的打扮極為休閑。看起來有些褪色的牛仔褲。大頭娃娃的體恤衫。玫瑰紅的涼鞋。短碎的黑發。看起來和大學生沒什么兩樣。這身清純靚麗的打扮。看得林辰暮都不由一陣愣神。很難把眼前這個俏生生的女孩兒。和那個鐵血果敢的陳雪蓉聯系在一起。
    “怎么。不認識啦。”陳雪蓉就笑意嫣然地看著林辰暮問道。
    “你。你怎么這身打扮。”林辰暮愣了會兒。又四處瞥了一眼。有些驚疑地小聲問道:“有任務。”
    “怎么。沒任務我就不能穿得年輕時尚一點。”陳雪蓉美目白了他一眼。又從兜里摸出一個時尚的太陽鏡來戴上。然后大大方方地挎起林辰暮的胳膊。說道:“走吧。”
    “去哪兒。”
    “怎么。怕我把你拿去賣啦。”陳雪蓉就撲哧一笑。如牡丹花開。艷麗不可方物。
    沒走兩步。一輛烏光錚亮的紅旗車就緩緩駛過來。停在了路邊。整個車身大氣而不張揚。讓林辰暮就很有些想不明白。這紅旗車一點也不比進口車差。為什么政府采購公務車。卻偏偏要舍近求遠。不保護民族品牌。你看韓國這些地方。不光是政府公務車無一例外地全是韓國本國車輛。大街小巷跑的車里也鮮能見到外國車。人家的民族凝聚力就是強。
    車子剛停穩。副駕上就下來一個帶著墨鏡的黑衣男子。面色冷靜。站在那里猶如電線桿一般筆直。給人的感覺。就猶如藏在刀鞘里。卻依然難以掩飾其鋒利的寶刀一般。站在他周圍。感受著他那墨鏡后面炯炯目光的注視。就像是身處冰窟一般。沒由來從骨子里都感覺到寒冷。
    “呵呵。還認識吧。”陳雪蓉就問道。
    林辰暮也覺得有些面熟。想了片刻。才很是驚訝地說道:“你是狼牙。”
    黑衣男子聞言。緊繃著的臉上就綻開了燦爛的笑容。白生生的牙齒而露在外面。剛才那冷峻鋒利的氣勢。一下子就蕩然無存了。就像是個鄰家大男孩似的。這巨大的反常讓人很難想象。
    陳雪蓉就笑著說道:“他老是覺得自己的長相不夠威猛。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出的這個餿主意。以為整天繃著臉就酷。就有型。所以一直就板起他那張臉不茍言笑的。”
    “還不都是雪豹。”狼牙就訕訕說道。不過卻很享受似的。讓林辰暮不由就有些揣測。他和雪豹之間會不會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奸情”。
    “雪豹呢。”
    “怎么。你想她啦。”陳雪蓉眨巴著嫵媚的大眼睛。調笑著道。
    林辰暮一陣頭大。不由就瞪了陳雪蓉一眼。
    陳雪蓉卻是笑著說道:“還不都是為了你的那個什么英特爾。被派去美國了。”
    “英特爾。英特爾怎么啦。”林辰暮就驚訝道。
    “還能怎么。當然是替你搞定投資建廠的事。”
    林辰暮眉頭就皺了起來。毫無疑問。這肯定是姜老的意思。林辰暮不知道。雪豹去美國。會用怎樣的手段來迫使英特爾公司改變幾乎已經成為定局的決定。可他卻并不愿意讓姜老過多干預到自己的工作中來。如果一碰到困難。就要依靠這個他還很陌生的家庭出面解決。自己這個政府干部。還干得有意義嗎。
    “你也別擔心。雪豹出馬。這點小事。還不是手到擒來。”狼牙看林辰暮眉頭皺起。還以為他是擔心這件事情會辦不好。于是就出言安慰道。
    “小事。”林辰暮不由就有些哭笑。這連省委書記都覺得束手無策的事情。怎么到了他們口中。就成了過家家般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其實倒也不難。”陳雪蓉就說道:“如果你是英特爾公司的。在簽約前夕。江州方面起了變化。你說英特爾還會不會重新考慮武溪。”
    聽陳雪蓉這么一說。林辰暮不由頓時就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的確是這樣。對自己和其他人來說難。難就難在不可能讓江州方面改變。那么唯一能夠使力的地方。就只剩下英特爾了。可如果上層發力。釜底抽薪。那這把火就不容易燒得起來了。
    “你們這是有任務吧。”林辰暮見狼牙也出現在這里。就說道:“要有任務你們就去忙你們的。不用管我。”
    “我們當然有任務。”陳雪蓉就笑著說道:“我們的任務啊。就是要安全把你送去見姜老。我說。你不會讓我們完不成任務吧。”
    “如果我說我不想去呢。”林辰暮就苦笑著道。他也知道。這一天是遲早都會來的。可現在他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我們接到的指令是。就算把你打暈了都必須要送到。你也不想我們真這樣做吧。”陳雪蓉就狡黠地笑著說道。
    林辰暮搖搖頭。屈服了陳雪蓉的“淫威”。也只能上車了。
    車子緩緩啟動。林辰暮就問陳雪蓉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了吧。”
    陳雪蓉沉默了片刻。才又咬著櫻唇道:“是。”
    林辰暮就明白了。難怪說在自己危難的時候。總會有陳雪蓉猶如天降一般。前來解救。或許自己老早就在他們的監控之下了吧。
    說實話。對于自己所經歷的這一切。林辰暮并不怨恨哪一個人。許多悲劇。是由那個悲劇的時代所鑄就的。怨不得誰。他對姜老也沒什么成見。但想想。自己原本引以為豪的東西。突然間卻發現是靠作弊器得來的。那種感受。真的很難用言語來形容。
    陳雪蓉看了林辰暮的臉色一眼。就小心翼翼地說道:“其實姜老很關心你的。”
    “我知道。”林辰暮苦笑著說道。目光卻是望著窗外。有些迷離了。
    也不知道是車子好。還是司機的技術高超。車子開得又快又穩的。坐在其中。幾乎感覺不到顛簸震動。進入了干道。路上的車子漸漸多了起來。車速也慢了下來。司機技術再好。開的畢竟也只是汽車。不是飛機。
    前面十字路口綠燈亮起。長長的車龍開始一點一點蠕動。就在紅旗車緩緩向前挪動的當口。一輛黑色的奔馳越野車突然從旁邊的車道飛速沖了出來。在沒有打轉向燈。沒有減速的情況下。方向盤一打。猛地強行插進了車流之中。正好卡在了紅旗車的前面。
    司機趕緊一腳剎車。可就聽“嘎”的一聲輕響。車頭還是輕輕和奔馳越野的左側車門掛在了一起。
    這一擦掛不打緊。后面的車子卻因此而排起了長龍。一時間。不少車子是紛紛打方向盤拐過去。更有些性急的司機按起了喇叭。
    這時。奔馳越野車上就走下來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瞥了一眼紅旗車的牌照之后。臉上就露出一抹鄙夷的意味來。走上前來。就重重拍了拍紅旗車的引擎蓋。破口大罵道:“麻痹的。你他媽的瞎眼了嗎。怎么開車的。也不看看清楚。這么貴的車你他媽的賠得起嗎。趕緊給老子下來。”
    可還不等他發橫。幾輛車窗貼了膜。從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商務車逆行飛馳而來。“嘎吱”一聲停在旁邊。車門一開。從里面就跳出幾個彪悍的黑衣男子。如狼似虎地撲上來。一把將那個中年男子按翻在地。同時。幾個人就沖進那輛奔馳越野車里。又從里面揪出一男一女來。全都按到在地。并沒有因為女士的緣故而心生憐憫。手下留情
    周圍的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就連趕來想要處理交通事故。疏散交通的交警。都是大吃一驚。剛想上前來問過究竟。卻被幾個黑衣男子攔住。然后像是給他出示了什么證件似的。交警立刻就幫著將擋路的奔馳越野開到了一邊。又跳下車來。將其他亂竄的車輛全都攔了下來。
    “呵呵。看來想要低調一些。總是很困難。”陳雪蓉就苦笑了笑。又從車里摸出一個警燈來。安在車頂上。然后拉響警笛。越過雙實線。逆行一路狂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