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忿忿不平的,可王國華也知道,人家林辰暮不光級別比自己高,影響力也不是自己能夠比擬的,別的不說,林辰暮要是在楊書記面前努努嘴,就夠自己喝一壺的了,當即不敢怠慢,就撥通了林辰暮的電話,雖然明知道林辰暮看不到自己,可臉上卻仍然堆滿了笑容,笑呵呵地說道:“林書記,我王國華啊,聽老陸說您找我,”
一句老陸,倒像是他和陸明強的關系多么親近似的。
林辰暮微微一笑,淡然說道:“麻煩王局打電話來,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有事要麻煩一下,你們轄區的李所長要請我回去協助調查,我擔心跟他們回去后會遭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所以不得已,只能勞煩王局過來幫我壯壯膽了,”
王國華一聽冷汗就下來了,林辰暮的破壞力他是最清楚不過的,手底下人居然敢將主意打到他頭上去了,這不是找死是什么,找死不要緊,關鍵是千萬別連累自己啊,心里將李武駿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遍,王國華卻是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賠笑道:“誤會,肯定是誤會,麻煩林書記你將電話拿給李武駿,我馬上讓他們給您賠禮道歉,”
“賠禮道歉可不敢,只是希望你們警方能夠秉公辦事,不偏不倚,”說話的時候眼睛還瞄了李所一眼。
李所額頭上的汗也頓時就下來了,手機里的聲音不大,可王局的聲音他卻是太熟悉不過了,心道這次當真是踢到鐵板上了,惶惑忐忑不已,不由就瞪了王麻子一眼,麻痹的,要不是你老婆無事生非,又怎么會惹上這么大的麻煩。
同時,心里也在揣測,眼前這個年輕人究竟是什么來頭,莫非又是哪家的衙內,可自己怎么就沒見過呢,要知道,基層工作不好做,一不小心就可能會捅出大窟窿來,因此,識人的本領,那是他們每個人都必須練的基本功,至少說要熟知一些省市區領導及其家屬的面孔,以及一些特殊的車牌號碼,別愣頭愣腦地湊上去找沒趣,但他發誓,他百分之百的沒有見到眼前這位,更沒想到,就這么一起看似簡單的民事糾紛,居然能扯出讓王局都頭疼的人物來。
“他敢,”王國華就扯著嗓子吼道:“讓他接電話,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聲音之大,嗡嗡作響。
林辰暮笑笑,將手機遞給一臉苦色的李所,淡淡地說道:“麻煩你接一下電話,”
“接什么接,有什么好接的,”還有些摸不清楚狀況的王姐就刻薄地說道:“真以為托人找點關系就能沒事,老娘告訴你,沒門……”
“你他媽的給老子閉嘴,”她話還沒說完,一旁的王麻子就大聲呵斥道,小心翼翼地看了李所一眼,就有了些不好的感覺,心道:“莫非他真把王國華給搬出來啦,”
王麻子也算是個能耐人,大字不識幾個,卻敢打敢拼,不論干什么都有股狠勁兒,70年代末,還沒改革開放,他就頂著投機倒把的風險,揣著僅有的幾十塊錢南下搗騰起了小商品,起早貪黑的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歧視,卻攫得了第一桶金,蘇聯解體時,他也是第一時間嗅到了商機,第一撥北上俄羅斯去當倒爺,這些年來錢是掙了不少,也通過錢結識了不少“達官貴人”,在武溪大小也算個人物。
可他很清楚,在普通人看來他權勢通天,但對于上層大人物來說,他屁都算不上,就拿王國華這種手握實權的分局局長來說,壓根兒就不會把他放在眼里,他好幾次通過李所想要請王國華出來吃飯,都被人家婉言拒絕了,也就是說,他還夠不上資格往人家面前湊,至少在王國華看來是這樣的。
想到這兒,王麻子就是一激靈,看到林辰暮望來,冷汗刷的就冒了一身,再看林辰暮時,目光里就帶了些驚恐和敬畏之意。
李所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王局的怒火,有心不想接電話,卻又不敢,磨磨蹭蹭半天這才上前接過電話,而拿著電話就像是握著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炸彈一般,手抖過不停。
手機剛放在耳邊,王國華的大嗓門就已經在那邊吼了起來:“你腦袋是被門夾了還是被車撞啦,秉公執法你懂嗎,不懂就別穿身上這層皮了,趁早給老子走人……”
王國華很清楚,不論究竟是怎么回事,當務之急是要平息林辰暮的怒火,否則他較真兒起來就麻煩了,高新區一個陸明強就已經搞得他們所有人都頭疼不已了,林辰暮要是再整出點什么幺蛾子來,他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因此,對李武駿這個不開眼的手下是一點都不客氣。
“王,王局,我,我沒有……”雖然事先就確認了的確是王國華的聲音,可此時聽到卻更誠惶誠恐了,同時心里也是倍感委屈,不可否認,他從一開始就帶有十分明顯的偏袒傾向,可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過一句不合時宜的話,更沒有違反什么紀律,怎么也怪不到自己頭上吧。
“沒有什么,我看就你這態度就要不得,”李武駿還敢頂嘴,王國華就更是怒不可遏了,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陣痛罵,最后似乎罵累了,這才重重喘了口氣,說道:“還不趕緊向林書記道歉,我可告訴你,倘若林書記今天不原諒你,你就等著回家抱孩子吧,”
王國華罵人的時候,李武駿一直畢恭畢敬地聽著,心頭雖然憋著滿肚子的火,可臉上卻還不得不裝出一副認真聆聽、幡然悔悟的表情,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心頭再不滿,可誰叫人家是領導呢,領導的話就是圣諭,再難聽都得聽,還不能表現出絲毫的不滿。
可當他聽到“林書記”這三個字的時候,還是不由一愣,愕然道:“林書記,哪個林書記,”
“你說我們武溪還能有哪個林書記,當然是高新區的林書記了,”王國華差點沒氣暈過去,真是覺得李武駿比他媽的豬還笨,來頭沒摸清楚就敢去瞎折騰,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高,高新區林,林書記,”李所一聽,驚的是差點沒一個踉蹌摔下去,結結巴巴地說道,看向林辰暮的目光里就充滿了深深的恐懼之色。
可以這么說,高新區的林書記林辰暮,整個武溪官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三十歲不到的實權正處,高新區黨政一肩挑的一把手,不論什么時候被人提及,那都是掩飾不住的羨慕嫉妒恨,而楊書記身邊的紅人,什么人都敢得罪的愣頭青,這些又無不給他身上蒙上了一層神秘而又充滿傳奇色彩的意味。
武溪官場里對林辰暮是褒貶不一、毀譽參半,可不論如何,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招惹得起的,而看著林辰暮那淡然篤定的表情和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逼人氣勢,他就恨不得給自己重重兩巴掌,麻痹的,這種高高在上的氣勢,除了高新區的林書記,還能有誰,可自己他媽的怎么就瞎了眼,沒有想到呢。
愣在原地好半晌,臉上陰晴不定的,好半天才期期艾艾地湊過去,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說道:“林,林書記,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了,”
王姐此時也傻眼了,她就算是木魚腦袋,看到眼前這一幕也明白過了,敢情動手打她的這個小白臉,還真是大有來頭啊,連李所對他都是誠惶誠恐,賠著小心的,似乎生怕惹他生氣了似的,而她雖然還認識一些“大人物”,但就算是這些“大人物”,也不至于讓李所如此小心翼翼的。
陳校長更是差點沒哭出來,麻痹的,本想是抱條大粗腿的,結果搞了半天,大人物就在眼前,自己卻把別人得罪了個干干凈凈,真是悔不當初呀。
派出所的其他民警,更是個個慶幸不已,好在還沒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要不然啊,就算有李所這個高個兒在前面抵著,恐怕他們這些蝦兵蟹將也難逃厄運。
“哪里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林辰暮就擺擺手,說道:“李所一直都是文明執法的,給我們大家都樹立了個好榜樣,我看不光是沒錯,而且還應該讓宣傳部門大肆進行宣傳和推廣才是,”
李所臉上就一陣紅一陣白的,尷尬不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人家堂堂高新區的一把手,市委書記面前的大紅人,真想要收拾他一個派出所的所長,或許連小指頭都不用動,什么宣傳和推廣,誰都聽得出來別人說的是反話,恐怕不等宣傳部的人來,反倒是紀委的人來了。
現場的氣氛就尤為沉重,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敢出聲,更不敢直視林辰暮的目光,權力的魅力就是這么大,以至于他們每一個人對比他們都小的林辰暮,卻個個都心生敬畏之意。
林辰暮昂然起身,走到王姐面前,王姐渾身一哆嗦,垂下頭去,渾然沒有剛才撒潑打渾的架勢,倒像是個被人欺負了似的。
“我剛才打你,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你愛子心切我能理解,但光憑兒子一本青春萌動的日記,就來往一個年輕女人身上潑臟水,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是,是,都是我們不對,我們改,一定改,不僅要改,還要對別人的所造成的精神損失進行賠償……”王姐還沒說話,王麻子卻是先點頭哈腰地賠笑說道,一只手還不著痕跡地拽了拽王姐的衣服,似乎是示意她說幾句好話。
王姐心頭雖然害怕,可面子使然,實在開不了這口,只是勉強點了點頭,挨了打還要賠好話,這讓她實在是覺得憋屈。
陳校長也笑瞇瞇地插嘴道:“呵呵,既然只是一場誤會,誤會解開就好了,林書記,麻煩你轉告一下楚老師,我剛才說的只是開玩笑的,其實我不讓她當老師了,是希望她來當學校的副校長,楚老師很能干的,而且還極賦管理才能,當老師實在太屈才了……”
王姐聞言就不禁撇嘴,見過不要臉的,卻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這個陳家升,這次算是把他給看透了。
林辰暮卻是笑著說道:“謝謝陳校長美意了,不過我想蕓珊是不會再來這里了,”
陳校長臉色就有些難看,又訕訕笑了笑。
送走了林辰暮,李所這才如釋重負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只覺得后背心全都給汗濕透了,冷颼颼地貼在身上,難受之極,轉過頭一臉苦笑地對王麻子說道:“老王啊,以后千萬別給我惹這種事了,我膽子小,經不住嚇,再來幾次,恐怕你就見不到我了,”
王麻子心頭就暗罵了一句:麻痹的,這么快就想伸手要好處了,真他媽的是喂不飽的白眼狼,不過嘴里卻驚疑地問道:“老李,這個什么林書記究竟什么來頭啊,你嚇成這個樣子,”
“你都知道他是林書記了,怎么還不知道他什么來頭,”李所就搖頭苦笑,“你可別告訴我,高新區的林辰暮你都不知道,”
“林辰暮,”王麻子頓時就被嚇了一大跳,失聲道:“就是那個高新區的一把手,”話語中都不禁帶著一絲顫音。
“除了他之外,我還真不知道高新區還有沒有第二個林辰暮,”
“我的乖乖,這么年輕,”王麻子是一臉的不敢置信:“看他年齡,恐怕最多也就二十七八吧,這就正處啦,”
“朝里有人好做官,你不知道嗎,”李所白了他一眼,心里卻是大感慶幸,還好今天至始至終都沒有亂說什么話,否則恐怕今天的事情就沒那么容易善終了。
正在噓唏,卻聽一記響亮的耳光聲,不由地就回過頭一看,卻見陳校長扇了自己一耳光,懊惱不已地抱怨道:“我他媽的真是豬啊,”